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家军此时此刻还期盼能出现一位面具人,最好可以把眼前这位天真无邪到愚蠢地步的小女孩给带走,别再死揪着他不放。他长这麽大,出手相救过的人不计其数,他怎麽可能还会记得她是谁,何况是如此愚笨的人,翟家军根本不会记在心头上。
「小妹妹,适可而止就好,我不是来陪你玩闹的。」他蹙了蹙眉头。
「你只要告诉我你戴鸭子面具的原因就好。」她趾高气昂的抬起下巴,毫无畏惧的对上他的双眸。
「啊?什麽鸭子面具?」翟家军更加疑惑不解。
他开始搜索自己脑袋里庞大的记忆内容,隐约忆及了些许的只字片段。好像想起有天他那喜欢恶趣味的小妹,趁他在睡觉的时候偷偷给他戴了一个面具,还不晓得在面具上沾上什麽黏着剂让他一时无法摘掉,又恰好嘴馋想出门买条口香糖,只是一出门便在距离家门不远处遇见一个乞丐在拐骗路人,他想都没想便上前出手相救。
「哦……好像是有。」翟家军挑挑眉。
「所以说啦!我对你的面具很感兴趣。」梁午岁眼神坚定地看着他。
「没什麽特别,你喜欢改日拿来给你。」
「不……」梁午岁垂下肩膀,对於他的回应感到不是相当满意,但还是悄悄松开了他的衣服。
「没事的话我要走了。」
翟家军瞄了她一眼,见她没任何反应便转身准备离去,迈开步伐向前几步後,没察觉後方传来她急促的脚步声,他沉下脸,更想快速移动离开这里。
「等等啊!」
梁午岁抬起头正想追上翟家军的脚步,无奈她那双脚跟她的智商一样,愚笨的可以,偏偏就在抬起右脚向前时,拌到了左脚跟。
一声巨响回荡有半条长廊之远,梁午岁就这麽既光荣又华丽的在大庭广众之下,跌倒了──
摩擦地板使得梁午岁的膝盖发出阵阵疼痛,她紧咬下唇,痛楚让她的眼眶泛泪,但她知道她已经是大人了,所以就算是死也不能让眼泪掉下来。
她努力撑起上半身,而在身後不远处的林静见状,着急得想立即上前查看梁午岁的情况,却没想到被那抹修长的身影抢先一步。
「没事吧?站得起来吗?」
大掌摊平在梁午岁的眼前,她讶异地抬起眼眸看着单脚跪地成蹲姿,在自己眼前一脸忧心忡忡,眉头紧皱、面有难色却说出温柔暖心话语的人。那不是刚好经过的别科系学生,更不是在身後的林静冲上前来,而是……
翟家军。
「站得起来吗?」看着她惊恐的小脸,他不疾不徐的再度询问一次。
「啊?嗯。」梁午岁倏然感觉双颊发烫,她微微低下头,避开翟家军的视线。
小手轻轻放在他的大掌上,翟家军握住她的小手,顺势将她从冰凉的地面上拉起身来,贴心的另一手托住她的细腰,维持住她的重心。
「谢谢。」她轻声的说。
「不会,自己下次小心点。」他收回了手,捡起方才被自己丢在地板上的书籍,而後瞥了梁午岁一眼,说:「你朋友来了,我先走了。」
「等等啊,军爷!」梁午岁急忙出声。
「还有事?身份和面具原因都确认过了吧,还有,不要叫我军爷。」
「抱歉我知道了,那个……我们还会再见面吗?」话刚说完,梁午岁便觉得羞赧到想立即挖个地洞钻进去。
「如果你还想见到我的话。」
翟家军若有似无的撇她一眼,嘴角似笑非笑的,潇洒的丢下这句话後,便转身远去,他的身影渐渐埋没在走廊的尽头,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范围中,梁午岁才落寞的看着自己膝盖上的红肿。
梁午岁垂下肩膀,歛下眼眸只是为了遮掩自己现在显露无遗的害羞表情,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异常的快速,彷佛全身的血液正沸腾,心头里有股暖流飘过,甜腻的滋味阵阵化开,就从她听见翟家军说完那句话後。
有些人之於你,你一辈子都不想看见,因为你讨厌他,但有个人,只要他一不在,你一定想他千百遍也不倦。这一刻,梁午岁便有这般感触,可她还尚未搞懂,分明是第一次看清他的面目。
「哇靠……有你的啊梁午岁。」林静从身後缓慢走近,一边咂嘴一边用眼神打量着梁午岁。
「干麽啦!」梁午岁下意识伸出手挡住自己的脸。
「我原本还以为你是个天真到愚蠢的小女子,想不到你根本是个高手啊!连军爷都能把上。」林静啧啧称奇,她实在料想不到眼前这个人是她认识三年的梁午岁。
「我只是跟同班同学聊天而已啊!」她懵懂的眨着双眸,一脸无害的看向林静。
顿时刷黑了脸,林静像是被五雷轰顶过,尴尬的说:「我收回我刚才的话。」
梁午岁见状,也乖乖闭上自己的嘴巴。在林静的搀扶下,她一拐一拐的回到了她和林静一起在外头租的一间小套房,林静难得温柔地拿着棉花棒替她的伤口涂抹药膏,虽然嘴里头不停的念念有词,但梁午岁明白,林静是真心真意的在关心着她,只是偶尔还是稍嫌罗嗦。
低头看着自己膝盖的红肿,梁午岁满脑子都装满翟家军的身影,还有当时他说那句话的表情和嗓音。
其实他也没像林静说得那般恐怖,而且她似乎在那麽一瞬间,看见他的嘴角微微勾起,从他那张始终淡然严肃的面容上。
「静静啊,喜欢一个人是什麽感觉?」梁午岁踌躇一会儿,猛然出声。
「干麽?你喜欢上翟家军了哦?」林静露出玩味的笑容。
「没有啦!就好奇啊!」梁午岁激动的辩解。
「你明明就有谈过恋爱,还问我这种事情。」林静白了她一眼。
「我没有,那不是恋爱。」垮下表情,梁午岁一本正经的说出这句话。
「知道了、知道了,你没有,你很纯真这样好不好。」
林静轻叹声气,认识两年之久,虽然梁午岁曾只字提过两、三次她曾经谈过几段恋爱,分明前两任她都能向她畅谈,唯独说到第三任,梁午岁便会装疯卖傻。其实她不是真傻,也不是天生便愚蠢到会被人拐骗,有些天真都只是她装出来的,可是林静并不想拆穿她,因为林静深知,那是梁午岁保护自己的铠甲。
「对了!静静,你知道吗?军爷今天跟我说了两次叫我别那样叫他,你觉得他是不是有什麽创伤啊?像是父母在自己面前双亡之类的。」梁午岁转了转眼珠,倏地惊呼一声,好奇的跳到林静身旁。
「咳、咳,岁岁啊!好奇之心是可以有,但是你别随便诅咒别人父母啊……要是真的有个万一?」
林静皱紧眉头,面有难色的说着,她知道,梁午岁最令人畏惧的地方并不是她会轻易的被坏人拐骗,而是她经常无心的说出许多锐利的话语,把别人捅得满身是伤啊。
「我不是故意的啊……」梁午岁搔挠着脑袋,尴尬的笑出声。
「我不知道为什麽学长讨厌别人那般叫他,但直觉告诉我他身上一定藏着许多秘密,所以岁岁……」林静语重心长的边说着边将手搭在梁午岁的肩膀上。
「嗯?」梁午岁歪着脑袋一脸无害的眨着眼眸。
「你别靠他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