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男退场後,工作人员上台拆除防水布,仔细清理水渍以防等会儿表演者跌倒,台下随即升起一根钢管和屋顶上的卡榫连成一线,底下的观众已经蠢蠢欲动,高喊着:「莉丝!莉丝!莉丝!」
升降台缓缓带出一抹熟悉的身影,一双笑眼和微微扬起的嘴角迷煞现场男女,音乐前奏响起……林蓝本来以为会是刚才猛男表演让人嗨翻天的重拍音乐,没想到是一首她时常在车里放的爵士英文歌。
自莉丝攀上钢管之後就没落地,每一个旋转都十分流畅,每一寸肌理都用尽力量,线条优美,林蓝曾在电视上看过华丽的鞍马表演,他的钢管表演一点也不逊色於鞍马的力与美。
比起方才满场失控的尖叫声,莉丝的表演总是会换来震耳的掌声,当一个人努力到极致的时候,连门外汉也会为他的坚持所感动。
林蓝佩服地望着眼前巨星般的新室友不禁扬起浅笑,给予心悦诚服的掌声,红了眼眶是因为她此刻才知道自己以为「很努力」过日子,跟他的「很努力」是天差地远的程度……
他失去了姐姐,心里的遗憾支持着他成长,到如今他拥有想要的一切。
她失去了阿嬷,但是这麽多年过去了,却依旧看不见自己的未来在哪。
浅叹一声,她似乎懂了那天他突如其来的告白是什麽意思了……
『从今天起我不会对你好,因为我想教你怎麽对自己好,你看要把我当成姐姐还是哥哥还是男朋友都可以,我只希望你变好……好到那种人不敢再来找你。』
或许想逃离一个人,不是搬去他找不到的地方,而是想办法让自己活在他无法到达的世界。
就像舞台上只容得下一个焦点,所有观众和他之间的距离说远不远,但当他鞠躬下台消失後,莉丝将以张立斯的身分隐藏在这座城市里,不会有人离他更近。
除了他想留住的人之外。
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他完美的选择、他努力的成果、他一手打造的未来,不再为别人的眼光影响,不再盲目为别人而活,不再无故为别人牺牲……
然而这些,林蓝还做不到。
「我的确是应该更努力,为自己的未来打算……」谢幕的那瞬间,她心底有了面对未来的勇气,就算郭裕祥再度出现,她也能想办法对付他,就像当初见义勇为逼退骚扰莉丝的男人那样,明明有能力保护别人,怎麽会没有能力保护自己?
这才想起当初的见义勇为……真傻!
莉丝非但有能力保护自己,甚至还有余力保护她。
难怪,他总是笑她。
林蓝回头发现大家都退场了,座位区渐渐收拾成舞池,气氛转眼骤变大家涌上来随音乐摆动身躯,有个陌生男人上前来对她笑,眼光上下打量後,笑说:「小妹妹,你有成年吗?」
「当然有……」
「那你保养的真好!都到这玩了还发呆有点浪费喔!要不要一起跳舞?」还没等林蓝回话,他就主动牵起她。
林蓝不出所措地张望也没看见莉丝,只好被牵着走……
陌生男人一面跳舞一面贴近她,眼神迷蒙彷佛嗑了药,林蓝看情形不对,想转身离开却走不出人墙,那些默默挡住的人像是故意也像是巧合,在她做出判断前男人又把她拉了回去,林蓝惊恐地抽手却被陌生男人当成娇羞,托起她的脸庞打算来一记陌生热吻……
嘴唇逼近的瞬间,大掌窜出来摀住林蓝的嘴,男人回头一看就是刚才舞台上的莉丝,一脸欣喜以为自己被莉丝看上眼了!
话都还没说出口,莉丝已经冷着脸把林蓝拽离舞池消失在人群之中,男人错愕一瞬,很快就看上下一个猎物。
「吓死我了……」林蓝跟在他身後喃喃碎语。
莉丝直到走进空无一人的休息室锁上门才瞪着她说:「你怎麽这麽好拐?随便一个男人都能把你牵走,不怕被卖掉吗?」
「不是啊!我一开始以为他是你安排的招待,或是妍姐安排的……」林蓝低下头说。
「我下台找你的时候,你就不再位置上了,差点以为你被抓去卖掉。」
「我这种程度是能卖多少钱……」林蓝自知不是白富美,说不定少了莉丝给的这些行头还会散发穷酸味。
「欸?我没说是卖身啊,说不定是卖肾。」莉丝笑了笑说。
「……。」林蓝坐在镜子旁打量倒映中的自己,一不小心就把他的玩笑话当真了。
「表情怎麽那样,对得起我这个化妆师吗?」莉丝捏捏她的脸,迫使她扬起嘴角。
「我就是没有你漂亮,人正真好、人帅真好,你两种都包了,上天真不公平!」林蓝瞪着他说。
「呵呵,你觉得我表演怎麽样?」莉丝殷切期盼答案的神情就像等待颁奖的小孩子。
「很……」林蓝见他那双天真的眼,忍不住笑了。
「你笑什麽?很奇怪?很变态?很性感?你快说啊!」莉丝催促着她。
「莉丝!你在里面吗?莉丝?」江妍洁的声音传来,门锁不断被转动,她似乎急着想见休息室里的人。
「啧,要是她帮我看住你,你就不会被拐走了。」莉丝打算去找江妍洁抱怨。
「不行!」林蓝挡在他面前,满眼担忧。
「为什麽不行?」
「不是她的错……」
「这是她的场子,怎麽能让我带来的人被陌生人拐走!我一定要找她理论!」
「反正你别怪她,是我自己的问题。」
「你会不会太滥好人了?第一次见面就帮她说话?」
「我……」
因为林蓝发现她眼中的敌意,是女人之间的妒忌。
没等林蓝解释完,门就被江妍洁找到钥匙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