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今年的家族聚会的地点，被一致选在许晶晶前阵子借贷款买下的豪华住宅里面举办，一来可以庆祝她升官发大财，二来许妈许爸认为可以顺便邀各方亲朋好友上去新屋聚聚人气，驱赶阴气，让屋子热闹一翻。
爸妈私下都决定了，当女儿的许晶晶怎可能说一句不呢，所以今天五点多开始，亲朋好友们都一一来到她的家里，提早来的已开始准备晚上烤肉的食材，许晶晶则是没有当屋主的模样，用难得放假的懒洋态度由起床那刻开始便半躺在沙发里，还饭来张口，喝水都叫声：妈，我渴了！
等到七点钟，在她四周已布满了不少亲戚的小孩，沙发里已有点挤，突然奇怪地扫了屋子里一眼，只见到宁妹的爸妈，却不见宁妹妹，她奇怪的问宁爸妈道：「叔叔，宁妹妹呢？」
宁爸看看手表，皱一皱眉说：「她说今天有一个健康讲座，七点钟才完结，我想八点钟开始之前她会来的。」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小悦来不来？」忘记了欧阳悦是宁爸妈的忌讳，许晶晶说完也自知说错话，霎时脸容僵掉，继而很生硬的自问自答道：「啊……小悦好像要加班不能来，我都忘记了。」
宁爸宁妈也相对脸色一沉，没说话的继续看电视，但气氛一下子冷掉。许晶晶暗自吐吐舌，为了打破这股冷空气，她假装没事的站起来说：「啊！叔叔，之前我师父给了我一瓶红酒作为我成功了一半的礼物，真是的，那有师父这样亏徒弟啊，我不会欣赏，拿给叔叔品尝一下，好不好？」
宁爸最爱喝酒，一听到有好酒，他双眼都亮起来，嘴角也上扬说：「会不会不太好啊，拿给我喝。」
「怎麽会！我又不爱喝，拿给大家分享一下啊。」瞧见叔叔的笑容，她知道自己转移视线成功，替自己的机智要给一百个赞。她小跑进去厨房放酒的玻璃柜里拿出师父给她的某年的拉菲红酒，她只知道拉菲很有名，却不懂这瓶酒有多贵。
她也不会开，索性把开瓶和杯子放到一个盘子上一同端出去给叔叔解决。宁爸看到这瓶酒当下瞪大了眼，三翻四次问了许晶晶确定可以开之後，他才敢把酒开了，更招来爱喝酒的亲友们一起喝。
许晶晶虽不爱喝，可是以免日後师父问起酒好不好喝，她也倒了一小杯品嚐，果真是美酒，不酸，果味厚醇，更是不呛喉咙，很顺滑便可以喝下去。大伙儿一喝起酒便高谈阔论，她瞧见叔叔越喝越高兴，才松一口气的悄悄退场，走过去窗台特别设计是用来看书的休息地方躺坐着，拿出了手机随意的翻看一下。
突然咚啲一声，LINE上有人传来讯息，她指尖习惯性的在顶部轻轻拨下，看看是谁，知道是何人之後，她心头涌起了一丝的波动，带了点忐忑与不知所措，就像她原本泛舟在一个平静的河水上却突然迎来一阵强风，把平静如镜的水面吹起了一摺又一摺的水浪，把小船引动了起伏不定。
思来想去，又找不到不看的理由，同时许晶晶在给自己说，她是自己的老板，没道理毅然不看她发来的讯息，或许是关於工作的，如果要准备心理才去看，或许看迟了有机会带给尹筗初麻烦的。
“刚才打算到22楼找你吃晚饭，去到的时候你的秘书还没下班，她告诉我你今天放假了，难得的放假天，你不会整天往在家里吧？宅在家有没有饭吃？要跟我一起去餐厅吃饭吗？”
「原来不是工作……」她读了两次，目光稍稍的移开萤光幕上的文字，看向窗外夜景醉人的街道，双臂抱着膝腿，把脸靠在手臂上，瞪着街景神游外去，却神游当中，又几番思量尹筗初这段文字。
在尹卓贝事务所工作了两个月，她见尹筗初只有四五次，谈不上很熟，却又不是陌生，也自从上一田尹筗初说过想跟她做朋友之後，她的确偶尔会下来找她去吃午饭，那会造成事务所上上下下的议论，她也清楚知道同事们在讲尹筗初是她的金主，有金主罩着，所以才当上代表律师。
可是思来想去，许晶晶却怎样也找不到尹筗初要跟她当闺密好友的理由，一个是高到顶峰的总裁，一个只是新进的律师，还给人家瞧不起那种，实在想不通尹筗初那来的兴致想与她这种平民律师交朋友，在她身上，尹筗初也没有值得要得到的利益吧？
忽然觉得她己读有一段时间，再不回她好像显得她对她有避讳，故她双手拿着手机，用最快的速度打一大串文字，好让对方以为她只是打字较慢，不能及时回应。
「真是尴尬了，被总裁猜中我宅在家里呢！不过不好意思，让总裁白走一趟之余，也要请总裁吃一颗柠檬了，今晚就在我家里有家族聚会，说是庆祝我升官发大财之余，替我的新家闹闹人气，所以总裁你乖乖回家吃饭吧～！」快速再三确定没错字之後，便按发送。
嘟一声，也很极速，对方一秒之间就读了。
许晶晶也为之被吓倒「难道她正好在看电话吗？不会是在等我回应吧？」她看了又看二人的对话，心里头又有另一翻滋味，是她完全摸不着头的心思。
“刚进事务所就买屋子了，很厉害，那我不打扰你和家人聚会了，祝你今晚愉快。”同样地，这讯息在尹筗初手机上是秒速显示己读。
「我看小说里的总裁也总是忙到不爱吃饭，希望你不要这样，身子健康很重要，记住要吃饭，下次再约。」许晶晶投了一个再见的图案上去，打算结束对话。
收到一条表情很欠揍的狗挥着手的图案，尹筗初当下在车上笑了，明白对话到此结束，她把电话收到袋子里後，对郭叔叔下令：「不好意思，对方回了，她没空跟我吃饭，那就载我回爸那里。」
「好的，小姐。」郭叔叔收起目光，把车开出停车场，在沉默之间，郭叔叔忍不住问：「小姐，电话那一个是……男朋友吗？」
「郭叔叔何时变得那麽爱打听八卦了？」左眉角轻轻挑了一挑，这不是他的作风，是不是受了谁人的指示了？
「对不起，小姐，我只是……看你最近好像心情很不错，在猜想是不是小姐遇到一个可以让你展现轻松笑容的男人。」郭叔叔一路专心注意路面，一边讲出自己的想法。
「不是男人，我开心的原因是手头的工作快要完成，可以放一个小假期，出国购物而已。」撒了点谎，尹筗初每走一步都要很小心，那怕是郭叔叔，为保护心头那开始暖热的心跳，她都要小心说话。
「也对，小姐很久没放假了，这几年你都为工作忙东忙西的，也是时候该停下来休息一下了。」完全相信尹筗初的说话，所以也没有甚麽要问下去。
尹筗初在车後也没再说话，手往西装袋里拿住手机，目光往外面看着一闪而过的景物……
“我强大到可以保护想要保护的人了吗？”
她不断问着自己。
一声叮咚响声打破了许晶晶若有所思的思绪，继而母亲在厨房里头喊破喉咙的喊出来要她去开门，要她不可以再指令比她小的表姨甥们去开门，自家门就得自己人去亲自开。
听到这快要崩溃的愤怒喊叫，许晶晶不敢怠慢马上跑去开门，一打开门见到是许宁，心里头那片波澜好像找到了一丝的喘息，略为减缓下来，她拉住她激动说：「宁妹！！！！你终於来了!！！！」她像哈巴狗的黏上去，用力挽住她的手臂拖她进来。
「你别花痴，我有小悦了！」许宁翻个白眼，把手臂抽回来「这是香槟，今晚我要留在这里过一夜。」因为喝完酒不能开车，早上她就想了这个解决方法。
「啥？我不是ＧＡＹ的！」反将她一军，许晶晶故作流露出防备。
「对啊，你不是ＧＡＹ，因为我们之间叫ＬＥＳ。」许宁呵呵笑说，假装很娇媚的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和她拉近距离，她知道她是胜利的一方。
「干！许宁，你很贱！」吓破胆的退开，刚才和许宁那麽近的距离竟然脑海闪过……尹筗初？！心跳也霎时好像漏跳了一拍，怎会这样？！刚才还怀疑到底要不要问许宁拿心脏科医生，这下一一定要找了!「我们暂不说，过来我房间，咱们来聊聊。」许晶晶挽住她的手当着所有亲戚好奇的目光之下，两个女生神秘拉拉扯扯的走进去房间去。
「干嘛啦，你这样做待会叔叔又找我盘问了！」自从她公开和小悦一起且她这位堂妹空窗期也有两年之後，叔叔每见到她都禁不住叮嘱她不要"带坏"她的宝贝女儿。
她快要被烦死了！现在堂姐还神神秘秘的单独拉她进房间，这待儿会不会被电话炮轰。
「没有啦，我拉你进来聊是因为怕我爸妈听到会担心。」许晶晶拉她一起坐到床上，表情略带严肃。
「你到底怎麽了？」感觉到不对劲，许宁立马也不跟她开玩笑。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自从进了尹卓贝之後几乎每晚熬夜，最近发现好像心跳不太正常，一开始以为是错觉，这两星期感觉更强烈，心跳好像……飘浮不定的似的。」许晶晶忽视了一点，就是那些飘浮不定出现的时候，也是尹筗初出现的时刻。
「心跳不正常？」眉头皱了一皱，依堂姐的个性，她不觉得是有点严重也不会跑去看医生，如今还主动跟她说，那一定是有点小问题才会这样。「你拉我进来是想我介绍心脏科医生给你去看吗？」几乎是肯定，说时拿出电话开始翻找心脏科的医生朋友。
「对！我想自己去检查一下，如果没事只是我疑神疑鬼，有甚麽事好让我可以及早治疗。」她低下头，手心抚摸上床舖的丝柔，叹了一口气。
「电话传了给你，你打过去预约时说是我介绍的，他会给你尽早安排时间做检查。别担心太多了，可能真的是你熬夜太多，影响睡眠才会偶尔有些错觉，无论检查结果怎样，也有我撑住你。」
姐妹情深的一刻，她们互相拥抱了一下，然後假装她们已谈好事情的走出房间，也正好烤肉的东西都准备好，聚会正式开始。
日後许宁得知她心跳不正常的原因的话，一定会想捏死许晶晶。
行动派的人，就是说完後就会去做，许晶晶第二朝上班趁有一个空档让深芯检查未来两星期的行程，得知有一天没甚麽事後便让深芯按排那一下放假，可在深芯循例询问有甚麽事情，她支吾的说有点事。
这倒让深芯有点怀疑，不过上司说要放假，她也没道理阻止，便替她填申请表以及交给其他两位律师签名确认。
最近事务所点奇怪的迹象，这点许晶晶也察觉得到，基本上奇怪的地方是外面的职员分成了两派，哪两派？一派是男同事，他们每天都期盼着最近突然来得很勤的尹筗初，他们全都迷恋她神气美丽的容颜，还有摄人的气场；另一派当然是女同事，女人爱八卦，每一次尹筗初驾临来到，她们都会暗自私聊她与许律师是甚麽样的关系，为甚麽那麽挺她，当然，她们也羡慕尹筗初雄厚的家财，美丽的外貌，以及是单身。
以上种种对於尹筗初的评论以及有提到她的负评，许晶晶都当是听故事，不把自己当成话题中的主角。不过……
她也因为尹筗初常来这里找她这事而有点紧张，关於工作的还好，可是大部分都是工作之余顺便找她去吃饭，就会有点懊恼，她在女派那方的口卑真的越来越差评了。
尹筗初距离上一次来这里已隔了三天，依许晶晶的铁指神算，她认为很大可能今天她又会亲临此地"视察"一番。她个性虽然直冲直撞，口直心快，对於尹筗初近一个月来故意亲临的用意，她心里是知道，也很感激，可另一方面……
她偶尔会质疑自己的能力，质疑到底能否胜任这份工作。要不然，尹筗初亦不用做那些举动来镇压外面的男男女女。
人心太复杂，她实在没精力再去应付，光是要驯服田深芯与戴幕年已花去她很多的力气，如今她只想要专心做好手头上的工作，外面那群男女，她一点也不在乎要他们驯服於她，佩服於她。
埋头继续翻找案例以及适合的法例，突然电话咚一声，她即时拨开一看，是深芯发了贴图给她，是一个戴着后冠拿着权杖的兔兔骄傲的挥着手。真佩服自己铁指神算那麽神准，说时迟那时快，门被敲响，她都还没说点甚麽，尹筗初便柔着一抹笑容打开门进来。
「你最近很闲哟。」许晶晶在她以为看不到的角度翻个白眼。
「也不是。」尹筗初绕着二朗腿，笑容不减。
「说吧，今天来是为法律的问题呢，还是咱们吃的问题呢？」许晶晶漠视对方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正直瞪她看，继续在电脑上找一下外国案例。
「吃的问题，嗯……或许来点藉口，也有一些些法律的问题。」尹筗好随意拿起她桌面上的文件，却被许晶晶很大反应的打了她的手背「即使你是事务所的合伙人，所有案件的文件除本人以外都不得外泄。」
「ＳＯＲＲＹ。」她笑笑的看着自己的手背，痛到红了，她是用真力打下来啊……
事情发生之後许晶晶心口一凉，她心里尖叫自己干了甚麽好事！对方老板！她打了老板！她倾过去抓住她的手背来检查，好像有点红了！「有没有怎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抬头，对上的却是一张很贴近的脸，对方呼出来的气息很明显地拂过她的脸容。
噗咚、噗咚、噗咚噗咚、噗咚噗咚噗咚……
心跳越蹦越快，这感觉……很熟悉又有点陌生……她一定要去看一下医生做一个彻底的检查，她心脏是不是出了甚麽问题。
「你可以吹一下，光抓着它仍然会有红痛的。」尹筗初目光没离开过她那麽近距离的嘴唇，二人的香水味道意外很和谐地交融着，混合起来的味道，她更甚是喜欢。
听到她的说话，脸颊即时通红的许晶晶松开她的手，尴尬的不敢看向她，却又不甘气氛冻结，又大辣辣说：「都是你的错！告诉你哟，打老板这事是第一次，你不能记仇，我看小说总裁都爱记仇耶。」
「喔，是嘛，可是我看的小说是说总裁记仇後打算报复女主角，然後会发展成感情的哟，那麽……」尹筗初假装努力思考起来。
「停！尹总裁我认输了，求你别说下去，那种文字里的剧情，三次元世界是不会有的，拜托。」她心脏未停过狂跳之余，眼前这个总裁作弄人的实力太强大！比起宁妹妹是另一个神的级数！
「很难说哟……」语气意味深长，目光仍渗透出一些许晶晶读不懂的意思，尹筗初瞧她一脸茫然，那也太可爱了，拍拍手，把全部气氛都变调，拉回一开始她来这里的目的「你待会可以跟我一起去吃饭吗？」她目光往她桌上的文件打了个转，投放出询问她忙不忙的意思。
有点难以启齿，她不是不想跟尹筗初去吃饭，跟她去的每顿饭是无话可说的好吃且是她付钱，但是……「筗初啊……我有点压力呢。」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终於正眼的迎上她的眼眸。
尹筗初当上总裁这职位也有七八年了，多少暗示性的说话她没听少的，她说话的语调是没遮掩她的为难，更是清楚她口中所指的压力是甚麽。忽然笑意收起，霍然站起来转身道：「起来跟我去吃饭，外面的人给你压力，那身为总裁，亦是你背後撑腰的人，怎可以不回以颜色，给他们大大的压力了？」
错愕的吞了吞咽，许晶晶心里面说了一句：小说里写的都是真的……每个总裁都很小器！太可怕了！
半推半就，一前一後，二人从房间里面走出来，四周的人的目光全都投在她们的身上，走没几步的尹筗初突然停下转身，许晶晶差点就要撞上去，尹筗初对她微微一笑道：「最近许律师为Ａ.L集团处理的法律文件都十分仔细，没出半分差毫，跟杜伯伯一样都是完美的，待会我们去吃日本菜，当是慰劳你，日本菜你喜欢吗？」
「哦……甚麽都好……可不可以快点走……」操！她一定是很讨厌她了，要不然怎会在大家面前这麽说啊！想害她成为全公司公敌吗！
「没想到许律师那麽忙，忙到那麽饿哟。」尹筗初浅浅一笑後转身继续往电梯口走去。
电梯门正好开了，许晶晶有点惊讶叫喊：「宁妹妹，小悦，你们怎麽会上来？是来找我吗？」
「姐！」欧阳悦见到她马上走上前，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後面走上来的宁妹妹神情也很凝重叫声：「姐，有没有时间谈一谈，我想……小悦遇到一些小麻烦。」
宁妹妹的表情告诉她事情不像她说的是个小麻烦，来找她的，一定是要找律师才能解决的大问题，一脸严肃的许晶晶转过身跟尹筗初说：「不好意思，总裁，我想我不能跟你去吃饭了。」
尹筗初扫了那两个一高一矫的女生一眼，她知道她们和许晶晶是很亲好的人，要不然也不会一起去日本了。如今三个人表情都像天塌下来似的，尹筗初也不会太强人所难「没关系，你去忙，我找人外带中午饭给你们吧。」对着许宁与欧阳悦淡淡一笑。
「不用麻烦总裁了，我们自己会叫外卖的。」许晶晶紧张的婉拒，再这样下去她真是要疯了！
「普通外卖都不健康，你说对吧，这位小姐。」尹筗初很有手段的改向许宁下手。
「的确……姐，我们没空再想要叫甚麽外卖来吃，有人替我们主张了就省下时间。」许宁伸手牵住有点旁徨的欧阳悦，瞧向堂姐打了个眼色。
「那……不好意思，麻烦总裁了。」许晶晶微微弯腰。
「这才是我的好将才。」尹筗初故意扫了一直偷看的人一眼才转身走进电梯。
许宁带着很多疑问地瞧看尹筗初那张保持一贯微笑的脸容，直至电梯门缓缓地关上後，眉头皱了一皱……
这个女人……怎麽那麽眼熟的？在哪里见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