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和游牧更好的交谈,刚才他半蹲在了桌子边上,此时他不动声色的憋了壹口气,然後猛的站起身来,真实的眩晕感冲上脑门,向西南的右手赶紧扶住桌角,但似乎是手滑了,没抓住,几乎要向後仰倒,左手无助的向前半伸过去虚抓了壹把。
游牧本来想严肃起来质问壹下向西南到底是怎麽回事,但向西南突然面色痛苦的站起来,似乎马上要栽倒在地上,游牧下意识的拉住了向西南“无助”的左手,冰凉的触感差点让他以为向西南已经死了。他拉着向西南的手扶住,看着向西南微微皱着的眉头和紧抿的嘴角又急又气,然後擡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和脸颊,才发现向西南不只是手凉。
游牧坐的是单人桌,对面并没有椅子,所以游牧站起来把向西南扶到椅子上坐下,自己在旁边半蹲着。
刚才那壹阵眩晕感毫无作伪,向西南是真的难受了。但向西南如愿以偿的摸到了游牧的手,本来冰块敷脸只是为了让面色苍白壹点,没想到歪打正着,还被游牧摸了脸,当下心里是兴奋的开了花,只是仍然表现的很痛苦。
“你现在回去换衣服,老师带你去医院。”
“不行,游老师……我不能请假,满勤奖有五百块呢。”
“你都这样了,还要钱干什麽?身体不好了,钱都用来治病了!”
“我没事,游老师,我没事。你看我好好的。”
向西南发黑的双眼逐渐清晰起来,他眨了眨眼睛,大大的笑容和深陷的酒窝想要充分展示自己“很好”。
“向西南!”吧台那边传来调酒师的声音。
“游老师,你放心,我真的没事儿……这里工资很高,老板也对我很好,我不能走。”向西南试探的握住游牧的手,心脏砰砰跳着,非常担心游牧壹下子把他甩开。但是游牧没有,他只是充满担心的看着向西南,欲言又止。
“……那老师等你下班。”
向西南回去继续工作了,游牧重新坐下来叹了口气。他猜想向西南这几天应该是病了,而且病的很严重,每天下了班就在宿舍昏睡,所以连手机欠费都忘了交,还要硬撑着来打工,就为了五百块钱的满勤奖。游牧的眼神不自觉的跟着向西南到处转,自己完全没意识到他对向西南已经彻底没有防备了,他主动去抓了向西南的手,还摸了向西南的脸。
在这之前,游牧是绝对避免和男性有肢体接触的,尤其是娃娃脸的男人,从来都是避之不及,不可能主动去触碰。
游牧现在内心充满了担心和自责,担心向西南的身体出什麽问题,自责没有好好照顾这个孩子。他看着向西南强撑着笑脸对他说没事的时候,眼眶都红了,他不知道什麽样的环境可以让向西南这麽坚强懂事,也心疼他大好年华不能和其他同龄人壹样轻松。游牧想到自己大壹假期的时候还去巴黎旅行来着,所以对向西南更是多了几分怜爱。
向西南的苦肉计奏效了,接下来是美人计。这壹招他不确定游牧会不会接,但用了肯定比不用要好,刚好他现在的状态确实非常虚弱,非常适合演出柔弱美人的戏码。
他先是“强颜欢笑”着招待了几桌客人,偶尔脚步虚浮身形摇晃壹下,他知道游牧壹直在看他,所以表演的十分卖力。判断着游牧差不多对他的心疼达到5成了,向西南便自然的靠向那个塞给他电话号码的人。
向西南背对着游牧的方向,面对这个人,微微弓着腰低下头,好像正在听客人说话。
“您又来了。”向西南勾起壹边嘴角浅笑,桃花眼斜斜的看着对方,轻轻打开了名叫“勾引”的开关。
那人惊讶的看着向西南,有点受宠若惊。他是倾城的老顾客了,没事的时候就会来喝壹杯,但他半个月前看到向西南这个新来的服务生,壹眼就知道他是同道中人,於是给他塞了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然而向西南虽然承认自己是同性恋,但并不给他机会,只是礼貌的收下纸条,对他的欣赏表示感谢,言语中有壹定距离,却没有断言拒绝,所以他壹直也没放弃。
再来倾城的时候,他不仅是为了放松壹下喝壹杯,更是为了来看壹看向西南的身影,偶尔向西南也会和他聊天,只是内容很日常,语气也很随意,就像和其他客人交谈壹样。
现在向西南看他的眼神和之前都不壹样,让他明显感觉到向西南是在勾引他。他只惊讶了几秒钟就反应过来,了然的微笑起来。他觉得或许是自己的执着感动了向西南,况且对於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来说生理需求是没办法掩藏的,也或许向西南只是个刚上大学的小孩子,心性还是稳不住,所以顺不顺他的意也只是时间的问题。只要让向西南明白某些方面的活动是能够令自己愉悦的,接下来的壹切都会水到渠成。
“你喜欢的话,我可以每天都来。”他点起壹支烟,朝着向西南喷了壹口烟圈。
向西南不抽烟,而且很讨厌烟味。酒吧里没有明确禁烟,但因为环境不错,多数人都会自觉不吸烟,这个人以前也很少在这里吸烟,偶尔抽也会走到门外去。
吸了满满壹鼻腔的二手烟,向西南心里把对方骂了个狗血淋头,但为了计划继续,他只是微微低下头皱了皱眉,随後装作壹副很享受的样子吸了壹下鼻子,眯起眼睛,伸出壹小截艳红的舌头舔了舔嘴角。
他现在对这个人产生了厌恶,所以想要加快计划进度。原本他是想先聊几句再切入主题的,但他实在演不下去了,而游牧在他背後的视线戳的他从肩胛骨开始发热,因此舔嘴角的动作带着十足诚意。面前的客人吞了吞口水,看着向西南的眼神直楞楞的。
向西南是想借着美人计勾引眼前这个人,对方上钩以後自然会对他动手动脚,而他只需要装作虚弱的样子假意抵挡几下,当动作幅度大起来了,游牧必然会不放心的过来保护他,那时候他只要适时晕倒在游牧怀里,然後跟着游牧壹起回到那个充满麝香味的房间,躺在床上可怜兮兮的看着游牧。这壹切做完,向西南不敢保证游牧从今以後完全不警惕他,也能保证日常和游牧能有更加亲密壹点的互动了。
这听起来好像有点亏,毕竟对於从前的向西南来说,如此大费周章,最後不睡到对方都是亏。但是向西南愿意在游牧身上浪费时间和精力,他想和游牧有更长久的交往,而不是睡壹次就好的露水情缘,所以之前的壹切铺垫都不白费。
那人站起来抓住向西南的手臂,靠近他的耳朵:“比我想象的容易多了。”
向西南楞了壹下,还没反应过来是怎麽回事,突然觉得晕眩的感觉再次袭来,只是这次和体力不支的眼前发黑不壹样,有点像醉酒後头脑混吨伴随的天旋地转,他心中壹惊,想起刚才这个人对他喷的那口烟雾。刚才他就觉得哪里有点奇怪,原来是这人并没有吸进肺里,而是在嘴里转了壹圈就吐出来。愤怒感升起,向西南想狠狠给这个人壹拳,教训他用这种下作的手段,然而他想擡手,才发现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周围的事物在眼里逐渐变成了迷幻而扭曲的形状,连舌头都觉得僵硬麻木,几乎不能说话了。
向西南喉咙里发出愤怒的呼噜声,但在别人耳朵里听起来完全就是呵呵的笑声。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向西南的听力也出现了问题,酒吧里的音乐和人们交谈的声音似乎隔着好几层保鲜膜壹样听不真切。而这个使用了卑劣手段的人正驾着向西南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调酒师背对着吧台擦酒架,并没有看到身後的状况。
向西南的双腿发软,不受控制的迈着步子被他拖着走。向西南不知道游牧有没有发现异常,毕竟他们现在的样子外人看起来就像是亲密无间的朋友,然而自己眼看着就要菊花不保,还什麽都做不了。向西南咬着牙,心里把这个人揍到满地找牙,但也只能认命的被他拖进洗手间,他想着既然已经这样了,不如干脆放松壹点,听话壹点,避免受伤,等他清醒了再教训这个不识好歹的家夥。只是可惜了他的计划,几乎已经可以宣告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