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林姿仪恍然道,「我曾经在医院遇到美美,她当时说我比较适合凯威,说我一开始根本就不该离开他。」
「她怎麽会突然跟你说这些?」
「谁知道。」林姿仪不是很在乎。
「她和你又为什麽会在医院?」
「我去验孕。」她说完沉默了几秒,「还有验伤。」
「你身上的伤是魏嘉然做的吧?」
杨品璇早就知道,只是刚刚不方便说得如此明白,「这不是第一次了吧?你为什麽要一直这样纵容他伤害你?」
林姿仪并没有回答她,只是继续说:「美美去拿药吧,她说她支气管不好,去看医生。」
「姿仪!」
「我也曾经向往婚姻是和心爱的人共组一个美好的家庭。」
林姿仪若有所思的说,「有可爱的小孩子、疼爱自己的丈夫,那画面很幸福吧?」
杨品璇轻笑道:「谁没有那种向往?」
「所以美美问我幸福吗?我还真回答不出来。」林姿仪苦笑道:「我跟嘉然看起来幸福吗?」
每天顶着时尚杂志总编辑夫人的头衔出门,身穿名牌、看起来高贵不已的林姿仪,傲慢到不愿与邻居交谈,只是每每傍晚回到家时,面对的却是无尽的寂寥。
魏嘉然因为工作关系,几乎天天加班到晚上八九点才回到家,到家後的两人也几乎不交谈,偶尔他会买一些名贵的礼物来送给她,但是那种举动对她而言,更像是在交一个例行性的功课,因为她生日、因为结婚纪念日,所以送一个礼物打发她。
甚至只有在他需要时,才会找她一起出席一些活动、一起去朋友投资的餐厅用餐,给足他朋友的面子。
这样的生活使她只能透过名牌、透过外在的武装,来掩盖这段失败的婚姻。
最可怕的是在这种情况下,她竟然一次都不曾想过要逃离,进入空荡荡的屋子,有着偌大的客厅,高雅的家具,这些无不是她婚前向往的家,却忘了,空有这些却没有爱的家,只是一个冰冷、孤单的空屋。
如果不知道这些真相,单看表象,或许真的会觉得魏嘉然跟林姿仪是很幸福的夫妻吧。
杨品璇想,但是回答不出来,深怕她现在简单的一句话,也会让林姿仪受伤更深,但她还是决定说实话。
「离开魏嘉然吧!」
她激动的说:「他根本不适合你,不,应该说他不适合任何一个女人,会打女人的男人根本不该结婚!没有一个丈夫会把自己太太打成这个模样,而且还不是第一次了!」
「嘉然会改的,他很爱我,他——」
「他会改早改了,才不会在昨晚还把你打成这样,甚至把你打到流产。」
「他只是有时候会无法控制自己。」
「连自己都无法控制的人,还当什麽丈夫当什麽爸爸?姿仪,你不要再糟蹋你自己了,现在还不晚,离开他吧!难道你想要哪天被打到没命才要清醒——」
「我离开他要去哪里?」
林姿仪倏然打断对方的话,「我有三个小孩,也三十几岁了,我离开他还能去哪里?我的业绩也是靠嘉然他朋友帮我的,不然我根本无法一个月有五万块的收入!没有这麽高的收入,我又怎麽养我、怎麽养我的孩子?」
杨品璇并没有因此被对方高分贝的话给唬住,只反问:「所以你要继续留在那个家,让魏嘉然伤害你?他会伤害你,就会伤害你孩子!」
「他不会打我们孩子的。」
「你怎麽肯定?」
林姿仪低声道:「被他母亲看到孩子身上的伤痕,他会被骂的。」
「所以就只打你?」
对方不回答。
「你是他的太太,不是他的出气包!你这样继续忍受魏嘉然的暴力,有天会连命都没有的!」
「不管怎样,这也是我的选择!」
这是杨品璇第一次面对林姿仪语塞,过去不管後者在大学时、出社会时,如何稀落、如何攻击她,她都不曾像这次这样无力、回答不出任何话来。
「品璇,我从以前到现在就非常讨厌你这点,你总是是我们里面最正确的,都不会犯一点错。」
林姿仪紧盯着她,「你早知道刘凯威是那种会招蜂引蝶的人,所以连碰都不想碰,乾脆将他丢给我。你也早就知道我劈腿的事情,所以也不跟我谈到任何感情上的事情。你打从心里瞧不起我、瞧不起我们这种会犯错的凡人,所以一直以来,我整个社团最讨厌的人就是你。」
这是第一次有人这麽对杨品璇说,使她不由得愣住。
她真的是里面最正确的人吗?
她不曾犯过错吗?
那为什麽从过去到现在,她後悔了这麽多次。
就像後悔救不了何美美消逝的生命。
也後悔现在无法挽回林姿仪肚中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