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静再度抬起头，非常明亮的光束从窗帘的缝隙透出，她盯着那束光，却感觉眼前一片黑暗。
她想去拉开窗帘，慢慢起身，双腿酸麻地软了一下，并且全身冷得厉害。
距离他们离开山林又过了一天，没有获救的喜悦和安心，只有茫然无措。也许是因为这一天之中，他们既没有获得良好的医疗救治，更滴水不进。
无论是老头还是那个律师，居然都没想过要给他们一口吃的。
她悄悄靠近床边，锺时雨正睡着，她轻手轻脚探过他的额头，体温低得可怕。
他们得吃东西。
陈静打定主意，放轻脚步靠近房门，隔着门板聆听片刻，再打开一条小缝，确定外头没有老头的踪迹，她迅速出了房，客厅墙上的时钟显示为下午一点半。她冲出公寓，揣着吴律师给的钱买了吃的，另外又帮自己和锺时雨买了外套和一人一套乾净的御寒衣物，并立刻替换自己那身让人当神经病看待的小洋装。
回到公寓时，老头还没回来，她松了口气，直接回房，又把门锁上。
锺时雨已经醒了，正以一种威吓的眼神注视着她，彷佛在警告她别靠近。
陈静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低眉顺目，提着买来的鱼片粥走过去，「少爷，吃点东西。」
「我还没得选择，真得做你的少爷了？」他讥诮出声。
陈静听着他过於沉重的呼吸声，默默改口：「那你吃点东西。」
锺时雨没再搭理她。
她想了想，把旁边的小桌子搬过来，将鱼片粥的盖子打开，免洗餐具摆好，等了一会儿，拿起汤匙舀起一勺，静静地凑近他嘴边。
他冷睨着她。
陈静将目光集中在他的嘴唇，又把汤匙靠过去抵在他的唇上。
锺时雨眼底凝聚寒光，正要开口，房门被人粗鲁地连捶好几下，接着传来老头的嚷嚷。
「出来！你们两个小王八蛋在我床上干什麽肮脏事？真当这里是自己家了？没钱就给我滚！」
怕他乱七八糟说一堆会影响锺时雨，陈静搁下汤匙，急匆匆地走出去阻止。
锺时雨目光追着她的背影，直到门关上。她一走出去门外就没了声音，好一阵子过去，等到她再回来的时候嘴角微湿，眼里染上水气，好像……干了什麽。
他突然就想起那夜她用手帮他的时候，尽管抗拒又害怕，但她活下去的意志比谁都强，所以为了活着，她还真是「什麽」都愿意做。
难怪技巧那麽好。锺时雨讽刺地想。
「还说不用嘴？」
陈静强忍着反胃，没听懂他话里的暗示。
她出去才刚要叫老头闭嘴，就被他猛地抱住强吻，那条又臭又恶心的肥舌伸进了她的嘴里，她好不容易挣脱开来，第一件事就是直奔厕所又呕吐又漱口。
等老头尾随过来，一副食髓知味想要硬上的时候，她摸出刚刚出去时犹豫了好久才买下的水果刀，举刀对着他。
陈静曾经看过一篇文章，形容被强暴的女性如果不站出来指认犯人就是共犯，但是光是逃离犯人就够不容易了，谁想面对他？更别说一而再再而三碰上这样的犯人，她都想问自己是不是有哪里有毛病？还是哪里不对？才会不管怎麽逃，都是从一个火坑跳进另一个。
锺时雨见她不自觉抹掉嘴角水渍的举动，又说：「你嘴巴的技巧到底有多好，那个老头子才能这麽快就射出来？」
陈静微微一怔，终於听懂他的意思，心瞬间凉透了。
「少爷，你多少吃一点吧。」她说完，忽然转身又走出房间。
被她以刀威胁後显得很不开心的老头又在客厅喝闷酒，看见她出来，先是怀疑，後来露出邪恶的笑，问她是不是想通了。
陈静手中依旧握着水果刀，镇定地开口：「你帮少爷照MRI吧！或是X光，需要照什麽就照。」
「行啊，只要你想清楚『怎麽付款』，我立刻安排。」
陈静点点头，刀尖转而对着自己，「肾给你，如果不够，肺有两片也可以给你，还是你真的就只想上我？那也可以。」
老头看着她的动作，还以为她要拿刀往自己戳，捏了好大一把冷汗，等她说完，他又觉得这女孩只是虚张声势，便舔舔嘴唇：「是啊，我要你的肾和肺干麽？我就想尝尝你的滋味儿。」
「好。」陈静答应，「这个身体可以给你，但请你等到我没了呼吸，死透了之後。」
「你、你说什麽呢……」老头这下真被她给吓到了。
「还有，请你保证一定要治好少爷的腿。」这是她唯一的条件。
欠他的，她还。
不计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