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当我以为,我就这样无所事事的在此修生养息便可,每天逗逗院子里的动物,有侍女细心温柔的替我换药,想吃什麽就开口,皆能被满足口腹之慾,想看书,隔天就被带去书库,所有的要求皆被满足,除了被困在这里的时候,风晓捧着一床古琴出现在我房内。
「弹琴。」他很周到的连琴桌都搬过来了,待他一整套摆放完毕,目光闪耀的看着她,她双手环胸,不耐烦的开口了。
「我说了我不会。」
「不会?学习就会了呀!」每次跟风晓对话,总有一种鬼打墙的感觉,恶狠狠的瞪过去,迎着的也是那张令人春心荡漾的笑脸,古人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好,我忍。
「你瞧瞧我的皮肤细不细?嫩不嫩?」叹了一口气,将手递到风晓眼前。
「算是细嫩。」风晓轻笑。
「这麽细的皮肤弹琴肯定会划破的!」算是?我咬牙,僵着笑容。
「你多想了,顶多长茧。」风晓并没有因此怜花惜玉,笑着跟我打哈哈。
「我才不要。」看着他微垂眼尾,很是无辜的勉强着笑容,我不想拒绝…左初雪你疯了吗?肯定要拒绝的呀!
「你的手因长期弹琴,本来就有薄茧。」风晓执起我的手,摸了摸我的指尖腹。
「咦…还真的有呢!」我惊讶的摸着自己的手指。
「来~我们从最简单的呦呦鹿鸣开始。」风晓笑着将我压到座位上。
「我不要。」我挣扎的想起身。
「雪儿,我跟你说……。」风晓的手加重了力道,人站到我身後,环抱着我。
「我不听!」我摀着感受到他吐息的双耳。
「别磨光我的耐心。」他的声音依旧温柔,我却毛骨悚然的抖了一下。
「真是可怕的人,学也不是不行,可是我要交换条件。」我顿了片刻,看来这家伙并非他外表的和善,也许是个表里不一的心理变态,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在人命不值钱的古代,我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交换条件?」风晓很有兴致的询问。
「若我学会了,你必须放我回家。」我回头正视他。
「你就这麽想回家?」他的表情僵了僵,挑眉。
「你是不是二王爷?」我的心揪了一下,我抚了胸口,决定开口确认,也好有个万一也不会死得不明不白。
「二王爷?」然而我忘了这家伙的鬼打墙功力。
「王爷有这麽年轻?有这麽英俊潇洒?」风晓很奇怪的看着我问。
「如此风流无双的肯定是二王爷。」我轻笑。
「雪儿,我好奇这是谁告诉你的?」
「是…是大家都这样说的!」好像是如梦跟我说来着?正当我准备开口,我发现他的眼神有点晦暗,这家伙肯定是打算去算帐!我赶紧改说了个安全的回覆。
「谣言不可尽信。」风晓怀疑的看了我一眼,也不打算追根究柢。
「我无兴趣和你争辩这些,你肯不肯放我回家?」想来他是不会承认他是谁,他也肯定会强制我弹琴,那还是跟他谈条件吧!
「我本来就没有束缚你的意思,只是想让你好好养伤。」风晓皱着眉梢,好像我指责了一件他没做的事情一样,但是他确确实实就是软尽我没错!
「要我弹琴还说养伤?」
「你要跟我说,弹琴会拉扯到伤口?」风晓勾着嘴角,笑容可掬。
「我懒得跟你争辩,赶紧教学赶紧了事。」难道不会吗?不过我知道我开口也只是不断的鬼打墙,还不如依他的意思练琴,就当付房租、医药费、伙食费之类的吧!
「托、擘、挑、抹、剔、勾、打、摘。」风晓身体贴上我的背,我们两个的脸几乎靠着,他的右手示范着指法,我却完全没心思去看,失神的盯着他的侧脸。
「…认真学好吗?」风晓瞥了她一眼,轻笑。
「你贴的太近了。」我烧红了脸,低下头,两个人贴的这麽近教学,也太犯规了。
「我想说这样子,你看手法会看的比较清楚。」风晓一脸无辜的说。
「好。」我深呼吸一口气,将注意力专注在他的手指,而这男人指如葱根、十指纤纤,比绝大多数的女人手还漂亮,我不由得惊叹一声,身後传来他的轻笑。
他对弹琴很讲究很也严格,倒也不是会动手惩罚,但是他会强迫你弹到正确为止,某个程度来说,比被打一打还不乾脆。左初雪本来就是个没耐心的人,也因此她常常设法逃课,因为她发现风晓出现的时间是有规律的,虽称不上是固定,却有迹可循。
然而她每次的逃课,不论躲到哪去,都很快被抓到,几次之後她想到整个宅院都是他的眼线,也就放弃了。视死如归的正视练琴这档事情,严师出高徒,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加上这身体本来就有的手感,她弹的一手好琴。而她懂得弹琴後,风晓来的次数便少了,也不再逼迫她弹琴,只是闲聊一些琐碎的事情,或者是继续鬼打墙的对话,除去这身体的反射反应,她也没那麽排斥他了。
在他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少後,他每次出现的表情也越来越凝重,当然他表面上还是那亲切友善的笑容,但是只要她的视线稍不在他身上,他的表情就沉重了起来。她好奇发生了什麽事情,是不是他软禁她的事情被发现了,但若是的话,她早就看到左玄之跟冷渊了,所以应该不是被发现,顶多被怀疑而已。既然他不说,那她问了也只是鬼打墙…不对,她盖麻管软尽她的人的心情呀!他就只是她要什麽就提供她什麽,还提供神奇的药膏让她伤好癒合的快、又没有疤痕……。
「再弹一次曲子给我听吧!」这天风晓来得很早,为什麽会说早呢?因为天都还没亮,这厮就拉开被子叫她起床了。
「你…!」她本想开口大骂,却在看见他手上的酒瓶,以及他难看的笑容後,咬牙批上外挂坐在琴桌前弹起琴来。这并不是因为他那难看的表情,而是因为他喝醉了呢,也不清楚他酒品如何,等等不顺他的意,他发起酒疯可就惨了。
「凤求凰。」在我弹了第五曲後他开口了。
「好。」我点了点头。
「你是我府上的侍女,路过捡回来疗伤的,当时你失去意识,这段期间也没见过我。」曲毕,他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堆话,就拎着酒瓶从窗户跳了出去。
正当我坐在茶桌上喝热茶,思索着他在演哪出戏的时候,门被踹开了,在我转头察看之际,我被来者拥入怀中,他身上的清香,熟悉的让我红了眼眶。他的怀抱很温暖,我不自觉得也伸出手回抱他,他僵了一下,将我抱得更紧。
「回家吧!」相拥了半晌,他将我打横抱起,朝我笑了笑。
「嗯。」我点了点头,纵然他只是在演戏,他那倾城的笑容还是烙印在我心上。
「你变重了。」瞧,这鄙视的表情,夸没几句,狐狸尾巴就跑出来了。
「啊,等等!」我挣扎着要落地,推着他的胸口。
「别乱动!」他小心翼翼的将我放下。
「我有东西非拿不可!」我冲去一旁的柜子将里头满满的药瓶用布打包,这药可不能不带呢,虽然伤好得差不多,还得靠此药淡疤,不过说也奇怪,这药瓶怎麽比印象中的来的多瓶?管他的,全包了!
「这是什麽?」冷渊扶着额角,这女人真是粗俗的不可比喻,先别说没什麽情调了,连句谢谢你来接我、救我之类的都没有说,接着抱着她走路这麽浪漫的举动,她却只想着她柜子里的东西,还像市集的大婶扫货一样用大布巾包着东西……而他居然是这女人的未婚夫来着。
「神奇的伤药!」左初雪包裹好後,神秘兮兮的窃笑。
「伤药?」
「多亏这药,我的伤痕才好得快,还有疤痕逐渐淡去。」
「我看看!」冷渊将左初雪转过去,将她的衣服拉下,她背上应该很恐怖的伤痕,虽然还结着痂,但是致命伤在两个月恢复成这样已属奇蹟,还有她手臂上剩下疤痕的旧伤,这药真的不可思议。能做出这药的应当是楚庄,楚庄的药价值不斐,柜子里居然这麽多瓶,那家伙砸重本在这女人身上呢!
「非礼!」我捉着衣服,大叫!
「你也没什麽好看的,我是看伤口的恢复状况,是否如同你说的神奇!」冷渊看完後便把我的衣服拉回去。
「那也不用扒我的衣服看!」我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不满的嘟嚷。
「我有个问题想先问。」他一开口,我就有不好的预感,冷冷瞪着他。
「你还是处子吗?」果然,他的疑问让我不爽了起来。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本小姐的清白岂容你怀疑?」我不想理他,这人脑袋抽风吧,我拎着我的宝贝药,转身就往屋外走。他不可能单枪匹马的来,我不必靠他也会被送回左府的。
「喔~」而我还没跨出屋子,手上一空,只见他将布袋挂在手肘,又公主抱的把我打横抱起,深情款款的看着我,我翻着白眼,冷狐狸又开始演戏了。
他将我抱出屋子後,我才发现屋子外站着满满的配枪官兵,而宅院的侍女全数跪在屋子前面,这是要兴师问罪?
「绑架左大人千金,这是谁干的好事?」领头的官兵,口气不好的开口。
「我们并不知道她是左大人的千金…」一个女子低着头开口。
「狡辩!」那官兵很狠的踢了她一脚,反手枪就要刺过去!
「住手!」他是要杀了她吗?我看着现在跪在地上低着头的众女子,这些美女这两个月对我的照顾不少,也没有因为吃醋什麽的像宫斗剧那样对我下毒、下蛊等等,就算我提出很无理的要求,她们也只是笑笑的……我一气之下大声斥喝了一声。
「雪儿,她们该死。」冷渊笑着开口,我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她们是我的救命恩人,要不是她们我已经死在路边了!」
「要不是”他”们,你早就回左府了!」冷渊在他的时候停顿了一下,我清楚他影射的是谁,可是此时的我,想法还是太过天真。
「都给我撤走,也不准对她们动手。」
「雪儿!」冷渊不满的出声。
「不然我就不回去。」我翻着白眼,开始挣扎,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
「别胡闹!」冷渊眯起眼。这女人脑袋到底在想什麽?一堆人因此替她担心,她现在却要包庇这些人?就算她们是无辜的,也总得有人为这件事情负起责任!风晓那家伙卸责得一乾二净,纵然这事铁定是他干的,但是他矢口否认之下是很难惩治的…可恶,这口气他不出,他可吞不下去。
「你才是别来乱!」我不开心的说,她们也只是听令行事,为什麽要做代罪羔羊?人家救了我,也医了我,就算软禁我有错,也足以将功抵过了!
「雪儿,你累了吧?」这时冷渊的脸凑了过来,我有不好的预感。
「蛤?」我蛤了一声才想到应该把嘴摀住,可是太迟了。
「你先睡一下,到家叫你。」冷渊俯首吻了一下我,我的嘴嚐到一股腥甜,我马上联想到之前的经验,又来!在我开口之前,我的意识就模糊了。
“雪儿,做错事情总是有人要付出代价。”隐隐约约的,我听到冷渊冷漠的话句,我想开口反驳,却失去了意识。
「……」众人对於冷渊的亲昵动作,愣在原地。
「雪儿心善,就算被你们折磨,还是替你们说话呢!」冷渊冷冷的开口。
「仅听冷大人吩咐。」官兵是最先回神过来的。
「都带回去。」他深情的摸了摸左初雪的脸颊,接着面无表情的看着递上的侍女们。
「是。」官兵心底替众女子惋惜,却还是依令行事。
「交由左大人定夺。」看着怀中佳人的睡颜,想到她刚刚鼓着脸颊的表情,他退了一步。
「是。」官兵们吃惊的看了一眼,一向气场冰冷的冷大人,替这些女子松了一口气。
「回府。」冷渊抱着左初雪上了马车。
「大人,请问是去左大人府上吗?」马夫一边驾驶,一边确认目的地。
「自然是回冷府。」冷渊冰冷的声音,从帘子後传来,马夫心想冷大人只有对左小姐温柔呢!但那是因为他没看到,帘子後冷渊将左初雪扔在马车内地上的场景,以及拿她垫脚,打着哈欠,拎起书卷在看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