莫童童的招牌笑容又一次挂在脸上，柳墨妍看得心情都好了起来，她道，“你们就没有打算要结婚吗？”
虽然这不是她可以干涉的事情，但爱情长跑五年，也差不多了吧。
莫童童的一双眼本来一直低着，听到这话不禁抬眸看向她，神色黯然，“好像是因为基因的遗传，我的体质……”莫童童沉默了好久，久得桌上的茶饮都快凉了，她才缓缓开口，“是不易受孕的。”
以前见面的时候，莫童童总是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似的，想着有天能和柳岚毅结婚，生几个宝宝，有个平凡得很美满的家庭。
对於一个女生来说，很简单、很扎实的梦。
但如今，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像是一把锤子一样狠狠地敲碎幽静的空气，敲碎莫童童心中的梦寐以求。
“当年我妈怀我，也是千辛万苦。”莫童童继续道。
终於，柳墨妍还是听到了她最不想听到的一句话，“说好听一点是不易受孕，说白一点……就是不孕。”
莫童童低笑着道，里头是无尽的苦涩。
柳墨妍坐在那里怔怔地看着她，眼里有惊讶和呆滞，灵魂像是被那短短几句话啃食得半点不留。
钟上秒针转动，两人都需要时间沉默。
好久好久，柳墨妍才像是找回自己，她抬起手覆上桌上莫童童的手，一双眼望着眼前看上去比她小的女生，满是心疼。
她想说些什麽，可此时此刻没有任何的想法到达她的脑里，唯有一手覆上的安慰。
她还能说什麽？
说得再多，也不会改变什麽事实。
莫童童低下头去，长发隐约遮住一张脸，她一个人抖了起来，然後柳墨妍便听到莫童童的啜泣声，很低，低得几乎听不见。
眼泪一滴一滴落在莫童童的腿上，她一手放在桌上，一手胡乱抹去脸上的泪。
不孕症并非真的不孕，以现代先进的医疗而言，方法是很多的，但不孕症的事实对一个女性来说，本身就带有伤害。
明明不孕的不是柳墨妍，可柳墨妍坐在那里看向莫童童，心却格外沉重，格外地痛。
最後，柳墨妍自己都忘了是怎麽走出咖啡厅的，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亦步亦趋地跟着个个匆忙的行人，在人群里相互挤着也没有发觉，彷佛一双脚已经不是自己的。
当她再一次停下脚步，是在A市的婚纱广场。
一个大得几乎看不到边的圆形广场，每一间店都是落地窗，没有例外，里面展示的一间一间都是婚纱，每一间的风格都不一样，中间的几棵树下有木头长椅，环境格外清新。
进了婚纱广场，柳墨妍随意站定在一间婚纱店前。
圆弧型的落地窗里，一件洁白的婚纱衬在模型上立在那里，卡肩的平口领，恰到好处的修身，一层一层的白纱叠起，没有什麽多余的装饰，後面的水晶吊灯衬得纯白的婚纱更显神圣。
简直美极了，夺目而不张扬。
她以为电视剧里看到的都只是演的，但她现在就像电视剧里的女人一样，站在婚纱前呆呆地望着。
不知道是不是刚和莫童童谈完的缘故，柳墨妍站在那里，和那件婚纱只隔着一层玻璃，心里有莫名的异样涌起，说不清是什麽。
双腿像是千斤重一样，抬都抬不起来。
穿上婚纱，也许是每个女孩的梦想，是她的梦想，她相信那也是莫童童的梦想。
如今即使嫁给了她哥，办了一个婚礼圆一个梦，她也会带着一份遗憾。
这麽想着，她站在婚纱馆前面，眼楮多了一丝酸意，她拼命眨着眼，试图压抑下来。
身後的道路上，一辆灰色名车停在那里，後座的车窗慢慢被人放了下来。
里面坐着一个男人，短发梳得整齐，熟悉的面孔五官深邃，眉目之间已经有沉稳和成熟，暗色西装衬得一个人肩膀更宽，一张脸上没什麽表情，只有一双眼里有抑制不住的感情彷佛要破茧而出。
算是找到了。
车里的男人勾起唇角，无法压抑的欣喜在他心里狂啸。
好久不见，柳墨妍。
他一张英俊的脸渐渐地被上升的车窗隔着，最後只能看到一片玻璃。
那车扬长而去，驶出婚纱广场。
……
柳墨妍一回到家便洗了个乾净，听话地吹了头发躺平在床上。
今天在婚纱馆前面看了好久，久得她腿酸，久得她自己都不清楚时间。
她躺在柔软的一张大床上，侧身过去远远地看向书桌上月历，不禁嘻嘻笑出声，嗓音轻柔得直掳人心。
明天，她的生日就要到了。
虽然她已经过了21个生日了，但她还是像一个小孩一样期待，兴奋得不能自已。
她一个人笑得像什麽一样在床上滚来滚去，韩婧洗完澡走进来，用一个看白痴的眼神看她。
像是接收到这个眼光，柳墨妍把头从棉被里抬起来，一脸的雀跃，一双漂亮的眼里有亮光，“怎麽样？明天要煮饭给我吃吗？”
“蛋糕和一桌的菜，选一个。”韩婧站在床边问她。
“这不明摆着要我死吗？”柳墨妍有些怨愤地道。
柳墨妍爱吃甜食，但她也很爱吃韩婧手里出来的菜。
在她心目中，柳荃第一，柳岚毅第二，韩婧就是第三了。
柳墨妍生日，韩婧可以不用准备礼物，但她得准备一桌的菜才行。
“非得选一个吗？”怨愤完了，柳墨妍睁着大眼水汪汪地看向韩婧，一双眼狂眨。
韩婧点头。
柳墨妍没有纠结，很快就作罢，故作淡然道，“那你还是做菜吧。”
大不了就寿星自己去买一个生日蛋糕呗。
……
隔天一早，柳墨妍被韩婧给叫醒，吃了早餐，她便在客厅给她哥播了个电话。
电话一被接起来，柳墨妍便没什麽好气，“喂！”
电话另一端很久才有声响，传来慵懒得有些性感的声音，“干什麽？现在才几点？”
说着，柳墨妍还听到他身旁有女生的声音在叫他起床，声音可爱极了。
这声音她昨天才刚听过，是莫童童。
“……”柳墨妍吞了吞口水，语气尴尬，“那什麽，我再找个时间打给你。”
说完，柳墨妍也不等柳岚毅说什麽，急匆匆地挂了电话，一张白皙的脸上有些莫名的红，实在纯情。
她原来只是想打通电话骂骂她哥的，但她这算撞见了什麽吗？
这会儿还带回家了？他哥不是没让她和爸妈见过吗？
柳墨妍伸手拍拍自己的脸，还没缓过来就听到韩婧扯着嗓门，声音从家门外传进来，“柳墨妍！快出来！”
听到声音，柳墨妍还用手机照着看看自己的脸，确定没有那麽红才走了出去。
一推开家门，柳墨妍就看到韩婧手上抓着水管一脸惊讶地站在信箱前面。
“什麽事啊？不是在浇花吗。”柳墨妍边走过去边道。
韩婧站在那里没有看她，一手拼命挥着，语气带着激动，“快过来看！”
她疑惑地走过去，顺着韩婧的视线看到底是什麽。
白色信箱上，一个黑色的小纸袋挂在上面，上面镀有金色字样，高贵典雅，是她们知道的牌子，而且是世界名牌，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这什麽？”柳墨妍蹙眉，狐疑问道。
“还问！这不明摆着是生日礼物吗？”韩婧傻眼看向她，真是佩服了她的智商。
韩婧知道那是给柳墨妍的礼物，就只有看外面，连打开都没打开。
柳墨妍还懵然地看着，韩婧便催促着她快看看。
柳墨妍纤细的手指将缠在信箱上的缎带提手取下来，将合着的纸袋打开看了看，里面是一个镀有同样金色字样的黑色长方形礼物盒，旁边还卡了一张黑色的小卡片。
她从纸袋里拿出那张卡片，定睛一看，嘴唇微张有些惊讶。
黑色的小卡片上，金色的笔触写下短短几个挺拔的字，不知道为什麽，她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在疯狂跳动着。
【R，送你的第二个生日礼物。生日快乐。】
柳墨妍还没说话，韩婧便先问道，“咦，R是什麽啊？”
R，大概是容吧。
他说，以後都叫她小容。
这句话一直在她耳边挥之不去的，没想到他是真的记着。
这麽想着，柳墨妍的嘴角难以控制地勾起一抹窃喜，要笑不笑的。
韩婧全神贯注在那精致的纸袋上，没有看柳墨妍的脸，见柳墨妍没有回答，以为她也不知道，韩婧惊艳地道，“黑色搭金色，看起来也太大气了吧……谁送的啊？还是第二个生日礼物，第一个呢？”
那嘴脸一副八卦多余惊艳。
也难怪她八卦，谁会没事在生日的时候送得这麽贵气啊。
不管韩婧问什麽，柳墨妍什麽都没有说。
韩婧以为她什麽都不知道，也就不问了。
上了楼，进了房间，柳墨妍有些没底地确认房门关上没，像是在做亏心事似的，她坐定在椅子上，小心翼翼地再打开纸袋，将里面那精巧的礼盒拿出来。
一拿出来，镀金的细致字样被微微的自然光照着更显亮眼，贵气逼人。
“要不要这麽隆重啊……”柳墨妍张着嘴巴有些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