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褚！」
四面八方传来着急、愤怒的叫吼声，他无法一一去回应，只能全身酸痛无力的任由脸孔扭曲变形，要把他大卸八块的鬼王比申抓住脖子，狠狠地阻绝氧气的进出。
「妖师，既然不能归顺鬼族，那就给我去死！」比申高亢的嗓音划破黑暗的空间，清清楚楚地传达到每个人的耳中，瞬间每个人血液冻结、全身发冷，双眼离不开刚释放完妖师之力消除耶吕鬼王，目前呈现虚脱状态的黑发妖师。
其中以冰炎、夏碎和阿斯利安最为担忧，一双眼紧跟着那被抓住脖子高举在半空的小学弟，想要立即赶到他身边，无奈他们各面对鬼族高手脱不了身。
褚冥漾苍白的脸但因缺氧而胀红，虚弱的睁开眼对上眼前双眼赤红的鬼王，攸地笑了几声，双手软软地抓住比申箝制他的手臂，嘴唇无声的一张一合，注意一直在他身上的比申，突然间双瞳瞠大，猛然地把黑发妖师凶狠的丢在黑土上，狼狈的回身避开背後那拥有强大的黑暗气息的袭击。
「唔！」被丢在地上的褚冥漾忍不住喉间的腥甜，哇了一声呕出一大滩黑血，一手按着左胸膛，一手压着被比申划破而感染黑暗毒素的脖子，彷佛吸不到氧气般拼命的喘气，表情痛苦不堪。
偷袭比申的人就站在褚冥漾前方，眼眸冷冷地注视着面貌凶狠难看得比申，「比申，耶吕已败，你以为你能撑多久？」
比申忿忿的啐了一口，语气有着难以置信，「身为第二鬼王的你，竟然站在光明那一方？」
「我无意帮助光明，只是你对付的对象是我在乎的人。」
闻言，比申哈哈大笑，嘲讽着：「过了千年，你对凡斯、亚那还如此执着？别忘了改日你若对他们有害，他们也会消灭你！」
『褚！』
「漾漾！」
冰炎、夏碎和阿斯利安在友人的协助下终於消灭鬼族高手来到痛苦到快要晕眩过去的褚冥漾身边，轻柔的将他搂入怀中，急忙地治疗着他身上比较严重的伤口。
冰炎不擅治疗术法，所以是夏碎和阿斯利安主要治疗，他负责其他较小的伤口，眯起红眼看着被褚冥漾紧紧按着被黑暗气息侵蚀的脖子，没多想伸手方要触碰下，立即被褚冥漾一手甩开，当下冰炎等三人傻住。
「不、不可以……」褚冥漾睁开慌张的黑眸瞪着银发半精灵。
「褚，精灵本身会净化毒素，你不用担心。」冰炎皱紧眉头，瞪着不管怎样都不肯给他触碰的褚冥漾，那苍白的脸色，欲哭的模样让他心脏紧紧揪疼，他知道褚冥漾在担心什麽。
「不要！」褚冥漾因过度的情绪激动再度吐出黑血，夏碎急忙把他按在怀中安抚，褚冥漾流着泪凝视着态度强硬的冰炎，「我、我不要……学长，为了我好，就不要这样做……」
他不要再看到被黑暗气息吞噬的学长，所以说什麽他都不准学长转移！
「褚！」冰炎愤怒的低吼，他舍不得他痛苦，那他又怎麽舍得眼睁睁看着他被黑暗气息侵蚀？
「漾漾，别激动！」阿斯利安压着剧烈挣扎的褚冥漾，和冰炎换视线，在对方眼中看到坚持，跟冰炎一样都知道褚冥漾拒绝的原因，但此刻若不分离一些，恐怕褚冥漾没多久就会变成鬼族，他犹豫了。
「褚，这次没有安地尔，我不会有事的！」冰炎不顾学弟的反对，趁阿斯利安和夏碎压按着褚冥漾，冰凉的手搭上褚冥漾的手臂。
褚冥漾突然安静下来，垂眼看着冰炎放在手臂上的手，就在冰炎等三人以为他要妥协了，就听到很轻很轻的声音，不祥的感觉刚传达大脑就来不及了。
『不许动。』
带着言灵的话语迫使他们停下所有动作，褚冥漾在话落的下一秒吐出一摊黑血，脸色雪白近乎透明，看得他们既是心疼又是生气。
褚冥漾东倒西歪的爬出夏碎的怀抱，无视僵硬不能动弹的三位学长杀人的愤怒又夹带担忧的目光，有稍微治疗过的身体勉强可以站起身，抹去嘴角的血丝，咬牙压下脖子上的剧痛，仰头看着上方那片漆黑的天空微微透出亮光，他笑了。
越过三位学长，不再说任何话语、不再看学长们此刻的表情，只怕自己会一时心软妥协，让计划毁在一旦。脚步有些沉重，天边的光亮渐渐扩大，照着他苍白的脸孔宛如下一秒他就会消失不见，如此的情景让三位学长看得心惊胆跳，碍於言灵的作用他们早就把越走越远的小傻瓜给抓回来。
缓步走到第二鬼王身边，抬头望着依然面无表情的鬼王，由於喉间的毒素让他只能发出细小的声音，「希望你能做到我们当初的约定，不让鬼族危害光明。」
「我可以。」殊那律恩冰冷的眼眸在褚冥漾注视下柔和了许多，凝视着褚冥漾残破不堪的身躯，迟疑的问：「你……」
「我可以达成。」褚冥漾扬起一抹大家都没看过的自信笑脸，幽黑的眼盼故意绕过三位学长，扫视着正和鬼族奋斗的友人们，笑开脸，神情十分洒脱，由怀中掏出一颗白水晶，锐利的眼睛瞪视着不知何时被几个黑袍缠身的比申。
划破耳际的破风声，褚冥漾晓得时间已到，第一次释放妖师之力让他精力大失，不知道这具身躯能不能撑过第二次，「米纳斯、乌鹫，要再麻烦你们了。」
「只要是主人的希望，我会尽全力完成。」由水气化成的女性美丽脸庞上有着对少年的哀伤和一丝诀别。
「谢谢你，米纳斯。」多亏有你们，他才能撑到今天，想必今天已经是极限了吧。
米纳斯捧着少年的脸，倾身在少年额头落下一吻，便化成一把掌心雷躺在褚冥漾手掌上。
黑球转换成黑鸟，站在褚冥漾的肩上，头部撒娇的磨蹭着褚冥漾的肌肤，『漾，不管最後如何，我的主人永远只有你，我会一直等着你来接我。』
褚冥漾拍拍黑鸟，微微一笑，「我知道。」
黑鸟轻轻低吟，声音脆弱而哀伤，听者鼻头酸涩，飞离少年的肩头，变成小孩的模样，展开手臂环抱住他最爱的少年，在他脸颊上亲了一记，「我等你。」话落，深深凝视着褚冥漾、对着他笑後，卷起大量的黑气包围自己然後压缩成一颗黑色子弹掉落在少年掌心。
「谢谢你，乌鹫。」
褚冥漾亲吻着黑色子弹，握着掌心雷，他此刻的心平静下来，沾满黑血的脸庞上有着两行水痕，眨眨眼要米纳斯转变为二档，把黑色子弹装入弹匣中，瞄准无暇注意到他的比申，脑袋闪着他到来学院所有愉快、生气、伤心的往事，他所在乎的人儿一一闪过，最後停在三个人身上──带着无奈纵容的笑靥的阿斯利安、儒雅总是温柔微笑着的夏碎和锐利凶狠却带着点点柔情的冰炎，困难的吞咽口水，嘴边一张一合，脸上的笑容绝美，接着扣在板机上的指头用力压力，一阵强力的黑色光束窜出枪口直射被黑袍包围的比申。
射击的後座力让虚弱无法支撑的褚冥漾往後飞，所幸殊那律恩张开双臂接着他，替他承担了不少冲撞力，冷色的眼睛黯淡了下来。
被直接射中的比申愕然的低头看着自己破了一个洞的胸膛，照理讲这种伤口对她来说不算什麽，以鬼王的再生能力马上就好了，但现在伤口四周的皮肉被侵蚀，她的再生能力此刻无法作用，强烈的剧痛让她难以忍受尖叫，想要转身逃走却被周遭的黑袍拦下，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皮肉溃烂，抬头她赤红的眼瞳瞪着殊那律恩怀中已经奄奄一息的褚冥漾。
「我诅咒你……」
「住口！」安因黑刀猛力往比申的头顶劈下，不料刀刃直接卡在头部动弹不得，其他黑袍也同时把手上着幻武兵器招呼过去，一样的结果。
无视身上各式各样的武器，比申执意地把以生命当筹码的诅咒说完，『褚冥漾，你将会全身重创崩裂，流血乾枯而死，与我比申一起！』
说完哈哈大笑几声她便重重的倒在地上，全身的皮肉一块一块被分解开，而她赤红眼瞳离不开褚冥漾。
在比申的诅咒下，待在殊那律恩怀中的褚冥漾突然间惨叫出声，凄烈得大家停下手边动作往少年那边看去，只见殊那律恩圈抱住褚冥漾的双手渐渐滴下一颗一颗的红色水珠，渐渐的血珠成水流直接洒在黑土上，空气中满是鲜血的铁锈味。
鲜红色的液体代表生命的泉水，没了生命之泉，人就无法生存，这时大家全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