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20分钟的路程回到平地，没一会就看到超商显眼的招牌。
他们几个男生照单子一下就买好东西，打算折返。
杨羽崎离开商家时脚步一顿，用眼角余光扫了後方一眼。
⋯⋯
杨羽崎回去的时候殿後，他默默放慢速度，盯着後照镜。
——刚刚离开商店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
像是闻到血味的鲨鱼，他多年蛰伏的敏锐度蹭的窜起，杨羽崎眯眼，脑袋迅速转动。
他在拐弯处看见後方跟上来的确实是那个车牌号码的福特黑车⋯⋯从商店後就一路尾随。
如果没有记错，开车的该是一个穿夹克戴墨镜的高个子，副驾驶座则是一个褐金色头发的青年。
杨羽崎仔细回想山路，赌一把。
他猛踩油门，在崎岖山路飙起车来，後方的追踪者知道行踪暴露，也发起狠追上。
两台车就在狭窄危险的道路上飙车，每一个转弯都像是晃过鬼门关，杨羽崎凭着上下总共两趟的印象转弯，仿若在玩命。
他眼睛盯着山路之余，抽空瞟後照镜。对方紧跟在後。
一个转弯他记得是右转，哪知却是左转时，杨羽崎脸色一沉。
「噌——」
他急急将方向盘一转，几乎感受到一边车轮没有踩到地面，车身倾斜。
薄汗贴在额头，他皱眉，骂了一句shit！
他是真的生气了！
那双平常盛满温和笑意的漂亮眼睛不再，而是换成好多年前，眼底映满血腥、暴戾和杀气的眸子。
如果，刚刚要杨芝漝跟他一起上车，他不敢想像会有多危险！
玩儿报仇游戏是吧！他就要看看他们玩不玩的起！
还有一个大弯。
他记得还有一个大弯。
提快车速，他想利用那个大弯杀人。毕竟对方的意思，也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下不了狠，就没办法在道上混；下不了狠，人家就会以为你是弱鸡。
杨羽崎不是弱鸡、不是孬种，只是偃阵息鼓这麽些年，退圈退休了这些日子，有人以为他变成没有爪的豹。
他今天就得正式告诉那些「老朋友」，谁是豹、谁是只会乱叫的猫！
他们看着段锋的人来砸店、看着杨羽崎温柔的带女儿，看着段锋三番两次上他店里吃饭，误会他怕了再和黑色漟浑水，所以不敢吭声。
⋯⋯呵！
从椅子底下掏出一个黑色匣子，拉了匣，往後就丢。
预期中的转弯出现在视野，他缓下车速，打了右转的方向灯。
他看着後照镜被白色的烟雾充斥，没有表情的打转方向盘，左转弯过大弯。
後面传来很尖锐的煞车和「碰！」的声音。
杨羽崎继续往前开，没有停下车子。
他手搭在方向盘上一下一下的打拍子，哒、哒、哒。
如果没有猜错⋯⋯应该还——
突然，一声枪响撞击上他的耳膜！
碰！碰碰！
他惊讶抬眼，这和他预期的不一样。
手机声响起打断他的思考，他看着萤幕上亮起的人名，突然什麽都懂了。
杨羽崎停下车子点开手机，和电话那头的男人同时开口问道，「你在哪里？」
他可以听出对方的焦急，杨羽崎垂眼，不知道自己是什麽心情。
「大转弯之後大概200公尺。」
「那边有人吗？」
他盯着裁剪得宜的指甲，轻轻的说，「没有。」
「你车上有人吗？」
「没有。」
「停在原地。」
段锋挂了他电话，刚刚虽然用的是命令语气，但迅速挂电话的动作像是在担心他说不要。
杨羽崎坐在车里，头往後仰躺，脑袋里一开始想的是一连串的事情，飙车、拐弯，最後却停在段锋身上。
段锋⋯⋯段哥，段锋，锋。
锋。
杨羽崎，杨羽。
杨羽。
他听到那个人叫他杨羽。
黑眸张扬着意气风发，两手插在口袋里，下巴朝他扬了扬，「杨羽！」
⋯⋯他怎麽回的？通常都是「段哥」吧！通常。
感受到晃动，杨羽崎倏的睁眼，看到方才梦里的人现在正叼着烟，靠着他的车吞云吐雾。
段锋的眼睛半阖着，不知道在想什麽。
他敲敲车窗，让段锋知道他要开门。
段锋往旁挪了一点，和下车的他互看。
「苻御，这是杨羽的小孩？」
「嗯对。」洪苻御转转手腕，边陪杨芝漝玩球，边和一个女性朋友聊天，「他去买东西了，我帮着顾。」
「好可爱哦！」对方笑起来，「刚刚有一群小孩说要一起去探险，揪一揪都跑了，小漝要一起吗？」
洪苻御想了想，「问她好了。有大人陪吗？」
「有，林仁樊。」
她几不可见的挑了下眉，走近杨芝漝，问女孩要不要去。
杨芝漝说要等爸爸回来。
苻御朝朋友耸耸肩，「那就没关系了，我陪她就好，谢谢你啦！」
「不会！」
大概又陪小漝玩了十多分钟，远一点的地方传来声音，那批去买东西的人回来了。洪苻御搜索人群，却没有在里面看见杨羽崎。
她微微蹙眉，人呢？
「车上哪来的烟雾弹？」
「嗯？」
段锋无奈的瞅了装傻的杨羽崎一眼，「⋯⋯」
杨羽崎现在心情还未完全平复，思绪紊乱，一下子是刚才的尬车，一下子是梦里曾经的段锋，还有，现在他们到底算什麽？
「你开枪了？」
「这地方偏远，警方好打交道。」
「那为什麽他们没办法？」
「因为我比较早。」
「多早？」
杨羽崎和段锋双双沉默，气氛一瞬间就凝结了。
多早开始关心他的行程？多早开始替他打通阻碍，多早？
一个问题却凶狠粗暴的扯开拂在表面的薄纱，杨羽崎的戾气还未褪的乾净，以一种恶狼的姿态在和段锋讲话。
他只是要好好生活，这麽难？
他只是想退圈休息，这麽难？
他要这个喜怒无常的段锋滚远点，现在倒好，他没滚以外，还一个两个三个仇人路人全搅和在一起了！
他侧头看到段锋抽了一口菸，语气淡淡，「给我来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