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室寂静,我没开房间的灯,只有桌上一盏台灯映出朦胧的昏黄在黑暗中缓缓发散。
我习惯性地玩弄手上的原子笔,让它转了又转、转了又转,思绪彷佛也跟着快速地打转。
书桌上摆了一张从笔记本撕下来的纸,上面还是空白的。我正在思考该写些什麽。
而在那张纸旁边,还放了一张鲜艳醒目的帖子。
我把笔轻轻放下,下意识地拿起那张喜帖,伸手滑过细致的纸面。一想到这张喜帖材质是我亲自挑的,我就忍不住漾开一抹笑意。
不晓得重复了多少次这个动作——我打开那张喜帖,认真端详里头的男女,又抚过了烫金的字样,即使闭起眼睛不去看,我也记得上面写了什麽。
新娘徐馥。新郎何先云。
即将结婚前的人都会这样吗?自己偷偷拿着喜帖,对着空气甜滋滋地傻笑。
终於平复笑意後,我把喜帖重新归位,然後再次拿起笔,开始烦恼这封信要如何下笔。
这是一封不晓得能否成功寄到对方手中的信。地址是将近十年前的,我根本不晓得对方这十年里是否搬家了。我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高中那年,一脸白净俊秀,眼睛总是闪亮。
我深吸一口气,提起笔,在纸上第一行写下一个久违的姓名。
亲爱的袁光夏。
我在落笔的同时,忍不住皱起眉头,很快地把这张纸揉掉,丢到一边,然後重新拿出一张新的。
我再次提起笔,在纸上写下相同的姓名。
袁光夏。
这样好多了,我微笑。
接着我开始写内文,我的脑子其实一片空白,行文结构有点凌乱,甚至有点不知所云。袁光夏看到这封信,大概会觉得很莫名其妙。
但我仍聚精会神地完成了这封信。内容很简单,我希望他能来参加我的婚礼,并在我的婚礼上致词。
写完最後一句话後,我的思绪有些飘荡。我望向那张红色喜帖,心头一荡,再次扬起笑容,接着把那张喜帖重新拿过来仔细看了半晌。
先云和我的婚纱照,是请一位认识的摄影师照的。姿势很传统,喜帖上放的那张,我和他互挽着手,若有似无地望着彼此。
我朋友收到这张喜帖的时候,大吃一惊,问我从哪里找来这种二流摄影师,都什麽年代了还拍这种硬梆梆的照片。当时我只是摇头微笑,没有多言。
其实对我来说,婚纱照拍得怎麽样是无所谓的,即使没有相片,也没有人能否认何先云在我心中的地位。他现在是我的重心,无论我在哪里,眼里都只有他。他是我最重要的人。
最重要的人……思及至此,我瞥了一眼刚才写好的信。
鬼使神差地,我放下手中喜帖,再一次提起笔来,在信末添上了一句备注。
P.S.如果可以的话,请你也把现阶段最重要的女孩带来婚礼吧!我很想看看现在站在袁光夏身边的,会是什麽样的女孩子:)
我很想邀请袁光夏参加婚礼——袁光夏是我的初恋,曾是我在青春时代里最重要的同伴,而现在我将步入婚姻,我希望能让他见证我的成长与蜕变,让我那段甜蜜而苦涩的初恋画下完美的句点。
同时,我也想瞧瞧他现在喜欢的女孩,究竟是什麽模样,当年那段青涩又懵懂的恋爱,是否对我们彼此都有一些些的影响呢?
想到这里,我感觉自己对於这封信产生了更多的期待。明明不知道能否寄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