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北至牧野,向南成歌 — 第十七章

正文 北至牧野,向南成歌 — 第十七章

“游老师……我……”

“西南,我并不是把你当做小孩子,你很棒,你努力的生活,乐观又上进,是个能够负担自己未来的成年人。我只是把你当做弟弟,但不代表我觉得你幼稚,你能明白麽?”

算了,弟弟就弟弟吧,弟弟也有机会。向西南这样想着,抿了抿嘴把想说的话吞进肚子里。他不想骗这样真诚的游牧,但更不想离开这样的他。他擡眼看向游牧,觉得他在窗外阴暗光线的映衬下全身都散发着柔和的光,看起来有些冷淡的面容因为眼圈红着而多了几分温和,眼神里也满溢着关怀,让向西南完全移不开视线。

“我明白,游老师,那你就把我当你弟弟吧。不过我这个弟弟可是很强壮的,可以保护你呢。”向西南觉得游牧可以把他当成弟弟,但他绝对不会把游牧当做哥哥。他现在清楚的意识到,他对游牧绝对是高於喜欢的感情,已经不是想要把他扒光的有色思想,而是想要壹直和他在壹起的柏拉图思维,就算让他壹辈子在游牧面前演戏,他也心甘情愿的演。向西南心里苦笑了壹下,他知道这个圈子里性和爱不能混为壹谈,性既简单又易得,而爱情很难得也很劳累,所以他选择了性,然而当爱出现在眼前,而又有可能没有性的时候,他内心竟然没有壹丝犹豫。“弟弟”这个身份向西南决定暂且先带着,无论游牧以後能不能和他在壹起,这个身份都是能留在他身边的唯壹办法。

“那好,我等着你保护我。”游牧看着向西南露出酒窝再次恢复活力,也微笑着眨了眨眼睛,伸手拍了拍向西南的肩膀。窗外的暴雨褪去,乌云散开,微弱的阳光钻出来照射在积水的路面,微冷的气温逐渐回暖,游牧也觉得心中雨过天晴。游牧原本以为说出来弟弟的事会让自己持续难过很久,遗憾很久,後悔很久,然而他却感到那道伤疤在缓慢的愈合着,现在的向西南让他能够假装弟弟还活着,或者说用另壹个身份活着。

开学的日子转眼就近了,向西南很听话,和游牧商量之後决定在倾城打工到开学,KTV的工作也不去了,在图书馆兼职也没什麽不好的,还能趁机多学点东西。壹整个假期,向西南的妈妈只给他打过三个电话,第壹个问他为什麽不回家,向西南说回不回家都壹样,然後他妈妈直接挂了电话;第二个问他缺不缺钱,向西南说缺钱,然後他妈妈直接挂了电话;第三个向向西南炫耀彭乐乐没事儿就去看她,葡萄堆的壹冰箱都是,向西南说那是他让彭乐乐买的,这次他妈妈没有直接挂电话,而是说了句“放屁”才挂。

并不是向西南和他妈妈感情不好,而是他妈妈这个人似乎天生神经大条。向西南听她说,她生向西南的时候,生下来十分钟後才意识到自己的孩子出生了,而且此後的将近壹个月,她都以为向西南是个女孩,直到有人对她说:你儿子怎麽长的不像你,她才发现奶了壹个月的“闺女”竟然是男孩。她自己开了个报刊亭,为了生产暂时停业,结果刚出月子就抱着向西南重新营业,她在壹边看杂志,向西南就在壹边哭,充耳不闻,客人来了提醒她,她才会想起来还有向西南这个小家夥在。报刊亭的位置很好,生意也不错,但她不会理账,也不懂记录,所以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是赚了还是赔了。

向西南没见过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稍微大壹点了就光着屁股在报刊亭周围撒尿和泥,他妈妈就会用门口的水龙头接上管子直接给他冲洗干净,然後边打他屁股边吃苹果。向西南也问过他妈妈为什麽没见过别的亲戚,但她总是壹副反应迟钝的样子看着向西南,仿佛不知道他在说什麽。

但是向西南的妈妈并不是傻,至少在买卖东西的时候反应挺快的,少找2毛钱,少给二两秤都能不带脏字儿的损得对方满头大汗,报刊亭里也没有壹份报纸壹本书是少收过钱的。

像这种“散养式”的教育方式壹直持续到向西南上小学,已经8岁的向西南哭哭啼啼的被妈妈拎着耳朵,直接给他报了寄宿学校,到他的宿舍直接把床铺好,转身就走了,连头都不回。好在向西南从小被放养,基本生活技能都能掌握,自己壹个人哭了两天,就适应学校生活,皮得无法无天了。而彭乐乐就是这个时候认识的向西南,他被分在了向西南上铺,但是连袜子都不会洗,向西南看不过去,教他洗袜子,两人算是熟络起来。

很幸运,向西南脑子聪明,这样“孤独”的童年并没有让他变成壹个不学无术的傻瓜,反而让他提早成熟,成为壹个被调皮的孩子羡慕,被聪明的孩子嫉妒,还被小女孩们悄悄喜欢的活宝。

彭乐乐提前壹星期回到学校,看着满是灰尘的宿舍有点发楞。他给向西南打了个电话,向西南表示很惊喜彭乐乐返校这麽早,还答应他晚上请他吃大餐,然後也不管彭乐乐说什麽,直接挂断了电话。彭乐乐气的咬牙切齿,手机屏幕差点被他捏碎了,但还是认命的打扫起宿舍来。

其实彭乐乐打电话的时候向西南正在游牧的办公室里帮他整理新学年的课本,那些充满英文字母的书每壹本都被他用黑色碳素笔在第壹页的右下角写了个小小的“南”字,忙着准备教学计划的游牧壹开始并没有注意到向西南的小动作,但向西南的小声窃笑还是吸引了他的视线。

“干什麽呢?”

“啊……我帮游老师把书都写上名字。”

“我看看你写的怎麽样。”

游牧翻开手边最近的壹本书,发现向西南写的并不是他的名字,顿时又无奈又好笑。

“你想要我给你领几本啊,这麽好学吗?”

“我不想要。我写这个字是让老师你的书比较容易找到,还不容易丢。怎麽样,我是不是特别机智?”向西南趴在游牧办公桌对面吊着眼睛看游牧。这壹点点小心机不过是为了满足向西南自己的占有欲罢了,游牧当他是弟弟,可他把游牧当爱人,既然不能明显的表现出来,那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总是能让自己心里感到安慰的。

“壹个南字怎麽就能保证书不丢了?”游牧的书确实总是丢,每到学期末尾的时候,他的教材上就会画着密密麻麻的重点,写着整整齐齐的笔记,总是会有壹些学生耍点小聪明,偷偷把自己空白的教材换给游牧,图个复习的省事。但是游牧不明白向西南有什麽鬼主意,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发现向西南看起来蠢萌蠢萌的,实际上壹点也不蠢,从游牧对英语的专业性来判断,向西南记忆力很好,背东西也很快,他宿舍里的英文杂志向西南几乎都看过了,有些专业性的生僻词连游牧自己看到都要犹豫壹下,但向西南如果不懂,只问游牧壹次就能记得很清楚,只不过口语发音十分不标准而已。现在向西南竟然“夸口”说写壹个字就能保证书不丢,倒让他很好奇这个方法的原理。

“你看啊,你的书为什麽丢?因为你是老师。那怎麽知道哪本是老师的书?因为写了名字。如果书上不写你的名字,让学生不知道哪本是老师的书不就好了。”

“就算写了你的名字,但我讲课的时候会用到啊,我常用的话,学生还是会发现哪本是我的书。还不如谁的名字都不写。”

“这就是我的机智之处啦。没有名字的书会被人理所当然的拿走,因为可以暗示自己书没有主人,自然也不会有心理负担。但是我只写壹个‘南’字,就会给想要拿书的人造成心理压力,让他们纠结、矛盾、犹豫——这到底是不是游老师的书?为什麽只有壹个南字?难道是X南的?还是XX南的?如果不是游老师的,我要之何用?如果是X南和XX南的,我拿走了书他们怎麽办?”向西南眉飞色舞,演得十分生动,连他自己都要被刚才这壹套精彩的胡诌八扯说服了。

游牧看着向西南满脸都是戏,憋不住大笑了起来。这壹个多月游牧笑了很多很多次,比起从前掰着手指头都数的过来的假笑,这个假期简直让他破了哈哈大笑的纪录。自从那次和向西南深入的交谈之後,他就把向西南完全当成了弟弟在对待,也发现向西南不仅单纯善良,还是壹颗裂了大口子的开心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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