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我一如往常地来到学校,一如往常的准备考试,心却不如往常的平静。昨天的事情我仍耿耿於怀,我很害怕过去的日子又要重演了,但我似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那些女生今天走进教室时意外的安静,也格外的有杀气,也许是因为昨天的事吧。幸好他们不知道我昨天也在场,不然应该更麻烦。
胡禹阳和郭俊维今天仍在钟响前五分钟进教室,我一抬头便与胡禹阳四目相对,我低头继续看书,而他也只是默默地走到他的位置上。
“你和顾月洁怎麽了?”郭俊维小心翼翼的问
“没怎样。”
“怎麽可能,你们平常那欠扁的样子变成这样,绝对不可能没发生事情。好歹我们兄弟一场,说,我帮你解决。”
“不必了,还有真的没什麽。”
“哼不说就算了。”
郭俊维乖乖的回位坐好,我们这区便陷入沉默。
放学,我依然与学长在校门口会合,并一起去搭公车,只是不晓得为甚麽,我总觉得身後有人一直看着我,但每次回头都没看到可疑人物,也许是错觉吧,毕竟就连敏感的学长看起来都没什麽感觉的样子。
补习结束,我和学长一样走到公车站牌等车,但学长却说了很奇怪的话
“学妹阿,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
我不解地看着他说
“甚麽啊?”
“你会讨厌别人介入你的事情吗?”
“视情况而定吧。”
“那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甚麽?”
“等一会儿不要生气。”
“蛤?”
“不要生气就对了。”
正当我毫无头绪时,我看见学长的眼神飘向了我的後方,我转头一看,一个熟悉的人影正站在那,没错,是胡禹阳。
我马上了解怎麽回事了,原来学长所说的「介入」就是这个意思。
我睁大眼睛看向学长,学长搔搔头对我说
“没办法嘛!昨天看到学妹你那麽失常,我就忍不住去找了他,要他自己跟来看。”
“我没要你这麽做。”
“不然我也想不到其他办法啊,我只能帮到这了,先闪罗!”
“喂—”
我话还没说完,学长便拎起书包往胡禹阳的方向跑去,在他经过胡禹阳的时候,似乎向他说了甚麽,但我听不到。
胡禹阳缓缓地向我走来,我低下头不敢看向他,突然一本熟悉的书出现在我眼前,是我的日记,怎麽会在他那?
“我今天放学在你座位旁捡到的。”
我只觉得全身发麻,我颤抖着问他
“你看了?”
只见他点点头
我生气地站起来对他吼到
“谁让你看了!”
“我原本只是想确认这本书的主人,但後来……”
“你就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把它看完了?”
“嗯。”
我一把抢过我的日记,大喊
“你这人怎麽这麽差劲啊!”
“对不起。”
我别过头,现在的我实在不知道怎麽面对他,因为如果他看完了,那关於我的过去他便全部知道了,甚至知道我就是那天举止诡异的女孩。
“很可笑吧。”我冷冷地说
“甚麽?”胡禹阳望着我
“别装了,你不是看完了吗?”
“我并不这麽觉得。”
“不然还能有甚麽感觉?”
“我只觉得愤怒。”
我看着他,他眼里有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是愤怒还是怜悯,我分不清。
“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听你亲口说出那段故事。”胡禹阳缓缓地说
“为甚麽?”
“但在你的日记中有些不太清楚的地方。”
“例如?”
“那位加害人的名字始终没有出现,还有有些时候你只写了你的心情,没提到事件。”
“很重要吗?又不关你的事……”
“当我翻开第一页想确认主人时,那些痛苦、愤怒的文字,还有文末的求救讯息,我实在无法视而不管,对不起我侵犯了你的隐私,但我真的只是想厘清来龙去脉,我想帮你,也想更了解你。”
“了解我?”
“我想知道过去的你到底是经历了什麽样的痛苦才变成现在的你的,还有到底该怎麽做才能真正帮助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可以让我帮助你吗?”
我低下头假装在考虑,实际上是想忍住盈眶的泪水。
从来没有人真正想了解我的感受,也不好奇来龙去脉,他们只在乎结果与表象,因此我深刻理解到了「多说无益」和「愈描愈黑」的道理。
既然没有人愿意理解,那我就藏起来,不要被别人发现,这样他们也没有理由可以再伤害我,原本应该是这样的,但我的日记--我唯一的宣泄之处,如今却成为揭露一切的破口。
我可以信任他吗?
真的会有人想了解我吗?
我想信任他吗?
若我告诉他,会有所不同吗?
反正他都知道了,赌一把也无妨吧!
把我最後一丝对人的信任,赌在眼前朦胧的太阳身上。
我深深吸了口气,又重重叹了口气
“唉……我说。”
我望向天空,开始娓娓道来我一直隐藏着的那段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