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依便迫不及待地冲出门,差点连饮料都忘了,害得管家追了一整条街,喊着:「小姐,您的饮料!」
一阵风似地到了体育馆前,她自然是气喘吁吁,四顾无人,正当她得意着,体育馆的门「呀」的一声开了,赤司和绿间走了出来。
赤司微笑着:「想着当第一名吗?」
依着实着恼:「赤君真小气,一次第一名也不让人。」
赤司耸耸肩:「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依斜睨着他:「这句道歉是我有史以来听过最不顺耳的话了,分明就是讽刺嘛!」
赤司走上前,用袖子抹了抹她额头上的汗。依的脸红得发烫,赤司却神色泰然:「绿间,其他人有不来的吗?除了『他』以外。」
绿间沉思了一会儿才说:「喔...喔嗯,没有。」
在巴士上,黄濑提议:「我们来唱卡拉ok如何?」
绿间第一个吐槽:「不要,想也知道你唱得多难听。」
紫原嘴里还有洋芋片:「不要,麻烦死了,黄仔要唱就自己唱呗。」
依却说:「我觉得很好啊!我要唱。哲也哥,你怎麽说?」
黑子一如往常地平静:「小依唱歌应该满好听的。」
青峰也很兴奋:「好啊!我们来唱啦!」
依眼里闪着狡狯的撒娇光芒问赤司:「赤君、队长,可以吗?」
赤司笑着:「可以,但是有条件。」
依明知就里,却故意陪他演戏:「什麽条件?」
赤司瞄了身旁的空位:「找个位子坐吧,站着多累。」
这下,所有人都傻眼了:看不出来,赤司居然公然跟依搞暧昧,而且连平时喜怒不形於色的黑子都脸红了,转头看窗外,并故作镇定戴上耳机,假装什麽都没听到。
依真的坐到了赤司旁边,低声问他:「赤君想要听什麽歌?」
赤司笑得更深了:「看你想要唱什麽啊。」
青峰鼓噪:「合唱、合唱!那个什麽城吸血鬼电影不是有一首歌有合唱版吗?唱那个吧。」
绿间第一个反对:「不要。」
「为什麽啊?那首歌很好听啊!」桃井说着,大眼睛脉脉含情地看向黑子。
紫原打开了另外一盒卷心酥:「因为,绿仔听不懂啊。还能有什麽原因嘛。」
「赤司,开个金口唱几句嘛。」青峰要求。
「不要。」赤司拒绝了他。
依说道:「赤君,那麽陪我唱一首,这一首就好,行吗?」
赤司笑了笑,还真的拿起麦克风,和依合唱了一首。
「小赤司的歌声好好听啊!」黄濑由衷赞叹着。
黑子也说:「小依也是,很好听。」
接着,每个人都被逼着唱一首歌:黄濑、桃井唱得还不错;青峰差强人意,紫原则是不堪入耳,全车就剩下绿间了。
依笑道:「小真哥,那我陪你唱一首。」
绿间皱着眉头吐槽:「你的口气更像『客人,我陪你喝一杯。』」
依扁扁嘴:「臭傲娇,小气鬼,不要就算了。」
黑子接口:「那个……好像快到了呢,要不要收拾一下?」
这次的特训是在有温泉的山上,教练命令他们先去放行李,让依和桃井去厨房,青峰的脸立马变色:「那个……除了我们几个,也没人吃饭了啊!我觉得,依一个人去就可以了。」
紫原温吞吞说出实话:「峰仔的便当可是每次都被月亮妞毁了啊!」
依拍着桃井肩膀安慰:「我一个人没问题的。」
绿间说:「桃井煮的东西不行,依煮的难道就合格吗?」
青峰急死了:「让她试试吧!再怎麽样也比被五月毒死好……」
黄濑看着依变色的脸,急忙说道:「小绿间,你就别毒舌了……」
依挑衅的对绿间点点头:「行,大不了你饿死。」
赤司命令:「放完行李就出去,厨房没你们的事。」
他转头对依说:「小心一点,不要切到手或被火烫到。」
依心下一暖:「是,赤君。」
两个半小时後,上午练习结束,终於能冲澡休息了。所有人出来时,阵阵香气扑鼻而至,依把午餐都端上桌:「吃饭了,去洗手吧。」
青峰看着餐点,感动得眼泪差点流出来:「太...太美了吧!我真的一生中没看过这麽漂亮的面疙瘩!」
绿间清清喉咙:「省省吧,青峰。依做的是义式菠菜起司饺,英文是Ravioli,什麽面疙瘩,你俗不俗啊?」
全队陷入一顿爆笑:黄濑笑到躺在地上滚、青峰尴尬地抓着头,也跟着笑了,依笑得肚子痛,若非赤司及时抓住她,她早就一个踉跄跌倒了;紫原只是慢吞吞说着「峰仔这麽没知识」之类的;桃井掩嘴轻笑。
「超好吃的!我平常工作的时候要吃饭,去义式餐厅都点菠菜饺吃,还从来没吃过这麽好吃的。」黄濑吃了第一口後就称赞不迭。
其他人可没空跟他废话,青峰、紫原纷纷要装第二碗。桃井不禁皱着眉头想:「奇怪,我明明都照着步骤做啊,为什麽总是......」
依吃完自己的後,也要去装第二碗,才发现全部都没了。她闷闷地回座位,开始心不在焉地用叉子在碗里画圈圈。
这时,三颗饺子出现在她碗哩,依下意识往左看,见到赤司用一双新的筷子,把碗里的饺子夹给她,还一边说着:「筷子是新的。」
黑子这时忽然问道:「绿间同学,你干嘛擦自己的叉子啊?不是还没吃完吗?」
绿间淡定地回答:「筷子比较好用。」
「那也不必擦叉子啊......」青峰话说到一半,被桃井踢了一脚。
依含笑吃了三颗饺子:「其实还有甜点的,我忘了说。」
黄濑小声挖苦她:「要让你高兴你才记得吧......」
甜点是抹茶千层蛋糕,一人一大片,所有人都吃得很满足。
「这个分量比菠菜饺大多了。」青峰下了结论。
紫原只有两个字:「好吃......」
「这样就不必换餐具了。」绿间突然迸出一句。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尴尬,赤司微微一笑:「是啊,下次也就不用浪费餐巾纸了。吃饱休息一个小时,就去慢跑六公里,黑子三公里就够了。」
黑子悄声问绿间:「你们刚刚的对话很奇怪呢,到底想说什麽,可以告诉我吗?」
黄濑把黑子拉到一边:「吵架呢,别问,小绿间输了,现在很不高兴。」
「赤仔和绿仔太奇怪了。不过为了一张餐巾纸,吵什麽啊?赤仔以前从不吵架的啊!」紫原大惑不解。
桃井把紫原也拖走:「赤司君不喜欢浪费,而且他们没有吵架,只要记住这点就行了,其他的事,你不用管。」
紫原虽然疑惑,却不继续问,他知道,问太多,他脑子不好消化......
晚餐时,依准备了鳗鱼饭、蒸蛋、芝麻油凉拌菜,甜点是舒芙蕾。
大家都被桃井教导了一番:「舒芙蕾很容易失败,平常去餐厅或是甜点店,都要花很多钱,所以,不要狼吞虎咽的......」她说完还瞪了青峰和紫原一眼。
依也说:「今天做得意外顺手,全部都成功了:我平常都做三个就失败两个。」
黄濑点点头:「她有一次在公司做,全部塌掉。我把它们全吃了......喔,不对,那是提拉米苏,她做坏了,应该说味道不差,就是形状不好看。」
依翻个白眼送他:「闭嘴。」
绿间打断他们:「吃完甜点,休息一下,去练投篮吧。」
依趁他们练习时,做起芝麻奶酪,桃井这时候走进来:「小依,你在做芝麻奶酪呀?需要我的话,说一声就行了。」
依摇摇头:「不用,五月姐去看他们练习吧。」
桃井微微靠近她:「依,回答我一个问题。」
依继续磨芝麻:「你问。」
「你有喜欢的人吗?」
依娇脸一红:「怎麽突然这麽问?」
桃井笑得更深了:「你和赤司君,是不是偷偷交往啊?」
依连忙摇头:「绝对没有!信不信我跟赤君说?」
桃井捏了她脸:「你确定你敢跟赤司君这样说?」
「不确定。那麽你敢跟哲也哥说吗?」
「不是现在。才过了五个月不是吗?」
依也捏她脸报仇:「那你还敢说!」
依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於是起身到厨房,想泡一杯热可可。
一饺才踏进厨房,就看到了倒完水准备回房间的赤司,她一时紧张,连要做什麽都忘了。
赤司向她招招手,依不自觉地就走过去。
「睡不着吗?」他柔声问。
「嗯,赤君该睡了吧。练习很辛苦不是吗?」依回答。
「泡杯热可可,外套穿好後跟我来。」赤司神秘地笑了。
「现在十点了呢......是宵禁吧?」依担心地把手放到赤司手中,随着他爬窗户出去。
赤司对她比了个安静的手势:「闭上眼睛。」
依果真听话闭眼,赤司拉着她外套的袖口走了段路,才说:「到了,张开眼吧。」
甫睁双目,一片漫天繁星映入眼帘,犹如一片无暇的黑绸缎镶着无数水钻、宝石,璀璨夺目。
依随赤司坐下,问道:「赤君怎麽知道这里?」
赤司认真看着她,彷佛能用眼神描摹她那比繁星晶亮的美目、比春桃更为鲜红的嫩颊、比玫瑰还要秀丽的轮廓,以及那份蕴藏在嘴角,那天真羞涩的喜悦。
他叹了口气:「这里,是我妈妈生前最喜欢来的地方。」
依见他眼角泛着泪光,鼓起勇气问:「所以...赤君来过很多次?」
赤司苦笑着:「以前常来,但自从我妈妈过世之後,就再也没有来过了。」
依沉思了一会儿:「赤君能跟我说说,你是为了什麽打球吗?」
赤司说:「喝一下你的热可可吧,慢慢听我说。」
「我从小,父亲对我的要求就很高:他希望我能继承赤司家的家业。於是,我上了很多课,除了各种才艺之外,还要修习帝王学,在此同时兼顾课业,一刻也不能放松。直到某一天,母亲买了一颗篮球给我,她那时只跟我说了一句话,你知道是什麽吗?」
依猜着:「难道是『去玩吧』?」
她随口开个玩笑,没料到赤司居然点点头:「是,我母亲就是这麽说的,她那时就跟我说了这麽一句话,你应该看看我投篮投进时,她那高兴的表情......我知道,我爸跟我妈不一样:如果是我爸,他只有在我成功的时候会感到高兴;但我妈,她是因为我开心而欢喜......」
赤司的声音很轻、很平静,眼角却闪着泪光。依缓缓说道:「赤君,你没有了母亲,但你有我们。」
赤司转头看着她,眼底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及忧伤:「依,对不起,我有时候没有你想像中坚强,但我不能在其他人面前表现我的脆弱......」
依犹豫了三秒,却还是伸出手去拍拍他的肩膀:「赤君,我一直都会在这里。」
「谢谢你,依。」赤司和她望着星斗,久久不言不语,直到依的头已经靠在赤司肩上,赤司方觉已是深夜。
赤司不欲吵醒她,将她打横抱起,她的身子又轻又软,秀发的一缕幽香飘进他的鼻端,待到他抱她进屋,迟疑了一会儿,将她抱回自己房间。
在小灯下,她稚嫩的脸庞挂上一弯浅浅甜笑,十分娇俏,赤司一躺到床上,就感到一只手轻轻抱住了他的臂膀,不禁脸上一红。他尽量不动到自己手臂,侧身在她额头上一吻。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