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休妻,好嗎? — 採花賊

正文 休妻,好嗎? — 採花賊

一天清早,唐觉理和玉娘等厨娘在厨房里忙着准备早膳,可可也在一边帮忙洗洗蔬果,游雅歌没事做、也做不来,只好负责在厨房外的小庭院中摇着赫连硕躺的摇篮,赫连硕刚睡醒没多久,精神正好,手里抓着唐觉理准备好的玩具把玩、自得其乐,反倒是游雅歌无聊到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你们先端过去吧。」饭做好後,唐觉理让玉娘他们先拿过去,她自己则是去抱起赫连硕,顺便领着游雅歌去饭厅。

「你们听说了没?」玉娘一边将菜摆上桌,一边问。

「听说什麽?」游雅歌坐在桌边、手撑着头。

「采花贼啊。」

「采花贼?怎麽城中出了采花贼吗?」唐觉理问。

「是啊,听说都十几个女人家被轻薄了。」玉娘说:「这些采花贼还真是没良心,欺负了人家姑娘,要他们以後怎麽办呀。」

「我前几天上街也听说了,我家爹娘还特定叮嘱我出入当心呢,最近城里好多姑娘多索性待在家不出门了。」一旁的丫环说。

「这麽严重吗?」唐觉理说:「那知府呢?没派人去抓吗?」

「捕快好几次都差点抓到他了,但是他身手可好了,总能逃掉。」玉娘说。

「前几天我见到知府大人来堡里了,是不是要请堡主帮忙啊?」丫环问。

「知府来了?这事我倒不知道。也许大人是想向金媪堡借点人手吧。」唐觉理说。

「说什麽呢?」赫连莳和黎叔先後进了饭厅。

「玉娘说最近城里有采花贼,还说知府大人来过,是因为这件事吗?」唐觉理问。

「知府来是为了一些生意上的事,不过采花贼的事我倒是也听说了一点,这个采花贼胃口真够大了,几个受害者年纪小到十岁出头、大到五十岁的大婶。」赫连莳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像是在说什麽笑话似的。

「什麽人啊,连小孩子都不放过。」游雅歌听到连小女孩都被欺负,觉得不悦。

「要是一直捉不到他,不晓得又有多少姑娘要受害了。」唐觉理一脸担忧。

「也不要这麽担心,前几日我送知府回去的时候,也顺道问了这事,知府说他们打算设个圈套,来个请君入瓮。」黎叔说。

「那知府靠得住吗?要是这麽容易,怎麽会让采花贼几次逃走?」游雅歌有点怀疑。

「阿莳,这次咱们不管这事吗?」唐觉理似乎想帮忙做点事、早日抓住采花贼。

「缉拿犯人的工作可揽不到我们身上,让知府自己忙着去。」

对金媪堡来说,要是连采花贼这种小事都要管,那不得忙坏了,他们到底只是商人,这些事自有官府处理,所以赫连兄弟根本也没想插手。

「不过夫人最近还是少出门为好,若真要出门记得把堡里的护卫一道叫上。」黎叔叮嘱。

「知道了,黎叔。」唐觉理回道。

「还用叫?我们出门不是一向都有人偷偷跟着吗?」游雅歌突然说。

「原来大嫂你知道啊。」

「我是瞎了,但我听力可好了。」游雅歌骄傲地说。

「你们一直都派人暗中保护我们吗?」唐觉理後知後觉。

「这不是当然的吗?金媪堡是什麽地方,多少人眼睛盯着,其中也不乏想吞了我们生意或是对我们斩草除根的人,要是他们想从你们身上下手,总得先做好准备。」赫连莳解释。

「我虽然明白,但总觉得很不实际。」唐觉理知道身为金媪堡女主人是一件重担,不仅要照顾好家庭,也要兼顾丹青城的安宁,但说到危险性,她却始终觉得不太会降临在自己身上。

「觉理、觉理。」游雅歌两手搭着唐觉理的肩、把她转向面对自己。

「怎麽了?」

「看见我了吗?」

「当然见到了。」

「活生生的例子啊,我好几次都差点因为金媪堡死啦,你还有哪里觉得不实际的?」游雅歌听唐觉理那样说,心里怪不是滋味的,虽说不是诅咒唐觉理出意外,可总觉得自己特别倒楣、唐觉理则是特别幸运,所以厄运都跑到自己身上来了。

「少牵扯,你这叫自作孽、不可活。」这时赫连缭正好走进饭厅,忍不住讽刺了游雅歌一番。

「小缭弟弟来啦,雅歌姐姐等你等到前胸贴後背了。」自从上回聊到游雅歌年纪之後,她时不时就会戏称赫连缭为弟弟。

「就你那身材,分得清前後吗?」赫连缭继续发威。

「你担心你自己吧,小解的时候找得到它吗?」游雅歌也不甘示弱。

「硕儿,别听、别听。」唐觉理连忙把赫连硕的耳朵摀起来,就怕他从小就近墨者黑。

「你们两位这些事就关上房门自己去研究吧,这儿可是有孩子在呀。」赫连莳指了指自己儿子、又指了指一旁待着的可可。

「用膳吧、用膳吧。」黎叔赶快出来转移话题。

「哼。」

赫连缭和游雅歌的战争并没有因此停歇,用餐时,他们也时不时斗上两句,不过大家也都司空见惯了,自从一年多前游雅歌来到金媪堡,这样的画面层出不穷,只是一开始是游雅歌单方面找碴,不知道从何时起,赫连缭也会主动挑起争端了,这对夫妇间的斗嘴内容更是五花八门、百无禁忌,有时旁人都不好意思听了,他们却毫不在意。

「在做什麽?」夜晚,赫连缭洗沐完、换上睡衣、上床预备就寝,但是游雅歌却不晓得梳妆台前忙些什麽?

「嗯?」听见赫连缭说话才回头,她正含着指头、啃指甲。

「几岁的人还在吸指头。」

「你懂什麽,我是在剪指甲。」

「有你这麽剪指甲的吗?」

「小缭弟弟,你是忘了我看不见吗?我怎麽用剪刀啊?傻子。」

「堡里这麽多佣人,随便找个人帮你有何难?」

「这种小事都要靠人,以後怎麽活啊?」

随後游雅歌听见了赫连缭起身以及翻箱倒柜的声音。

「你在找什麽东西?」

「找到了。」赫连缭从柜子抽屉中取出一把剪刀,他搬了一把椅子、坐在游雅歌对面,抓起她的手开始替她修剪指甲。

「你发烧了?」游雅歌对赫连缭的体贴感到惊讶。

「说什麽?」

「你竟然连指甲都帮我剪,如果不是你病了,就是我在作梦。」游雅歌说:「你以前帮人剪过指甲吗?」

「怎麽可能。」

「那我不是很危险,帮人剪跟剪自己差很多的,我还是自己咬比较保险。」游雅歌想把手伸回来,反被赫连缭紧紧拽着。

「怕什麽?我的功夫你还信不过?」

「你以为剪刀使起来和刀剑一样啊。」

「万变不离其宗。」赫连缭的口吻相当自信。

「……万变不离其宗……?」游雅歌不晓得为何心里总是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意外总是来的让人措手不及,赫连缭错手一剪,在游雅歌的左手中指上剪出了一大口子,游雅歌痛得立刻缩手。

「啊啊啊!」游雅歌痛得哇哇叫。

「……。」赫连缭默默地放下沾血的剪刀,一点也不慌张。

「疼死了,什麽万变不离其宗嘛!你根本就是在乱说,我竟然还相信你,你不知道我是靠这双手工作的吗?伤了手指我还怎麽拉二胡啊?你自己是做生意的,断人财路有多缺德你不知道吗?」游雅歌拿起手巾压着手上的伤口止血,同时不停地指责赫连缭。

「言过其实,不就是一道口子,几天就能好。」赫连缭冷静地说。

「受伤的又不是你,你才能说得这麽轻松。」游雅歌很生气。

「手好之前就别出门了。」赫连缭站起来,从柜上拿了一瓶伤药回来。

赫连缭帮游雅歌处理伤口,虽然是小伤,不过还是流了不少血,游雅歌的手绢几乎都让血染红了,机灵的游雅歌仔细思考後,发现事情不对,一开始赫连缭会主动帮自己剪指甲就已经很反常了,竟然还剪伤手指,更奇怪的是伤口的位置是在指腹上,只是剪指甲的话怎麽会剪到那里去呢?

「你是故意的。」游雅歌得出这个结论。

「不知所谓。」

「少装蒜,说,干嘛故意弄伤我?」

「疑神疑鬼。」

「还不承认……我知道了。」游雅歌突然念头一转,猜想:「你是想让我没办法工作、让我不能出门。」

「我为什麽要做这种事?」赫连缭否认。

「采花贼呀,你在担心我,对吧?」

「无聊。」

尽管赫连缭不承认,游雅歌已认定这就是他的目的,依她对赫连缭的了解,赫连缭是个心口不一又别扭的男人,想对人好、又不想让人看出来,所以总是绕远路。

赫连缭不知道是累了,或是单纯心虚想逃,马上回到床上躺着。

「不想我出门可以直接说呀,不必用这麽变态的方法。」游雅歌难得逮到机会损他一顿,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罗嗦,把灯熄了。」赫连缭开始不耐烦了。

「说不过人就发脾气,度量真小。」游雅歌嘴里念叨着,觉得心有不甘,手上无端被剪了一块肉,凶手连嘲讽一下也不让。

游雅歌摸摸鼻子,乖乖地吹熄了烛火,之後慢慢摸着周遭的东西回到床上。她右脚才刚爬上床,左脚却被裙子勾了一下,整个人失去平衡往前扑倒。

「哎呀!」

本以为摔在床上至少有松软的床铺垫着,游雅歌却硬生生撞上躺在上头的赫连缭,一头栽进他的腹部,赫连缭平日锻链从不马虎,身体相当结实,根本没什麽作为肉垫的功能,但至少比摔在地上强,游雅歌这一撞还是有点疼的。

「你这个人心肠硬、肉也这麽硬,身上就没一块软的吗?」游雅歌揉着自己的鼻子抱怨着。

「你自己撞上来还怨我?」赫连缭简直遭了池鱼之殃,他见游雅歌还倒在自己身上,忍不住说:「还不起来?」

「真是。」

游雅歌用手撑起身体,不料想她一时没察觉到手该放的位置,不小心压上了赫连缭的命根子,赫连缭被这麽一碰,身体震了一大下,游雅歌也立刻意识到自己摸了不该摸的东西而即刻收手。

「……我、我不是故意的……。」游雅歌用很小的音量道歉,她低着头,感到既抱歉又羞愧。

「你是想我全身都硬给你看?真想和我当一对真正的夫妻吗?」

「我、我都说不是故意的了嘛,何况你不是也说看不上我吗?」

「如果我说今非昔比,我就是想要你呢?」赫连缭的口气非常沉稳,没有半私玩笑。

游雅歌一怔,心跳瞬间加速,若非在黑暗中看不清容颜,肯定会被形容成一颗柿子,赫连缭确实常常开一些那方面的玩笑,应付应付也就过去了,可现在的他听起来是认真的,游雅歌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她不停地在想赫连缭是真的喜欢上自己了吗?还是只是夜深人静、受了刚刚的刺激突然来了兴致?

赫连缭心气高,从来没对游雅歌做出逾矩的事,不过说起来他们也确实是夫妻,如果赫连缭真的要求了,游雅歌自己又有什麽资格说不?

游雅歌早把赫连缭当知己,即便同床共枕也无所谓,但要更进一步是她还没考虑过的事?又或许说是不愿意去考虑的事,一旦发生关系,他们之间就无法再回到朋友关系,过去的感情经历让游雅歌暂时还不想谈情,她害怕最後的结局是她必须再次离开……。

短短几秒钟,游雅歌的脑海中闪过了无数种今夜与赫连缭是否拥抱後的可能性,只是这样的问题又岂是顷刻间能得出结论的。

撇开这些外在因素,游雅歌意识到她竟忘了考虑自己的意愿,要是不考虑这麽多後果,面对眼前的男人,自己愿意跟他在一起吗?自己能将他视作丈夫相伴吗?除了卫或起,还能接受其他男人吗?

「当真了?」

一句话,将游雅歌从无限的回路中抽身出来。

「什麽?」她仍恍惚懵懂。

「真以为我对你有兴趣?别太高估自己了。」

「你、你是说刚刚是在开玩笑?」游雅歌松了一口气,却不知为何同时也伴随着一丝失落。

「不然呢?」

「你个混蛋。」

游雅歌被这麽一耍,憋闷极了,往被窝里一钻再不理会身旁的人,而这晚,她自然是无法好眠了。

然而,她却不知无法安睡的不只他一人。

赫连缭对自己脱口说出那句话也是惊讶万分,他自视冷静、总是三思而行,今晚却无端说出一句他从未想过的话,是口不择言吗?越是口不择言,说出的话越是心里最深层的想法。

若是心底的想法,自己对游雅歌又是抱着什麽样的情感?好奇?愧疚?怜悯?友情?性慾?或是……爱意?一个男人可以因为各种不同的理由而想占有一个女人,今晚他又是为了什麽而说出了那句话呢?

此刻,他们心中充满了无数的疑惑与猜想,却有一点是他们都心知肚明的,今夜过後,他们之间的关系再不能像从前那般单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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