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从便利商店买回来的三明治和热牛奶，拿给坐在河堤阶梯上的赵日晨，「小鬼，快吃吧。」
「谢啦！」
我往赵日晨的左边坐了下来，先看向了前方的夕阳，再看向把简单不过的食物吃的很美味的她，「小鬼，吃慢一点，没人跟你抢。」
「我第一次觉得便利商店的东西这麽好吃耶，可能是因为……」赵日晨突然把原本要说出的话跟着食物吞了下去。
「因为什麽？」
「……没事啦！对了，神以路你的爸爸妈妈是哪里人啊？」
「……我没有爸妈。」我总不能说我是上帝创造出来的天界神职警探吧。
「对不起……我不知道，神以路你千万不要难过喔！」赵日晨现在看我的表情，就好像我是什麽被放在路边纸箱里的可怜小狗一样。
「我没有难过好吗？你不要这个脸！」
「我完全懂你的感受……因为我的妈妈在我十二岁那年因为生病去世了……」
「……什麽？」为什麽赵日晨在那一瞬间露出了这麽悲伤的表情……
「我记得我还很小的时候，我妈妈就会弹着钢琴，而我爸爸就会在一旁弹着吉他，然後他们会一起唱歌给我听，我妈妈的歌声非常好听，所以我爸爸他还很庆幸我遗传到我妈妈的好歌声呢，但在她去世了以後……我就开始再也不敢开口唱歌了……」赵日晨开始哽咽了起来，「……因为我唱歌的声音跟我妈妈很像，所以我怕听到自己的歌声会想起她……」她的眼泪开始在眼眶打转，但又硬要笑着，「很好笑的理由吧……」
「小鬼，我刚刚不是说过在我面前不用逞强吗？」我轻轻拍着她的头。
赵日晨看着我愣了五秒後，她的眼泪就从眼角慢慢地滑落……然後她放弃了掩饰，这时的赵日晨就像个孩子一样脆弱。
如果是以前的我，不管眼前是谁，我都会叫他赶快擦乾眼泪，坚强起来面对。但是……唯独赵日晨第一次让我有想要……帮她分担悲伤的念头。
我轻扶着赵日晨的头，让她靠到我的肩膀上，「小鬼，你知道上帝在创造人类的时候，祂赋予了人类很丰富的情感，虽然我曾经觉得这样的加添只会造成人跟人之间情绪上的冲突，但……我刚刚改变了心意，人会哭、会心痛、会悲伤，前提是因为『在乎』对吧？所以你啊，不要去刻意的不让自己去想起曾经在乎的回忆，因为它能使你成长。但我可没有要你一直纠结在伤痛里，学会懂得『放下』并不是遗忘，而是……」等一下，我为什麽卡住了，因为我好像……也不知道……
就在我想着要怎麽把这个话题结束的时候，赵日晨突然缓缓地抬起了头，抹去了眼泪，露出了阳光般的微笑，「而是……证明我们曾经勇敢的『爱过』，对吧？」
懂得放下是证明……曾经……勇敢的……爱过……
虽然我还是不懂这样是一个什麽样的情感，但……或许这小鬼真的给我上了关於「爱」的一课。
「你啊，果然异於常人啊。」我没辙地笑了笑。
「这是称赞吗？算了，我今天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对了，神以路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呀？」
「什麽事？如果是叫我吃恶心的生鸡蛋配白饭免谈。」
「不是啦──我是想要你答应我，不管未来发生什麽事，即使会让你感觉到很痛……最终都请微笑面对，好吗？」赵日晨的笑容跟以往不太一样，虽然坚定但好像还隐藏着什麽。
我再次轻轻捏起赵日晨的右脸颊，「小鬼，现在把眼睛哭成像兵乓球一样大的是谁啊？」
「吼呦──不管不管啦──神以路你答应我好不好？」赵日晨伸出了右手的小拇指，「好啦──打勾勾？」
「幼稚。」虽然嘴上这样说，但是我左手的小拇指还是很不争气的伸出来了。
「耶──打勾勾！反悔的人是鸡蛋，会被我吃掉喔！还有这是永远的约定呦！」
当我们彼此的手互相勾在一起的时候，快要落下的夕阳，静静地照着我们身影，我们的影子也被反射着，突然觉得这种约定的感觉好像不差……
但是或许……永远一直没有我们想像中的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