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子安比我要大上六岁，我和他其实称不上认识，我们甚至都没有说过几句话，可那年却是他带着人直接把我从悬崖拉往地狱。
我很难忘记他，很难忘记他给我的那段回忆。
这几年想起曲子安，我总忍不住全身颤抖。
我该憎恨他的，可偏偏又对他抱有愧疚。
「喂！」脚踏车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华又辰顽劣的轻扯我的马尾，「想啥呢？」
我伸出手来把马尾救下，「没事。」
「在想刚刚那个人吗？」他下了车，拿出一把钥匙打开一间画室的玻璃门，「进来吧，我在这里打工，今天这里休息。」
「可能吧。」我并不想要跟任何人提起有关过往的事情，曲子安的出现已经让我感到很不安了，再把那些事情讲一遍只会让我更加痛苦罢了。
我跟着他走进画室，画室後方的墙上贴满水彩和素描画，走进了看，上面有许多画的右下角都签着一个「华」字。
「这是你画的吗？」我指着一幅素描，上面画着一个女生姣好的侧脸。
「不然呢？」他把几个落在地上的垃圾捡到垃圾桶，「你别小看我，你指的那幅画可是得到了学生美展的特优呢。」
我回头打量着华又辰那头醒目的金毛，又想到他平时的作风，实在无法想像出他静静坐在画假前拿着画笔绘画。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你之前叫做冯彩彤吗？」华又辰捡完垃圾後，拉开书包的拉链，拿出一盒香菸，「要吗？」
我摇头，「你管我叫什麽干嘛？」
「我只是想说──」他故意拉长尾音，一手拿起打火机点燃香菸，「那是好名字。」
他抽着香菸，一缕缕白烟缓缓上升，我不讨厌菸味，但也没多喜欢，於是我皱着鼻子稍微向後仰。
「躲屁躲喔？」看见我的动作，他故意靠近我，对我吐出一口浓浓白烟，「真香。」
白烟窜进我的鼻腔，让我有些难受，眼眶泛起生理泪水，「滚。」
他轻哼一声，却没有再度戏弄我，「抽菸的女人才吸引人。」
这句话让我猛然一顿，我赶忙抬起头，「茜文会抽菸？」
华又辰的手抖了下，半晌，把香菸往画版一戳。
原来这个画版上的黑点是这样来的。
「她会，还是我教会她的。」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脸上并没有明显能看出来的喜悦或是难受，「很多东西，都是我教会她的。」
我想，华又辰教会茜文的东西，肯定不是些好的行为。
「可就算这样，她还是背叛我了。」
「背叛？」我带着疑惑。
「顾之笙没跟你说吗？」他又再次恢复了玩世不恭的笑，「看来那混蛋也没多喜欢你啊。」
他这话让我很难接下去，在旁人看来或许顾之笙对我很好、很喜欢我，但我就算知道这些都是演出来的，我也不能和任何人说。
看起来我还是很有职业道德。
「反正啊，付出跟收获本来就不可能成正比。」华又辰摆摆手，对我摆出个欠揍的表情，「这世界太复杂，小妹妹别来凑热闹。」
小妹妹？谁是小妹妹？
我对华又辰翻了个白眼，「你刚刚说你喜欢茜文，那你之前还来约我干嘛？」
「你不懂的，就算我喜欢她好了，她又不喜欢我，我凭什麽要为了她守身如玉？」他笑的越来越浮夸，「更何况你长的也不错，不约白不约啊。」
好吧，他的脑回路我确实不懂。
「所以说你之前表现那麽纯情都是装出来的？」就算已经有答案了，我还是想确认一下。
「废话，不然就老子这种玉树临风、貌比潘安的帅哥，女朋友没有千八百个也该有几十个吧。」
我打断他，「但你追不到茜文。」
「不是追不到──」华又辰恼怒的说。
「是追到以後又被甩了。」我替他接下去，「好了，我要回家了。」
走出画室，我发现这里距离我家并没有很远，於是我把书包背好，没有理会身後还在哀号的华又辰，一个人往前走去。
说实话，今天我其实还满感谢华又辰的，如果没有他，我就要自己一个人面对曲子安。
曲子安。
把钥匙插进钥匙孔，我回头看了几秒。
一样昏暗的巷子、一样的安静。
真不知道曲子安回来做什麽，我欠他的，早就在那年还完了。
也不知什麽原因，此刻我竟感觉有种风雨欲来前宁静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