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当凄惨的死法啊……还被人活剥了皮。」一刀下去又是一阵血水喷溅。
「死因是什麽？」
「嘛，内脏缺失。」好不容易验完屍抬回藏屍袋拉好，夏马尔脱下手套和口罩，一脸纠结地解说道。
「与剥皮无关？」「算是无关吧，这是先没了内脏再被剥皮。严格来说，就算没被剥皮也只有等死。你也看到的，根本被啃清了。」
所以，是他错怪了汤圆子？
不不不，当他真冤枉她好了，可根本没必要剥皮让安杰罗死得更痛苦啊！
「不过这剥皮的功夫相当乾脆俐落呢，知道是谁剥的吗？」
「我手下一个女孩剥的，只是再俐落也是会痛死人的啊……又不是要救人。」迪诺不由得的吐槽，那如灵蛇的红绳仍於脑海中徘徊不去。
「你手下的女孩？多大了，还有漂亮不？」「……十九岁，打扮起来算好看的。」接收了这样一个孩子还真头疼……史库瓦罗到底从哪里招惹到汤圆子回来的？
正该读大学的妙龄少女，怎会无缘无故跑到义大利招惹黑手党来了？
「嘻，那你怎知道她不是在救人？」
他还真不知道活剥皮能救人啊。
「什麽意思？」「没什麽意思，就跟你说人做事不会毫无理由根据的，美女更是如此。」
干。
「好了不玩了，都市传说，信不信由你。」
「传说呢，古代东南亚有一种巫术——正确来说应该是降头，叫飘能哇，就是在一个人临死时把皮活剥下来，再由巫师施法什麽的就能让那人复活过来。不过这都是传说，我可没亲眼看过。」
降头。
满脑猜疑随着这词汇而消散。
『Youmeanoccupation？降头师。』
汤圆子好像说过，她是降头师吧？
「……你觉得这可能性高吗？」「不高，坦白说低得不能再低。别说这惨无人道的巫术早就失传了，会用这方法来救人的也不会有多好心吧。更何况，这是违犯科学的。」夏马尔如此说道，眸光掠过一丝肃然。
「但不管可能性有多低，也不能忽视。这世界太大，科学解释不到的事情太多，而我们也知道得太少。或者她就懒得解释，收了皮算收了屍就算救了人给你交代了——管你认同不认同。」这样说来又好像有道理，有做事就行了，哪用废话这样多？
可当你所做的一切没法让人理解，那该是谁来付误解你的责任？真的全都是所谓外行的错吗？
「你真担心的话去问问那位美人好了，反正她是你的人，应该不太敢对你动手的。顺带一提，不要惹怒那个女孩，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是——这皮剥得如此快狠准，真不知道她还能做什麽变态活。果然宁得罪小人莫得罪美人啊……」这是哪码子的神结论啦喂！
送走了夏马尔後，迪诺再次打开了藏屍袋，独自面对惨不忍睹的死屍。
『他现在不在你面前死，之後就算是我师父、甚至是那任性狐狸喇嘛王回魂出手，你那小天使也只能去轮回尽头喝老火汤。』
不在他面前死，之後就算有比她更强的人愿意帮忙、也没法救回安杰罗？
为什麽？
『人做事不会毫无理由根据的。』
『或者她就懒得解释，收了皮算收了屍就算救了人给你交代了——管你认同不认同。』
「汤圆子、你为什麽要剥皮？」是要杀人、还是要救人？
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什麽？
——都是为了你啊，安凡迪。
「谁？」蓦然回首，身後空无一人，惟有一片乳色的羽毛於眼边掠过，转瞬消亡。
「脑细、脑细。」
睁开双眼除了窗外那阴暗带雨的天空，还有那张油黄带红痣的花容。
「萨艾……你找我有事？」一星期不见，怎麽就突然来人了？
「脑细，萨艾带了一位朋友来见您。」泰国女子合十敬礼，随即一抬手扭身让位——
「安杰罗？！！！！！」甫见到那熟悉的脸容迪诺就感动得跳下床来想要拥抱一下失而复得的好兄弟，可是。
「脑细没事吧？！」萨艾急忙步前就欲扶住那脸直往地上砸的男子，可在首领威能的条件下他还是没仆街，脚一扭一个划空後转move也就稳住了身子。
「我没事，安杰罗你没事了？」
「都是汤圆子小姐的功劳，我现在被制成了皮风筝，总算活过来了。」金发男人伸手拍了拍眼前人的肩膊，黏腻感占据掌心，摊掌一看就是一阵令人发毛的油黄。再仔细看看安杰罗，除了一身衣饰被换成了什麽古代部落战士的宽裤和围巾以外倒没什麽大变化；最重要的是那眼神，澄明如当初。
所以，他真的错怪汤圆子了……
「安杰罗，虽然我不想问，但我还是要问：到底发生什麽事了？」
「这个……唉，还是我自己惹来的祸。」蓝眸男人扶了扶额，继而低首认罪。「喝多了找错女人，醒来时就变成黑人了。」
「为什麽不回来跟我们说？」
「自从变黑人以後我就没法自由行动，也是头昏脑胀的，一直都有把声音命令我去些我不知道的地方、做些我不想做的事。有几次我想要回来，可一有这念头肚子和胸口就疼得想死，好像有什麽动物在里面吃我的肉……」
变黑人、好像有什麽动物在里面吃他的肉。
他不禁想起了那条蛇。
「汤圆子有没有跟你解释？」「没有，自我活过来汤圆子小姐只跟我说过一句话而已——」
『TodayIdon’tfeellikedoinganything，你自己跟萨艾去找脑细吧。』
「萨艾，你家小姐平日作完法通常会睡多久？」
「小姐平常作完法也是睡六至八小时，有时三四小时也可以。可是制作人皮风筝相当伤神耗元，再加上——」听着那消息迪诺也就轻皱起眉，淡金的眼眸透出一丝心疼。
「……她真累坏了，现在还在睡吧。」又要防范敌人又要持续作法，对一个少女来说也是太辛苦了。
而自己、还在误会她虐杀安杰罗……
「不是的。脑细，小姐早两天就醒过来了，纯粹是不想外出活动。」
……里包恩我决定把我的歉疚和感激都收回来！
「那麽趁现在过去吧，我得亲自向她道个歉。」顺便求个解释，详尽合理又显浅易明的解释。
「我不是说了今天我要当废柴吗？」
沙发上的少女扭过头来说话，盖着雪白泡沫的脸几乎吓得迪诺站着仆街（？），更是把那句对不起埋进积雪里去了。
「那个汤圆子，之前我……」
「剥皮那事你真想道歉的话就让我好好过完这耍废日吧。」小脚掌从米白的懒人毯末端露出搁在男人面前的茶几上，头戴蝴蝶结发圈的汤圆子微微张开眼睛慵懒地说，雪下的目光停留在手上的手机屏幕里。
懒，很懒，就像只沐浴在阳光下的懒猫儿。
「汤圆子小姐，该去洗脸了。」「欵30分钟了吗？Excuseme。」闻言她立即从沙发上爬了下来直奔洗手间，留下三人坐在房间里等待。不一会儿，顶着一张素颜的少女拿着三数瓶护肤品走出来——
这底子，有必要化妆麽。
「有话快说，今天本来是例休，我真不想坏了规矩。」小姐啊这规矩是你定的啊酌情修改一下不好麽。
「嗯，汤圆子，先前我误会了你虐杀安杰罗，我向你诚心道歉。只是除此之外，我很希望你解释一下这一切到底是怎样一回事，免得日後再有任何不愉快的误会。」
「脑细，didyoulistencarefully？今天是例休，IswearedthatIain’tdoinganythingtoday……」「你说的是『本来』，更何况我没说你不可以休息。」
Damn，犯了个低级错误被入位了。
「……Briefly就行了吧？」「随你，简洁或详尽都可以——只要你能将来龙去脉说得清楚。」听罢少女重重地叹了口气，贴上面膜抱头往後一躺也就开始滑起手机来。
「这样说吧，小天使他搞上了个叫姬丝汀的Kathoey，谁知这人妖呢就是替一个颇出名的英国魔术师做事的，还好死不死的是人家女——Well，伴侣，而人家刚好就要搞脑细你，原因脑细你自己想想是抢了人家顿大茶饭还是给人家染了头绿发，反正是得罪了其他人乃至要花大钱雇用那家伙干爆你。Bytheway，人家不惜请麦克．凯撒来对付脑细你，应该是给人家染了头萤光绿了，抵死。」呃，碰着同行夫人出来玩雾水情缘的机率会比中乐透高吗……
「那麦克．凯撒很强吗？」「实力我觉得justfair，但那家伙很会抱大腿，不粗的大腿不抱。往往最麻烦的不是他身边的那堆丧屍和爬虫类，而是他背後的脑细们。Youknow，有钱就是任性，一个电话就有千军万马来保他，怎动得了他？」
「你有办法应付他吗？」「有，但脑细你得跟我合作，我去哪你就得去哪，而且这件事过後酬金要翻两番加立付。本金呢，是这个。」两根白指徐徐高举。
「两万？」「不，就两千——你想给我四亿我也不介意就是了。这两千元要翻两番的，所以total就是这个数。」看着那屏幕上的六个零位迪诺就变成黑白人像了；他哪里生出四百万来啊？！！！
「……太贵了。」「你淆什麽底呢，我还未说完：四百万欧元，最少八万立付，其余的分期付款给我就好，不然一次过收太多银行还不敢收。」
四百万欧元是个怎样的概念？
作为一个黑手党首领迪诺还是能拿出八万现金的，但余下三百九十多万分十年月付，每个月还是得付三万二千多欧元啊！喂喂他可不是每月都有大生意都有余钱的，就算有也不可能有这样多啊！
「Well，还是觉得太贵的话倒有最後一个方法的。」「什麽方法？」
「娶我。」很好，果断选择给钱。
「成交，八万欧元现金，按照你的计划去做吧。」汤圆子咬唇笑了笑，撕走了面膜瞬间靠近男人——
「确定不娶我麽，这样你会省一大笔钱的。」
用余生来换多活几年他还不如现在死掉好了！
「Justkidding，放心吧脑细，不娶我是你这辈子中做得最正确最英明的决定。」那张水润嫩滑的脸蛋挪开了，嫁不出去的少女笑靥不改，伸个懒腰也就躺回了沙发上。
「明晚出发吧，我们先去英国看看那凯撒土豪。」「好。」
「汤圆子小姐，恕我直言，四百万真的不是个小数目……」「我知道，我没坚持要收足钱，不过传统上帐目说分明些比较好。」确定那金发男人离开後汤圆子才回答新手下安杰罗的问题，目光因看久了屏幕而变得有点涣散。
「而且，这点钱收足了也没用。」纤指於屏幕上下滑动，对远东港口那一个个价值连城的小单位点个赞好追踪。
四百万还是远远不够，可她又有何办法？
钱终究改变不了她命贱的事实，无论她学历有多高本人有多勤劳上进。
世代渔港中人的悲哀，不过如此。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