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在A市的澪阳高中在国内是排名第一的公立高中,虽然她原先在B市念的承志也很不错,但和得过不少国内外考察绩效奖项的澪阳相比还是差了一大截。
纪姌能转入澪阳,除了自己在原先的国中成绩不算太差之外,大部分得归功纪父。
纪父身为国内顶尖大学电机系的教授,又被第一师范大学列名为杰出校友,举办过大大小小的演讲,在教育界甚是有名。
当初她因考试发挥失常,离澪阳的录取线整整差了二十分,纪父对她失望透顶,甚至一段时间气得将她关禁闭在房间内。
後来听说澪阳每年都有保留空缺,纪父又正好答应了一场演讲,校方主动提起转学补缺,正中纪父下怀,才促成今日之事。
当时她才正式入学承志高中第十天,马上被迫转学。
想到这儿,女生脚步戛然而止。
她知道,自从那时他表明对自己有多麽失望之後,父亲对她越发严格了。
或许该说从很久以前开始,无论她怎麽努力,父亲眼里总是装不下一个纪姌,满满的都是声誉、地位和那些虚与委蛇的吹捧面孔。
纪姌仰头望去,一片清湛蓝空将校园温柔地包围起来,在这样柔和明媚的阳光下,微风也轻拂着她的侧脸。
忽然被人碰触了肩膀,她微微侧头,视线所及是来人的胸膛。
她视线上移,撞上一双漆黑的眼楮。
那个人逆着光,她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但他左耳那颗黑色耳钉闪烁着亮光,格外清晰。
女生整个人被笼罩在他的高大阴影之下。
心里有些不安涌现,一股令人不适的情绪开始鼓噪,明明是盛夏,纪姌却感到浑身发冷。
她敛下眉眼,手指相互纠缠,紧紧地揪在一块儿。
「有、有什麽事情吗?」许是鲜少开口,此时纪姌的嗓音带点软糯。
男生稍一愣神,沉静如潭的黑眸将纪姌上下扫了一遍。
「许净华找你回去。」
低沉清冽的嗓音传来,纪姌再抬首,男生已朝反方向离去。
她只看见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穿着白色校服,背影煞是好看,身形修长挺拔,黑色西裤特别衬他一双长腿。
而阳光紧紧跟随,不吝啬地、大把地洒在他身上。未扣的白色衬衫被风吹起,张狂地上下波摆。
纪姌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印在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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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到办公室时,许净华轻轻拉着她纤细的手腕,她隐忍着心中不适,硬将视线艰难地从手腕处移开。
一阵叨叨提醒後,许净华给她一叠教科书,才领着她走出办公室。
一前一後步上二楼,一个拐角,一班就在楼梯旁边。
和她脑中想像的样子相去甚远,班里闹哄哄的样子着实凌乱不堪,她甚至觉得这个班远比不上她原先读的承志。
低头念书的学生寥寥无几,多数女生转头谈天,而教室後方的男生笑闹成群,还有的不断在手中紧攥的手机上敲敲打打。
纪姌心想,要是父亲看见真实的样子,会不会隔天就让人夷平整个澪阳?
她怀里抱着一摞书,站立在梁柱後不显眼的地方,暂时没想进教室,考虑到她的情况,许净华没说什麽。
许净华肃起神情,挺起胸膛步入教室,将手中的书本资料重重咯在讲台上,发出巨大声响。
「给我回自己位子上坐好!」宏亮而尖锐的女声响起,学生悻悻然窜回座位上,许净华这才稍微平缓怒气。
「这才开学几天?你们看看自己什麽样子,对得起你们父母吗?」
台下学生毫不在意,反而在底下窃窃私语。
「尖叫婆这是更年期前兆?」
「切,平时她还爱管不管的,今天是吃了什麽炸药⋯⋯」
「难道学校高层要来视察吗?」有人探出脑袋向外看去,连个鬼影子都没见着。
「欸⋯⋯上次尖叫婆不是说了,咱班上有一位转学生?」
「不会是假消息吧?这才刚开学不到一个月呢!」
「真的假的!是妹子吗?」
「我比较想要帅哥⋯⋯」
这些自以为小声的讨论都落入许净华耳中,怒火再度膨胀,由她提高的音频可闻:「安静!」
「我们班来了一位新同学,大家给她掌声。」
大家视线都集中在从前门走入,突然出现在班级里陌生的转学生。
自窗边泼洒进来的金色光芒,柔和勾勒着她的身形,松软的深褐色发紮成两条细细的麻花辫,垂在胸前。
刚好盖住膝盖的亚麻色连衣裙,白色的薄衬衫,七分袖使她露出半截嫩白的纤细手臂,米色短棉袜,露出同样白皙的脚踝。
稀稀落落的掌声落下,纪姌低头缓步走上讲台,她先是鞠躬,而後转身提起白色粉笔,留下娟秀端正的字迹。
纪姌。
再转身时,发觉几乎全班的视线都落在她身上。
破碎的画面闪过脑中,喉咙一缩,她丧气地垂下头,发不出任何一个音节。
站在她身旁的许净华看见那双藏在身後的小手,攥地死紧而且不停颤抖。於是她抢先开口道:「纪姌同学她原先念的学校是承志,因为一些因素转学到我们学校。」
又犹豫了半会儿,才继续说:「她比较内向一些,同学们多照顾她,好好相处。」
後排有些调皮的男生坐在课桌上,见转学生是一美女,忍不住出声调侃,甚至轻浮地朝她吹了声口哨,伴随班上女生的嘘声和几个男生哈哈大笑。
「美女!来坐我这边啊!」
「小仙女!我这儿为你留了空位!」他指着自己左胸口,朝纪姌抛媚眼。
纪姌不予理会,只垂下目光,感觉胃部一阵翻搅,她紧张得想呕吐。
许净华不耐地拍了拍手,将那些声音压过,眼睛下一双锐利的眼向教室扫了一遍。
她抬手往左後方一指,「纪姌你就坐那儿吧,下个星期就换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