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十、左相番薯的问题
虽知道当今皇上爱吃左相的非醋,但一众朝臣还是对扯进了骠骑将军真田与不二家二少爷裕太的“四角关系”痛心并八卦着。
而这几日《平京日报》上提的最多的一个词便是——番薯。
番薯,又叫地瓜,穷人家好吃这个,顶饿且便宜。就算在东西贵得多的平京,大街上烤番薯也是个便宜且顶饿的吃食。
可这番薯若是外邦番国土产,又被骠骑将军千里迢迢带来,送与了左丞相,左丞相又亲自烤了请不二家二公子吃,又被皇帝抓个正着,那这番薯可就不是番薯了。
小太监捧着换下的炭盆从凌云阁里屋出来,擦擦一头冷汗,对小团子低声道:
“团公公,今儿皇上和左相大人可真闹腾啊……”
“闹腾好几天啦……”
“不就是个番……”
“嘘!不可提,不可提……”
“不就是个番薯么。”手塚把汗淋淋的头发往脑后一拨,白迹部一眼。
倒在床上哈哈喘气的迹部一听,腾地弹起来:“什么叫不就是个番薯!!!”
“幸村府不也得了。”
“幸村是真田他主子!他敢不给!”
“好吧,那裕太才十四五,你跟个大孩子计较什么。”
“本大爷兄弟十四五都当爹了!什么叫大孩子!”
“又不只有他吃了,我府里下人和狗……”
“靠,你还别跟本大爷提这个!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是你教我的好吧!”
“啧……”
“你只能烤给本大爷吃你忘啦!”
你八岁时候硬逼着我应下的没道理事你记这么清楚干什么……
手塚一副懒得与无理取闹的小娃争的样,闭口不言。
迹部见状,又一股气冲上来,然撇撇嘴,忍了下去。
手塚心内叹气:都快当爹的人了,怎么还长不大,这已别扭三天了。闹别扭的时候做的比平时还凶,再这样下去身子不垮才怪。你垮,我也得垮……
半天过去,手塚打算下床穿衣服,某人才终于出声:
“……喂。”
“干什么?”
“朕要吃烤番薯。”
“…………”
“左相府也有送哪……”幸村抿口茶,没头没尾地念一句。
边上真田浑身一抖,低头喝茶。
“我这儿是后来才想起的吧。”
低头喝茶。
“我说么,你从来出去都不知道要带东西回来送,怎么这次突然开窍了。”
低头喝茶。
“开窍归开窍,可送的又是堆番薯。”
低头喝茶。
“原来如此……”
“那个精市,我还有事。就先……”
“弦一郎。”
“怎、怎么?”
幸村笑笑,一掌拍在已起身的真田背上叫他弯腰。
差点被拍咳血的真田只觉耳朵贴上个温温热热软软乎乎的东西——
“我这儿反正没人会烤,你索性拿去送与……”
“大少爷,真田将军派人送来堆番薯。”
不二周助放下给仙人掌浇水的壶,有点莫名:“番薯?”
“啊,说是送二少爷烤了吃……”
“诶~~~?!”闻言进屋的不二裕太叫起来,“哥、哥,这番薯能要吗?”
不二周助忙安抚生怕又给家里惹麻烦的裕太:
“不碍的,咱再送出去便是。”
“……所以,这番薯是?”
“真田送幸村,幸村让真田送不二裕太,不二周助再以裕太名义送给我的。”
迹部抽嘴角。
手塚回罢,继续低头折腾树叶堆。
君臣二人此时正在御花园里准备烤番薯。
宫女太监远远围了一大群看新鲜。
宫外听闻此事的朝臣们大叫着“荒唐啊荒唐”的要去自缢。
当然,他们也就是叫叫而已,谁会为个番薯不要命呢。
全把番薯塞进叶灰里搞定以后,手塚到边上用御湖水洗手,迹部忙掏条明黄龙帕抓过他的手给他擦干。
“开春化雪的水这么冰,你也不怕冻着!”
手塚本想应句什么,但看迹部搓着自己手的热心劲,隐隐一阵暖,随他去了。
“皇上和左相大人好恩爱哦!”
“可那番薯足有二十来个,全烤了吃得完吗,多浪费……”
“你个穷命,人家要的就是个调调~”
“烤番薯的调调么……”
结果这二十多个番薯烤出来的香味熏了八里地,熏得园子里下人们直馋。十年没吃这东西的迹部一口气吞下俩,怕他吃坏肚子的手塚拦他,可迹部还想再吃,手塚皱眉,道:
“吃多了放屁。”
迹部咽咽唾沫,作罢。
“都这么大人了……唉。”
迹部闻言,神情郁然。
可剩下这二十个番薯要怎么办,二人对视半晌……
“送不二家?”
“裕太那小子不吃过了吗!”
“送幸村府?”
“他不会要吧……”
“送真……”
“拉倒吧你!”
思来想去,迹部决定这二十个番薯送去犒劳在兰阁与莲阁当班的白虎卫和青龙卫。
那兰阁是胡妃所居,正由白虎卫每日派人驻守,莲阁是汉妃所居,正由青龙卫驻守。
二位妃子眼下正怀着迹部的龙种。
搞定以后,尽管迹部饱暖思淫欲,但还是被手塚拖到轮舞阁批奏折。
批了不知几本奏折,小团子突然面如土色地匆匆进来,对迹部耳语两句,迹部脸色一变,手塚见状,也放下手里的笔。
“怎么?”
“被下药了。”
迹部指的是吃了烤番薯的白虎卫与青龙卫的人,药么当然也不是春药,据检查的太医说,许是百两银子也难买一包的强力蒙汗药“七步散”。
二妃安然无恙,这要归功于没被药倒的两个人——凤长太郎与海堂薰。
先讲这白虎卫参将凤长太郎,自白虎卫指挥使宍户亮接了护卫胡妃的差事,凤长太郎便暗暗决定不离宍户亮寸毫,亦绝不与宍户亮吃同样的东西,为的就是防着这一天。这回若不是他有意没吃那烤番薯,及时调派人手来兰阁补上岗位,胡妃出丁点岔子宍户亮都得提头去见迹部。所以依户部侍郎忍足侑士的话说便是:“长太郎死也不会叫人伤宍户,不管是直刀子还是侧刀子。”
再讲那人称“蝮蛇”的青龙卫指挥使海堂薰,他烤番薯吃倒是吃了,可没被药倒。为什么呢?因为他念学堂时的个师兄——人称“起死回生真神医”的太医乾贞治,常以帮青龙卫调理为名送些奇奇怪怪的汤药汁水,药得青龙卫的人死去活来,临了也只有海堂还老实地让乾“调理”,这一来二去时间长了,海堂便有了那么点“百毒不侵”的体质,依乾的话说便是:“这区区‘七步散’可药不倒我的海堂。”
“下药……”迹部摸着下巴,“还是番薯本身有问题?泡过药水?”
“那你吃了怎么没事?”并未吃番薯的手塚看他一眼,“还有,生番薯泡水容易坏。”
“反正它们在各府打转也就这两天的事么,今天不就烤了嘛。”迹部一愣,“对啊,本大爷吃了没事……”
迹部神情复杂双手抱胸踱了两圈,在手塚边上坐下,沉声道:
“有人要害你。”
手塚挑眉:“何以见得?”
“这番薯从真田府到幸村府到不二府,再到你左相府,的确在哪儿做手脚都有可能,但最后是你亲手烤了给朕的,所以只有你能控制朕到底吃哪块番薯,朕要吃第三块的时候你还拦了朕,你自己一块没吃,看热闹的宫女太监都能作证,所以最大嫌疑人除了你还有谁?番薯从御花园送抵兰莲二阁二卫嘴里过程里也可能被下药,但那只能是后查的了。”
手塚点头:“算你是我教出来的。”
“喂!这不是开玩笑的好吧!真若开始查,讲不清的话朕要保你亦不容易!”
“你竟一点不怀疑我。”手塚突然有冲动翘翘嘴角。
“跟你说了这不是开玩笑的!”
手塚拍拍迹部的背,意味深长道:“我若要做,哪有这么大意的。”
“你有完没完!”迹部烦躁地叫出来。
“要扳倒我,亦须有足够觉悟。”
“嘁,你在朝里无朋无党,撑死有个木得要命的真田,若非有本大爷挺着,早……”
“所以我说,‘须有足够觉悟’么。”
“……你今晚别走了,留这儿吧。”
“怕我被人药死来个畏罪自杀么?”
“啊呸呸呸!你死了本大爷立马殉情去!”
“你敢。”
“……好,本大爷等儿子长大交了班再去,行不?”
“嗯。”
“…………”
“什么?!手塚?不可能!”真田拍着床板一叫,猛然想起什么似的忙捂嘴拍脑门,斜靠在大枕头上的幸村憋着笑瞥瞥他,问两层帘帐外的柳生与仁王:“还有旁的吗?”
“没了。哦,左相大人今晚留宿凌云阁。”
“……好,你们退吧。”
“是。”
“终于得手了哪,幸村。”仁王捂着笑疼的肚子咬柳生耳朵,“惦记这么些年了,总算把真田敲开窍了。”
“应该是他总算下狠心敲真田开窍了。”柳生补上一句,“那番薯功不可没。”
“明天就把真田“入幕”的消息散出去吧,省得整天一群人上他府提亲。”
“嗯。”
真田这是你言行不慎自行暴露的哦,可不能怪我等~
“明天再议,晚了,睡吧。”幸村脱下披的外衫躺平。
“那、那我先回府。”
只套着条底裤而且浑身上下“伤痕累累”的真田被今天一连串事情炸得身心俱疲,脑子晕着菜逃避现实。
“咦?我鞋子呢?衣服呢?精市,我……”
手忙脚乱真田回头一看幸村,突然觉得他那表情似很想要自己的命。
“嗯、嗯,我明早再回……”
“你怎知不是手塚?”幸村问躺在身边僵得跟块石板一样的真田。
真田立马一副“这不是明摆着的道理嘛”的模样。
幸村笑笑,道:“手塚他是个怎样的人不重要,他到底做没做,能不能定罪都不重要,大家知道他有由头、有条件做那样的事,这便够了。弦一郎,除非你能拿出更能说服人的证据,否则……”
真田一听,使劲憋半天,“啊”的想到什么,颇兴奋地摇摇已半睡半醒的幸村:
“‘七步散’他买不起!”
“………………”
“哥,手塚大人是大好人,他绝对不会做那种事,你一定要帮他啊!”裕太着急地对不二周助说。
“我知道,可我们家也有着嫌疑哪,要帮也得缓缓。”不二周助笑着摸摸裕太的脑袋,“比你急的人有的是,比你有能耐帮他的人也有的是,何况手塚大人的厉害,你还不曾见识过多少呢。你多当心自己,这几日莫要出府,有任何情况,叫小厮先来告诉我,切不可轻举妄动。”
“嗯、嗯……”
至于因为隔得太远,晚了若干天才从鸽子腿上知道这事的圣鲁道夫众人,则一边担心裕太一边劝解拍桌狂骂的观月初。
“我们远水救不了近火的说……”
“何况裕太又不是真会出事。”
“我们让圣鲁道夫在冰帝的探子多留个心眼帮忙查查便是了嘛。”
“你们知道个鬼!立海大军驻扎的那荒蛮地界连番薯都不长好吧!他们吃的番薯全是圣鲁道夫从番国低价买了高价卖他们的。尤其真田带回去那堆,虽压根没挑过可为卖得贵些告诉他是精心选的!回头昭皇帝要一路查番薯查到我们头上还了得!好你个不二裕太,为你丢了卖情报那么大一笔生意,你还阴魂不散给我惹事!!!”
赤泽无奈抓头,心想当初说不问冰帝收钱的人不是你么……
而早在圣鲁道夫众人开始闹哄的若干天前,冰帝大臣们迎来了迹部登基以来第一回“春宵苦短不早朝”。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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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堂被我搞得跟“神龙”一样,汗
另,恭喜真田幸村修成正果
虽然怎么看真田都是被幸村强X的OT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