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天使张开了双眼,那鲜红的瞳孔,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熠熠夺目。
这里...不是阴间。
恶魔缓慢的睁眼,他坐在树阴下,阴影却没有挡住,那鲜艳的蓝发。
那家伙...真的是天使。
天使注意到树阴下的人,一开始十分紧张。
那个人,肯定是恶魔...
不过会在这里,因该是救了我吧...
天使一边想着,一边开口「是您...救了我吗?」
声音一出来,两个人都吓到了。
「恩」恶魔站了起来,一边拍掉身上的尘土,一边朝天使走过去。
「你怎麽会在阳间?传史令的?」
「...」天使坐在地上,似乎尚未搞懂自己的处境。
「我说...你怎麽...」「呜阿阿阿阿阿阿阿...」
恶魔十分傻眼的看着正在尖叫的天使。
奇怪了,该尖叫的不是我吗...,恶魔如此想着。
过了一阵子,天使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尖叫太久了。
「真的十分抱歉」天使将自己的身体坐直,微微弯腰表示歉意「我在阴间的森林里迷路了...然後...我就不知道了...」
「你昨天从树上摔了下来,刚好砸到我,我只好把你搬来这里。」恶魔以低沉的声音叙述着,彷佛昨天他就只是一个旁观者。
天使的脸霎那便红了起来,不给他人造成麻烦,一定要帮助他人是天使的天性,如今竟然砸到人家身上...
「真的非常抱歉!!!」天使不知该如何是好,便直接下跪。
像是吓到一般,恶魔赶紧将下跪的天使扶起来「其实没关系啦...不过你怎麽会跑去阴间的森林里。」
「...呃...我...离家出走了。」
天使将头低了下来,宛如做错事的孩子。
「...喔...那你还想回去吗?」
恶魔挠了挠头发,彷佛自己问错了问题。
「...」天使沉默了一段时间,恶魔也没有催他,两人就只是静静的站着。
「不想...」天使想了很久,也终於做出了结论「骗了您非常对不起...其实我是逃出来的...」
恶魔有些惊讶,就这样告诉来路不明的人真的没关系吗...
「是吗...」恶魔也不打算多问,向来不多管他人的事是一种习惯。
「您不问为什麽吗...」反倒是天使,如同在寻找诉讼者般,用那鲜红的眼神看着恶魔。
「...那...为什麽...?」恶魔出口後才发现,看着那双眼睛,不知不觉中违背了自己的理念。
你可知自己的罪过?
你可明白自己的错?
你可晓自己的责任?
你可懂这一切的过?
你在笑什麽?
愚昧的罪人,
可悲的疯子,
可耻的废物。
阴界有你这种人,
难道是我的失误吗?
不,肯定不是。
因为,
您是神明。
〈取自,救赎之颂第三章—审问〉
天使的故事并没有很长,他将他三百年的人生,压缩成不到三分钟的故事。
他没有提到自己出生的一切,更没有提到自己是被士兵追捕才到这里。
故事的结尾,天使这麽说了「或许一切都是我的罪过吧,长成这个样子」说完,嘴角扬起了微微的苦笑。
「你不憎恨吗?」没来头的问了一句,恶魔知道自己失礼,但,他想知道。
「恨吗...我当然憎恨他们,憎恨神明大人,憎恨我的家人,甚至憎恨整个阴界。」天使虽然愣了一下,不过马上恢复神情,便以没事的口吻说着「不过,既然都这样了,我还能怎麽办...你也知道自杀是大罪吧?」
「恩...」恶魔撇过头,默默思索着。
「呃...虽然现在问有点晚,不过我能请教您的名字吗...?」过了一段时间,两人都没有再开口,直到天使的一句话,恶魔才发现两人其实相互不认识。
「...」恶魔并没有回答,不过明显能看出,恶魔的眼神黯淡了些。
「呜...没关系的...十分抱歉,问了唐突的问题...」以为自己的问题惹得恶魔不高兴,天使马上道歉。
「为什麽要道歉?」恶魔用疑惑的眼光看着天使,不过说真的,恶魔的眼神倒让人觉得他现在很火大。
「我...我问了...让您生气的问题不是吗...」天使就是如此认为的,生性胆小的天使马上被这股冷气压给吓到「真的...非常抱歉...」
「...」恶魔完全的无言了,自己真的有那麽恐怖吗...「唉...我没有在生气...跟你说实话吧,我没有名字」
空气凝结在这尴尬的瞬间,眼看天使又要道歉,恶魔赶紧阻止「真的,不用这样...这不是什麽大事...」
「恩...十分感谢您的体谅...」
眼看气氛又要僵持下去,恶魔赶紧一问「那你呢...你的名字是?」
「我,也没有名字喔。」
...
你能说出自己的罪孽吗?
你能讲出所犯下的错吗?
你能道出一切的源头吗?
你能言出对神的不敬吗?
很好笑吗?
你还真是可怜。
不明白罪孽的疯子,
不了解错误的废物,
不认清自己的白痴,
不尊敬神明的罪人。
阳间出现了你这种人,
是身为领导者我的,是我的罪过吗?
那怎麽可能,
这一切,绝对不是撒旦大人您的错。
一切,都是这个人,不,这个人渣的错。
因为,您是神明阿。
〈取自,重返地狱第三章—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