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时候去东京?」
我终於开了口,子方看起来也松了一口气,也许我真的是他的负担吧,像是汽水里的二氧化碳,加压了子方本该充满甜味的生活。
「台湾的事情能顺利交接完的话,最快下个月。」他的嘴角微微扬起,尽管很努力地压抑喜悦,我还是看的出来他真的很开心,因为这一直是他想要的。
「这样啊。」
虽然问题是我提的,可是我并没有想到要如何延续话题,沉默的尴尬在我们之间的空气随意流淌,外头的春雨一根两根的丝丝坠落,周遭的所有一切都让我感到意兴阑珊。
被我的态度逼急的子方迳自开了话题,「我等一下回去把东西收一收会先搬去朋友家住,我会尽量不造成你的困扰。」
「好。」
我放下叉子,强迫自己说些违背心意的话。
「你先回家吧,我把蛋糕吃完再自己回去。」我没有看向子方,而是看着窗外的行人轻轻说道,我是多麽恳切的希望这些话能对着子方以外的人说,人行道上的任何一个人都行。
「千槿……」
我从窗面上看见他试图再次伸出手触碰我,我退缩了,他的脸顿时间写满了惶恐和失望。
刚才的我看起来也是如此狼狈吗?分明前几分钟我们都还用最好看的笑脸看向彼此,怎麽这一秒我们却用最拙劣又卑微的姿态互相伤害,把这几年的感情摔得一蹋糊涂。
「子方,拜托你让我静一静,我怕你再不走我会忍不住对你无理取闹。」我终於转向他,毫不客气的让眼泪布满双颊,像是警示着子方的愧疚全是多余的产物。
我语带鼻音的继续说道,「你不是最讨厌我那样的吗?别自讨苦吃了,拜托你快点走好不好。」
「我永远不会讨厌你,但是如果你要讨厌我也没关系。」
最後,子方向我递来他的手帕後先行离去了。
那条由灰白黑三种色块组成的手帕是我几年前送他的交往一周年礼物,我没有想到子方竟然时时刻刻将这条手帕带在身上。我将它盖在手心上,轻轻的想抚平上头不规则的皱褶。意外地,它跟我的心一样,都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整平的褶皱。
我看着他推开门板後一直向前走去的身影,手心不自觉的紧握,手帕被我捏成一团球,我克制不住地将自己的脸哭皱。
你要我怎麽讨厌那样温柔的你?
我讨厌的从来都只会是留不住你的我啊。
荏苒的时日踏坏了青春的彩度,起初斑斓的模样也许还够可人足以缅怀,如今年年岁岁在上头践了好几个缺,等到我们都回头观望青春时,它早已碎成末。忘了当初的我们是如何幸福,也不再记得玫瑰嫣红的羞赧,今後只会想起这场春雨始终在我眼里流泻不止。
子方你呢?你记起我的又会是什麽?
会不会是藏在泪幕之後的我胆小又懦弱的模样。
草莓奶油蛋糕被我吃剩了半颗草莓我终於有勇气起身,步出餐厅时外头的雨丝转变为豆大的雨滴,我这才想起早上子方提醒我要带的雨伞刚刚被我忘在家里,傍晚买的便当好像没有放进冰箱里冷藏,就像那些来不及整理的回忆零零落落散在时间的催促之下,来不及放在心里收好。
是时候该开始练习一个人将所有事情打理好了,太久没有照顾自己,差点以为自己真的是个足够独立的人。太习惯有伞替我遮蔽风雨,今天才晓得打在脸上的雨滴比想像中还要冰冷的多。
我好想你。
不过是几分钟的时间我就已经想你了,那你离开之後,我该怎麽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