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向晚 — 第一章 - 當沒有無數的明天。(中)

正文 向晚 — 第一章 - 當沒有無數的明天。(中)

02

无法接受事实的当下,总会一再放空、想起再放空。

黄苡铮看着桌上的拿铁从温热转凉终究一口也没动,直到门外响起铃铛声她才终於回过神来,时钟早已转了半圈,没一会外头的人便如她预料推开门走进。

风擘摘下回家时总戴着遮住五官的口罩和帽子,疲惫的揉揉肩膀想早点休息,累到快睁不开的双眼再瞥见静坐在窗前的她後顿时睁大,「小铮?你怎麽还没睡?」

黄苡铮一时间不知道怎麽回应,只是扯开笑颜,拍拍身旁的空位埋怨地说:「说好要一起看的夜景,每次等你回来都变等日出了。」

「没办法,事情太多了……就说你打来是想我吧,爱撒娇。」风擘紧皱的眉头随着她的解释松开,没照她的意思坐在黄苡铮身旁的椅子,反而蹲在她面前趴在她的大腿上懒懒的说着和举动截然不同的话。

「是啊,辛苦了。」黄苡铮用手揉了揉他的柔顺的发丝,贪恋的看着停留在她身旁的男人,彷佛都忘了有多久没有这样靠在一起单纯说话了。

不同的生活圈让他们的交叉点仅存一个月不到三次的相聚,明明住在同一个屋子、睡在同一张床,能交谈的却只有字条。就连上回说话也只是为了争吵,难得能拥抱的机会却让风擘选择甩门离去,她都快不知道怎麽样才能继续在一起了。

泪水依靠着脸庞滴落在风擘的侧脸,他惊觉起身仔细看起她的小脸问:「你怎麽哭了?」

黄苡铮看着他的脸迟迟说不出口,直到他握住自己的手,她才紧握拳头逼自己放手,「我们分手吧。」

风擘顿在原地没反应过来,她又接续说,「我等你一整晚想说是这个。」

「因为我不跟你结婚吗?」风擘只想的到这个理由。

「重要吗?」

「我以为你懂。」他绷着脸,试图压抑怒气消去她这荒唐的念头,他们为此吵了不下十次,他还以为今天接到她的电话已经能暂时不提这件事了。

「我懂就应该妥协吗?我真的累了,分开对我们都好。」黄苡铮深吸一口气把想了几个小时的话道出,硬是挤出的笑容让眼眶里的泪掉的更凶,她舍不得也得舍得。

「结婚对你来说就这麽重要吗?如果我愿意照顾你一辈子,结不结婚到底差在哪里?你到底为什麽宁可分手也要结婚!」风擘伸手扣住她的手臂无法控制情绪的吼着,三年来他很少这样对她大小声,她也看得很清楚他失控的原因。

因为他还爱她。

而她也应该知足了。

「如果结婚、不结婚只差一张纸,你又为什麽不愿意结婚?你不是认为结婚和不结婚只差一张纸,你是不敢扛责任、害怕扛责任,连说你是怕没自由都不敢!」黄苡铮抬起小脸淡淡地说,「你不是不婚,是怕被绑住负责而已。」

「黄苡铮。」风擘警告的唤着。

她没理会的站了起身,从书柜里拿出一叠杂志的简报丢在风擘的眼前,散落一地的杂志报导清一色全是他这三年的绯闻。

「我说过这是我的形象,我得维持它。」

从一开始到最後都用着同样一个理由,算不算有始有终?黄苡铮讽刺地想,风擘大概不会懂她的心情有多复杂,每出来一次她得和父亲解释一次,就连报纸上的女生都比她还要先曝光是什麽样的心情?

她相信他,但不代表她就真的一点感觉也没有。

「如果是我这麽说,你忍的了吗?风擘,不要拿自己做不到的事情要求我。你比谁都清楚我太爱你了,所以你就利用我的爱继续拖着,拖到我愿意不结婚为止。你总要我为你想,但谁为我想?」黄苡铮第一次和他全摊了牌只求解脱,明明什麽都知道她却假装看不见,她何尝不是在拖呢?

以为只要再过一段时间他就会改变心意了、以为只要再过段时间当作什麽也没发生就好了,所以什麽话就都放心底,直到今天她才明白原来自己连有没有明天都不知道了。

「你不需要绕这麽大一圈指责我,你只是想结婚。」

「对!我想结婚!我来说结婚不结婚不是一张纸而已,我不想连以後跟你在一起生孩子都要各分一半,不是我想只靠你养活这个家,而是连这个家都得分你的我的,这还是家吗?」黄苡铮没再躲避他的掊击,选择承受他的话,也没再解释自己真正想要的从来不是结婚,而是和『他』结婚。

而如今结不结婚也不是这段感情让她真正死心的主因了,曾几何时她竟觉得只要能分手,什麽原因都不重要了。

「那我们可以不要生孩子。」风擘果断地说。

「……这就是你所谓没有差别的未来吗?不要结婚、不要小孩?」黄苡铮笑了出声,让风擘哑了声,最後痛苦地问她:「为什麽你不能跟我一样只要我就好?」

「我想要我爱的人的小孩有哪里不对了?我想跟我爱的人组成家庭哪里不对了?」黄苡铮凝视着还会让她心疼的男人无助地问,她还爱他,无庸置疑。

以前总以为只有不爱了才会分手,可是怎麽没有人告诉她原来还爱也会分手,恋爱原来不是相爱就能一辈子白头偕老,也不是相爱就能理所当然的进了礼堂。如果是这样倒不如让他们从今天就分道扬镳吧……

「如果你给不起就放手吧,不要让我们到最後连爱都没有了才要分手。」黄苡铮苦涩的说,语句里带有最後一丝请求,请求不要让这段感情分的太难堪、请求他不要让彼此在未来想起只想的到互相指责的画面,她还想要那些美好。

「你这麽想离开我,我又怎能不成全你。」风擘松开原本还紧抓的手,恨恨地丢下一句拿了钥匙又往外头走去。

关门声一响,屋子里又只剩下她一个人,黄苡铮才发现结束一段感情没有想像中容易,胸口的闷疼让她连哭的力气也没了,她深吸几口气稳定情绪後抽出口袋里的手机拨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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