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们被震慑得有些退缩,全躲在林组长的身後,嗫嚅说着。
「这谁啊?」
「谁知道,新的男人吧?以程思寞狐狸精的性格,不意外啊!」
「林组长,我们走啦!等等总监下来看到,又会大发雷霆了。到时候他又把气出在你身上,为这女人受总监的气,多不值得啊!」
女人们此起彼落说着,哆哆嗦唆地相互拉着衣角,朝外移动,恐惧的神色仍旧不时扫在罗明汉萧大的威严气场上。
罗明汉身形如松,挺拔站立,直到女人们全离去後,他才朝下伸出大掌。「你为什麽不解释呢?那明明就是你自己的创意,不是吗?」
程思寞抿着嘴角,拉着泪眼,伤心地看着脚下破裂的陶艺作品。「解释,是说给相信你的人听的。」
程思寞撑着膝盖,落寞地站起身。
罗明汉暗眸惊讶亮起,程思寞简短的话却那麽令人震撼。
对啊!
当时候他被学会一些有心人士诬陷时,他也是选择不解释。他曾经看不起自己的懦弱和退缩,觉得自己辜负了父亲的期待。
但听到程思寞轻描淡写一句话,顿时让他感到豁然开朗。
是的。
解释,是说给会相信自己的人听的。那些始终不相信自己的人,还有落井下石,制造事端的那些人,说再多「解释」都是徒劳无功的事。
罗明汉感觉很奇妙,每每遇到程思寞,虽然总会发生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事,但却能无形中让他的心情舒坦许多,看淡一些曾经耿耿於怀,执着在手心的那些无谓的坚持。
「再做一个吧!我可以当你的模特儿,振作点。」罗明汉将程思寞从地上拉起,义正严词地说着。
程思寞无奈地瘪着嘴,失落地叹气摇头。
「来不及了,下周就要剪彩了。一个雕塑品要经过练土、成形、乾透、素烧、施釉、釉烧。乾透至少就要七天,才能进窑。素烧也要经过一天升温,两天降温,第四天才能开窑。」
程思寞落寞地看着地上碎裂的作品,肩膀颓靡地下向垂着,漫无目的的朝外走去。
突然,她驻足在门口,眼眸里燃起一抹明亮,嘴里喃喃起来,「萤火柴烧窑场?萤火柴烧窑场……」说完,她突然加快脚步,不顾一切发狂似地朝外快速奔去。
「程思寞!你要去哪里?」罗明汉跨步追了上去,将她甩进自己胸膛里。
程思寞像是看到救星般,滚着明亮的大眼,局促地问着,「罗明汉,你有车吗?」
罗明汉才刚点头,人便被程思寞强行拉往停车场。
他根本搞不清楚状况时,副驾驶座的程思寞已经小心翼翼地从护身符里,抽出一张皱乱的纸条,潦草的字体写着一串旧式地址。
罗明汉找了许久,仍旧是一头雾水。
不要说汽车导航读不到那串旧地址,就连询问邮差都被人打了回票,还被人质疑他有犯罪的嫌疑。
因为副驾驶座的女人,整路哭着不停。不是流着泪,啜着气,就是一脸委屈地搓揉着自己的手指头,缩在车上,连下车认个路的作用都没有。
「程思寞,你自己不下来找,我怎麽知道你要去哪里啊?」罗明汉双肘挂在副驾驶的车窗上,蹙眉不悦。
程思寞双手拿着面纸,左右擦着眼泪,委屈地回呛着。
「你问路就好啦!我又听不懂他在说甚麽左转右转,往东边往西边的,又甚麽500公尺的,我怎麽知道500公尺有多远啊!你就不能问一个比较会报路的人吗?」程思寞不甘示弱,语速飞快地抱怨。
罗明汉一把将副驾驶座的门拉开,将程思寞从座椅上强拉出来。
「你没看到刚刚那个先生的眼神吗?他八成以为我要把你带去荒山野岭奸杀。你可以不要一直哭吗?下来帮忙问路啦!」
程思寞抱着整盒面纸,不由自主地抽着,指头不断搔在左右手臂上,用着哭声逞强,「我哪有哭啊!我只是刚刚眼泪滴到皮肤,现在过敏,很不舒服。很痛,很痒啊!」
罗明汉皱眉惊讶,不可置信地鄙视着,「你连碰到自己的眼泪都过敏?程思寞,你够像正常人一点吗?」
程思寞傲气地别过头去,气愤冷哼,「哼!」
突然,她感到鼻息间冲进一股熟悉的清香。
「桂花香?这里有桂花香?罗明汉,你有闻到桂花的香味吗?」程思寞踮着脚尖,低矮的视线被面前人身高的草丛,挡得连寸光都没有。
罗明汉双手环胸,冷眼看着程思寞跳着身高的模样,嘴角拉起一丝调侃的笑线。
「我一直都有闻到啊!你的身上无时无刻都有桂花的香味,你自己不知道吗?」
程思寞一听,警觉地双手护胸,眼角眯成危险的角度,朝後退了数步。
罗明汉漾起诱惑的笑容,一副嫌弃地上下打量着,「你放心,我对你这种没逻辑的女人,一点兴趣也没有。」
说完,他别过头去,轻闭着眼,感受周围阵阵传来的清香,随着微风逐渐浓烈。
「不过,这里的桂花香也太明显了吧!」罗明汉好奇地朝前看去,自顾自地向草丛堆里走去。
他拨开人身高的杂草,但是却在提脚瞬间,指尖踢到一颗躺卧在草堆里的石头,喉咙拉出不爽的声音,「啊!痛!这什麽啊?」
程思寞顺声看去,嘴角突然漾起雀跃的笑容,「找到了!真的找到了!」她蹲下身去,拨开石头上覆盖的草枝和软烂的枯叶。
「程思寞,我们迷路整个下午,你就是要找这颗石头?」罗明汉抓着额前被风穿得凌乱的头发,一身躁动不安地发怒。
程思寞站起身,嘲笑一语,「罗明汉,亏你还是医师,你到底是甚麽科的啊?要不要去开个脑检查一下自己的脑袋啊!」
说完,她踏着欢腾的脚步,熟练地踩在草丛间。
罗明汉凛眉一笑,嘲弄地回着,「呵,看来这建议不错,我一定找机会好好检查你的脑袋,看看到底长成甚麽奇葩样!」
「你?是外科医师?」程思寞停下脚步,纳闷回头。
「正确来说,我是脑神经外科医师。」
程思寞听後,顿足半晌,随後一声捧腹大笑,「哈哈哈!脑神经外科?那你有没有想过去移植一个比较好用的脑袋,换掉现在这一颗啊?」
「程思寞!」罗明汉不服气地大吼着,声音大得在山间回荡。
「啊!」程思寞吓得惊呼大叫,双脚一软,原本轻快的脚步朝地面软去。
「小心。」罗明汉敏锐地将她捞起,莫测的责备和纳闷从喉咙拉出,「有没有怎麽样?我不是骂你啊!你干嘛吓成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