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宮闈浮沉 — 第三章 - 竹杏

正文 宮闈浮沉 — 第三章 - 竹杏

锦麟池畔的翠竹叶色青青,映照在湖水上格外沁人心脾,翠微看着翠竹的倒影随着水波摇曳生姿,心里也舒畅了不少。忽地一阵凉风吹来,卷起了几片竹叶,竹叶被这麽一吹,优雅地降落下来,松涛见状笑道:「主子,这就是您常说的无边落木萧萧下吧,真好的景致呢!」

翠微闻言笑了笑,然後说道:「你何时也这般有气性了?」

松涛答道「那也是因着主子的才学,奴婢才能稍稍耳濡目染。」

翠微含笑不语,就往着这静心湖绕了一圈,途中却是看到不少落下纷飞的杏花,松涛见一朵杏花悄然落在翠微的髻上,不禁赞道:「主子被这杏花点缀的更加俊秀了,平着生了一脉清气,这杏花真美呀,悄悄旋飞以而落下,也不张扬,就是静静地落於泥土之上,好是别致。」

翠微伸出描嵌精细的护甲,取起了头上那朵杏花,看着它说道:「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杏花也是多情呀,绵绵缱绻情,点点杏花泪。如贵太妃擅酿杏花春,这里的杏花生得美,你且取几朵枝上的,待会带给姑母去,而这些落地的,就让它护花吧,既然是多情种,也就不拆散它的一番美意了。」

突然几个花房宫娥送了些桃花盆栽,正路过锦麟池,各个见了翠微都福了身子。待得走远都在窃窃私语,一个劲儿地说她狐媚,让皇后等一众老妃嫔无地自容。其中一个说得特别大声,「这不平贵人有孕也跟没孕一般,皇上连瞧都瞧不上,就为着全嫔的妩媚......」

松涛耳朵灵,立刻不悦地向翠微说道:「主子可听见了?要不让奴婢去花房狠狠教训这帮贱奴?」

「兴致所在,何苦去理会闲杂人等,拾花吧!」翠微也不理,自个儿柔声说道。

平贵人远远一看,就见着全嫔和婢女在拾花,不禁苦笑道:「这得说是什麽好呢,好听叫做心性玲珑,难听叫做贱己降贵,喜子,随我去拜会拜会她吧!」

「自从她入宫,小主便被皇上弃若敝屣,真是令人憎恶,果真应证钦天监说的......」喜子此言说到一半,不禁眉头一皱,「小主您的胎像不稳,要不回去吧?这些太医各个无能,咱们再去宫外寻名医,定能见好。」

平贵人停了一会儿,面无表情地摸了摸自己的便便小腹,「有些事是咱们做不了主的......和嫔姊姊都请了最好的太医,那可是当初替他和大阿哥看诊的黎翱黎太医啊......还能再寻到更好的吗?想皇后娘娘当初给我恩荣,让我从一介奴婢变成主子,我的心便不该只顾着自己......」

平贵人话一说罢便往前头走去,翠微一见到平贵人,一时忘记她是平贵人还是定贵人,却是平贵人先说道:「妾身平贵人赵氏给全嫔请安,全嫔吉祥!」

翠微听得她自己报上了名号,这才放了心,而後笑道:「姐姐多礼了,快快起身吧,姐姐怎麽也有这样好的兴头来逛锦麟池?」

平贵人回道:「本是要去定贵人那处说说话,途经锦麟池,瞧见全嫔在这散心。」

翠微见平贵人有了小腹,这才想起,前些日子太医院说平贵人大约有了三到四个月的身孕,皇上只有大阿哥这麽个儿子,如今格外渴望再添个龙子,因此平贵人虽出自汉姓,且家世门第不高,但近来皇上的赏赐却不少,也不时到她那处说说话。

这平贵人的来历乃汉族世家,赵氏,名忘忧,在皇上还是皇子就已入府邸侍奉了,当时是皇后的陪嫁婢女,究竟是宫中的老人,但姿色平庸,也不甚宠,这下才好不容易怀上了个孩子,终於尝到了受宠的滋味。

珠琪到承乾宫寻翠微,却听柳瑟说自家主子去了锦麟池散心,珠琪想着自己也闲暇着没事,倒不如也去静心湖逛逛,於是便带着婢女暖玉去了锦麟池。才到湖畔,珠琪就见平贵人和翠微说着话,赶着上前拜见道:「妾身慧常在给全嫔,平贵人请安了!」

翠微和平贵人示意珠琪平身,平贵人而後说道:「今日锦麟池真热闹呀!」

沙沙声骤起,又是好些树叶被春风卷落,但风这麽一吹,却不似上回吹拂一般让人清静舒适,反而添了几许凉意和杀气。突然平贵人面色凝重,捧着肚子说道:「哎呀,这肚子怎麽这样疼,啊!」

翠微见状心里急了,赶紧扶起平贵人,平贵人则顺势拉住翠微的手,但却随即松开,谁知平贵人这麽一个踉跄,竟往左边的锦麟池跌了下去,然後只见平贵人大声喊道:「全嫔,你何以要推我入水,救命呀!」

翠微心知中了计,但一时没能反应过来,这时,只闻一把细尖的声音响起,却是定贵人赶来道:「天啊!来人,赶紧来救平贵人呀!全嫔,方才我看得清清楚楚,怎得平贵人扶了你一把,你却把她推了下水,你为固宠,连个孩子都不放过,要她母子一屍两命?!」

翠微被这样一说,头脑嗡嗡地叫,然後怒道:「我没有推平贵人入水,那是平贵人自己失了足落了水,我什麽都没做!」

定贵人闻言怒道:「全嫔,你方才做了什麽,我都看在眼里,你还狡辩?!」

须臾,後宫就如同骨牌般,人人都知晓了此事,许多妃嫔赶着热闹来瞧瞧,皇上和皇后也赶紧到了平贵人所居的景仁宫东配殿探探。皇后先是宽慰道:「平贵人,孩子日後会有的,你赶紧调理好,日後才有本钱再怀上。」

平贵人终究忍不住,手紧紧攒着亲手替孩子做的衣裳,泪水缓缓流下,然後沉沉地说道:「全嫔,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我?」

翠微的汗水渐渐流了下来,但依然斩钉截铁道:「我没有害你,求皇上明察。」

翠微话一说完,平贵人的婢女喜子就抢着道:「皇上要替咱们小主作主呀,咱们小主好不容易才怀上了孩子,现下竟没了,方才喜子的眼睛是看得雪亮,我家小主先是肚子痛,求全嫔扶一把,谁知全嫔竟将她推了手,使之跌入湖中,我家小主不通水性,要不是定小主,早就……呜呜呜。」

皇后闻言道:「你先别哭,搞不好其中有些误会,全嫔一向恪守本分,怎会做出这等事,你说定贵人也知晓此事,定贵人,你倒是说说。」

定贵人闻皇后问起,答道:「启秉娘娘,本来今日午後,妾身见气候舒适,请平妹妹来品品茗,谁知平妹妹却久久未到,我派人来她宫里询问,宫人说平妹妹可能中途去静心湖走走,我心里不放心,就自己走去静心湖看看,谁知就见到平妹妹要扶全嫔的手,反被甩落然後踉跄落水,娘娘知道平贵人是宫中的老人了,这次好不容易才怀上了,现在却……」

平贵人所居的景仁宫弥漫着艾草燃烧的刺鼻气味,翠微闻得这个气味,眼眶被薰得红了,泪水渐渐涔出,也不知这泪水是被薰出来的还是因为委屈所流下的。翠微被害,不平地道:「皇上、皇后知道嫔妾的为人,嫔妾没有害人,平贵人真真是自己失足而落水的,嫔妾被人诬害,皇上!嫔妾冤屈。」

皇上心里自然也想相信翠微,但後宫之事务必要求个真确,这样一来才能服众,皇上自然不宜偏私,和嫔听全嫔这样说,心里不悦道:「全嫔如今还这样说话,哪个女人会以自己的孩子作牺牲,何况平贵人的孩子来得不容易,本宫如今终於是见得狗急跳墙,什麽话都敢说出口的例子了。」

翠微容不得自己被诬赖,反驳道:「唐代则天女皇,昭仪时便曾为斗垮王皇后而戕害自己的生女,王皇后冤屈,恰如嫔妾现下的心情。」

皇上听闻这话终究不快,说道:「全嫔,你自比王皇后也过了,是说朕不能明辨是非吗?!」

珠琪在一旁看得急了,心想翠微如甚得宠,是不能在此就绊了脚,她一失足,不只是承乾宫,就连咸福宫也会跟着败落。翠微自小与珠琪互相扶持,两人情同姐妹,如今姊妹蒙难,实在毫无办法,所以珠琪乾脆下了狠心,为了自己的好友,也为了自己的前途,这次就豁出去了。

珠琪走到皇上皇后面前,扑通地跪下道:「妾身认罪!是妾身自己踩到了平贵人的衣角,全嫔才会抓不稳平贵人,没能拉住平贵人,请皇上开罪!」

翠微闻言心都凉了一半,她没想到这次的风波会赔上了自己好姐妹的前途,如今珠琪为保她而顶替认罪,翠微舍不得珠琪​​,正要说道,却是珠琪在她耳边悄悄说:「翠儿,如今你突遭横祸,前途才一片光明,断不能在这里就断送了,你要好了,咱们才能一块儿好,记着,好生对待自己!」

翠微强忍着心里的痛直摇头,但皇上见珠琪认罪了,也就不再多问。皇后则看向後宫的妃嫔们,无奈地摆了摆手,然後向皇上说道:「臣妾治理後宫有疏,实在有愧皇上的器重。」

一滴汗珠跌落在地上,让凝结的气氛有了动静,皇上许久才道:「後宫选秀不久,皇后难免疏失,你看怎麽处置慧常在?」

皇后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她看向面色铁青的慧常在一眼,微微叹道:「臣妾以为,慧常在踩着了平贵人的衣角,到底是无心之失,但平贵人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就这麽没了,也不能就此作罢,臣妾希望皇上看在慧常在无心的份上轻罚,毕竟最近才选秀完,喜气正浓,实在不好再多行惩戒了。」

和嫔闻言,着急道:「娘娘,这会不会过於轻纵!」

却是皇上闻言,眼睛缓缓地阖了上来,心理开始揣想责罚的轻重,这才想起珠琪的兄长林则徐是自己一直想要的人才,断不能生了太大的嫌隙。他觑了眼神恨恨地平贵人一眼,最终气力万钧地说道:「慧常在林氏,着降为答应,褫夺封号,封宫思过,从明年的册封名单中除名。」

珠琪心里到底都知道会被惩罚,但如今真正得面对时,心里竟是颤抖忐忑的,不过又想到这麽做能保翠微,心底就舒坦多了,因为她知道,翠微一定很快就会来解救自己,忍一时之辱,方能永享太平,就好像以前翠微对自己说的,守得云开见月明。而伏倒在床上的平贵人听得皇上如此小惩,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口里直喊道:「皇上!妾身不甘心,妾身不甘心啊!」

皇后一听皇上宣了旨,便赶紧着喜子安抚平贵人躺好禁声,随後说道:「来人!把林答应带下去吧,今日折腾了这麽个时日,都散了吧!」

珠琪被一双太监架住,就是要往外头带,她临走前,赶紧在翠微的耳旁道:「翠儿,莫来探望,珍重自己,勿念!」

翠微终於是忍不住,眼泪默默地流了下来,但随即就提起袖帕擦了干净,各宫妃嫔则像看了一场好戏一般,各个散场离去,皇后见翠微失神的站着不动,就对婢女松涛道:「扶全嫔回去吧,折腾了一天,还差点受委屈了,别让她站着了。」

松涛闻言,福了身子答道:「奴婢这便待主子回宫。」

待得全嫔走远了,皇后才坐到了平贵人的被子上,替她盖好了棉被,然後说道:「别伤心了,吉人自有天相,孩子会再有的。」

平贵人听​​了皇后这麽说道,扶在皇后的腿上大哭,抽泣地言道:「皇后娘娘,妾身的孩子终究是牺牲了……真的是她克死了妾身的孩子,对不对?对不对?!」

皇后远望着窗外,默默道:「阿弥陀佛,造孽呀!,过些日子你身体调好了,本宫再与你一同去法华寺祈福,送你孩子一程。这些钦天监的流言,你也别往心里去。」

皇后安抚了平贵人,最终因为疲惫而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临走前再度要喜子好好照顾平贵人。乘着轿辇回宫的路上,皇后看向自己的婢女凝脂说道:「全嫔好运气,有个这麽好的姐妹帮衬,她在这件事里到底是有惊无险,人人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後福,全嫔来日看来是要走运了。」

等到四下寂静,景仁宫突然安静到让人心里胆颤,平贵人的眼泪早就流不出来了,艾草的焚烧味久久未散,喜子在小厨房炖着养身的中药,那药该是放了不少红枣补血,红枣的气味特别明显,和艾草的余味交织在一起,尽是催出了悲伤的气息。平贵人呆楞地从枕头下又拿出了一个绣有鸳鸯戏荷的小肚兜,仔仔细细看了许久,才唤了身边的福子道:「男孩的、女孩的衣裳我都做了,可我的孩子到底是没福气穿了,福子呀,你说,我是不是一个没用的额娘,连个孩子都守不住。」

福子见平贵人凄惨的遭遇,眼泪扑簌簌流下来,哭道:「小主别想了,这孩子太医本就说......唉!若不是全嫔入宫,您的龙胎怎麽可能在肚子里一下子便气虚心弱,落得生不......说到底是她克死了您的孩子。不过,这回这孩子终究是帮了佟佳氏一把,老夫人也算放了心,如今全嫔虽然未被扳倒,但她的左右手林氏却是垮了,全嫔的气焰也该消了些,就如皇后娘娘说的,以後您还会再有孩子的!和主子那处也送了补品来。」

平贵人的气音打断了福子,随後自顾地苦笑道:「和嫔姊姊到底是为了我筹谋,不过我都老了,这孩子好不容易怀上的,以後不会有了,只怪自己无福,没能子孙承欢膝下了,终得孤老一生了,只有尽这愚忠的余地了。」

福子看着失神惨澹的平贵人,嘴角尽是酸楚,却什麽话都说不出来。

「云烟呀!这後宫真是瞬息万变呀,昨日本小主才受了气,今日就看到有人遭报应了!」睦贵人不怀好意地笑道。

云烟说道:「小主,这便是所谓风水轮流转吧,看她全嫔还猖狂,如今是被人拔了羽翼,鲜血直流呢!」

睦贵人然後又说道:「其实这件事,谁都看得出来背後有鬼,不过全嫔那狐媚子幸运,有个给她垫背的替死鬼,真可恨呀,怎麽今日被拉下的就不是她全嫔呢!」

睦贵人话虽是这样说,嘴角的笑意还是不时的显露出来,手直把玩着头上的暗金色春气富贵喜鹊步摇,而後笑道:「云烟,你说说,全嫔这麽一失势,後宫多少女人在窃喜呢?珍贵人那贱婢肯定高兴到昏头了吧,皇上看来要常去她那处了。」

云烟觉得自己的主子高兴,心里也高兴了起来,打趣道:「小主又知道皇上会去珍贵人那儿,怎就不会来咱们宫中呢?珍贵人心高气傲,不过以色事人,毫无情趣,不是长久的样子。」

睦贵人心里听得欢喜,说道:「你这蠢婢真是高兴昏了头,本小主今日心里舒坦,就不怪你这般油嘴滑舌了。」

睦贵人正和云烟说得开心,打理宫殿的小虎子手中畚箕堆了满满的落花,就要拿出宫倒,谁知一阵怪风吹了近来,小虎子的落花都尽数散了出来,好多都飞到了睦贵人的面前,睦贵人看了这花就问道:「这是什麽花,是长在永和宫後面的?」

小虎子闻言,忐忑地回道:「回小主,永和宫後面都种满了,是杏花呢!」

睦贵人看了这堆落花,嫌恶道:「真是小家子气的花,小虎子,明日本小主不想再看到这些杏花,叫人把永和宫後院的杏花都砍了,这种货色的花,也敢上大雅之堂,别笑话人了!」

小虎子以为今日睦贵人看到这满地翻飞的落花肯定会暴躁地惩罚人,谁知今日却格外反常,听宫里的宫女们说,全嫔的臂膀林答应害了平贵人的胎,被降位封宫,或许今日睦贵人的好心情是和这有关,小虎子不禁祈祷,日後再多些妃嫔被问罪,这麽一来睦贵人开心了,做奴才的也好过些。

另一头,翠微离了景仁宫後也不上轿,就是漫无目的地走在偌大的宫苑,紫禁城春色无边,下午的天气清爽又宜人,嘈杂的麻雀互相追逐着,本该是舒适又美好的午後,在翠微的眼中只剩下无限的空虚和凄凉。一直跟在翠微身边的松涛终於忍不住说道:「主子咱们回宫歇歇吧!」

翠微挥了挥手,眼眶泛起一点点的泪水,却是语调仍格外平静地说道:「怎能白白浪费了这难得的春日,我现在要好好享受着春天的每一道风景,不能辜负了珠琪的一番苦心,我若现在垮了、退了,就再也起不来了。」

翠微闭上眼睛,努力地嗅了嗅这春天的气息,心里则是百感交集。今日无端被人陷害,果然就是没听珠琪劝所招致的祸端,如今还赔上了珠琪的前途,翠微喃喃自语道:「琪姐姐,你都说我有颗七窍玲珑心,但如今我竟这般无能,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委屈,我会替咱们拿回一个公道。」

翠微走着走着又走到了一座湖畔,湖畔种了更多的杏花,又是一阵温婉的风吹来,大朵大朵的杏花被吹到湖面上,看来格外有诗意,翠微蹲下身,拾起一朵杏花,然後又看向一棵开得如火如荼的杏树,好似方才什麽事都没发生一般地吟道:「一陂春水绕花身,身影妖娆各占春。纵被春风吹作雪,绝胜南陌碾成尘。」

松涛闻言都急了,担心道:「主子都不担心自己,也不担心珠琪小主?」

翠微淡淡地回道:「担心是最无用的,一脸丧气反倒让人怀疑,依然活得自在傲气才是现下最要紧的。人必自侮而後人侮之,我与珠琪清清白白,何必畏畏缩缩。她们算计好我会伤神而失宠倒是小瞧我了。你和柳瑟听好了,承乾宫的人都得光明正大的昂首挺立,咱们做人正直,不必担心别人闲言闲语,要明白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的道理。」

松涛闻言急着回道:「可是......」

翠微打断了松涛的话,自顾自的说道:「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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