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
蒙蒙细雨将整个世界包围在朦胧的云雾中，我拖着腮望着窗外的灰色世界，眉头深锁，食指不停地敲打桌面，满脑子都是柯婷瘦弱的身影。
「你可以再吵一点，整天魂不守舍的，魂是飘哪去了？」方禹昇慵懒地起身伸懒腰，然後拉起吊在桌边的书包背上。
我垂着头，满是沮丧，「我很担心柯婷。」
「根据你今早告诉我昨天发生的事，我不认为你今天还能见到本人。」他微抬起下巴，双手抱胸，一副非常笃定的样子。
「不去试怎麽能认定见不到面？」我挑眉，觉得这个人讲话太自以为是。
「我和林苡倩一样，不是很相信这个女的。」方禹昇忽然往我的桌子一靠，只手撑在桌面上。「打从她为你庆生那天开始。」他歛下深沉的眼眸，看得我浑身不自在。
「好吧，那你能告诉我原因吗？」曾经我把这个问题丢给林苡倩，但对方根本不给我确切的答案。
「我问你、」猛然地，方禹昇的脸靠了过来，近在直尺的距离让我下意识的别开视线。「不准别开视线。」他伸手托着我的下巴，硬是让我与他相视。
「你曾经在那女人注视着你时，认真地去观察她的眼神吗？」他的语气霎是冰冷，「就像我现在注视着你。」
从那双沉黑的瞳眸里我的确只看到我自己，但方才那双冷峻又犀利的眼神现在竟化为温柔甚至是悲戚。
此时此刻，我联想起昨天他在保健室抱住我的画面，从他的心跳声中，我听不出他话中半点的虚假。
我到底该用什麽心情来面对眼前这个男人呢？
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我的生活里，又擅自逼迫我找回那段我失去的记忆。
「如何？有什麽头绪了吗？」他退开身子，「还是你的思绪又被我扰乱了呢？」他狡诘一笑。
「你很烦欸……」我哀怨地扁嘴，「我要走了啦！」拉起书包，我头也不抬地准备走人，不想再与他的眼神有任何接触。
可惜他也不想放过我，「想去哪？昨天说好今天要去店里弹奏吧？」他紧攫着我的手腕。
「啊……我没有答应你吧？」我狐疑地瞪大眼睛。
「但你也没有拒绝我。」他挑眉，摆出不容拒绝的表情。
「可是我等等要和任伟伦去柯婷家耶。」所谓的覆水难收，就是话一脱口惹来对方一记狠瞪。
「我不许你跟那家伙一起去。」完全命令是口吻。
「欸欸，你也干涉太多了吧？」我甩开他的手，「我也不许你把过去的事情强硬地要我回想起来，而且就算回想起来那份感情也不一定会是一样的！」
来人启口正准备反驳，哽在喉头的话又吞了回去，唯有双眼直勾勾地瞪着我身後。
「嗨，方禹昇。」任伟伦挂着无奈的笑容，声音有些无力。
「打招呼就不必了，我反对你们一起去那个叫什麽婷的家。」
「我知道你讨厌我，但也要有分寸吧？」任伟伦的语气骤降，显然不再是退让一方。
「和我讨不讨厌你无关，而是我喜欢这呆瓜。」他伸手将我拉向自己，面对这措手不及的动作，我只有一脸错愕。
他怎麽会突然在任伟伦面前对我表白啊！！
但我又为何会有这种想法？我默默将视线转向任伟伦，他的脸上没有半点生气，完全看不出来他是否吃醋……就算一点也好，我完全感觉不出来。
我，到底在期望什麽呢？
「那麽你放心吧，我不会对他做出什麽让你讨厌的事。」也许就是因为这句话……因为这句话，我彻底放下心中那段难舍的情感了。
「呵。」方禹昇冷哼，「问题不在你做了什麽，而是只要这个呆瓜心里还有你我就不可能让你们单独相处。」他昂起下巴。
「我的时间有限。」
「纪……」就在任伟伦一脸愧疚要叫我的名字同时，我马上喊出声，「没有！」
「我已经不在意了！」我拉开方禹昇紧抓着我的手，「所以我们可以走了，不要再瞎耗我们的时间。」
我低着头绕过这两人，在我准备快步走出教室之际，一双沾满泥土的鞋子登时映入眼帘。
我缓缓抬起头，对方正是我非常担心的女孩，她身穿连身帽，帽沿拉的极低，低到我完全看不到她的双眼，只能藉由她的嘴得知她不是很开心。
「终於见到你了……」我上前紧抱住她，发现他仍无动於衷後才拉开距离。
「你身体有没有怎样？有没有哪里受伤？」当我伸手想拉下她的帽子时，她却用力将我推开。
我满是惊愕地回头，这才发现柯婷从左边的口袋抽出了一把锐利的水果刀，一个箭步，准备刺向傻愣在一旁的任伟伦。
「等等……！」
「碰！！！」
桌子因用力撞击而倒下。见柯婷一刀即将刺向任伟伦，方禹昇及时推开了他，却反到自己遭殃。
他护着自己的手臂，血迅速地从他手臂渗出，鲜红的液体立马染上白亮的制服。
「柯婷住手！」我一个慌张，连忙冲过去拉住她的手。「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麽吗！？」
「笨蛋！现在不要靠近她！」方禹昇咬牙怒斥，这反倒激怒了柯婷，她再次猛力将我甩开，持着刀再次往任伟伦冲去。
「够了！！」
一切都来的太快，我的运动神经还来不及接受大脑的指令，想也没想地就冲到任伟伦面前，抬起手，紧闭着双眼为他挡刀。
紧咬着牙，手臂隐隐传来了刺痛感，我缓缓睁开眼，一股温暖的热流顺着我的手臂流下，啪哒，磨石子地板瞬即染上了我鲜红的血滴。
时间彷佛冻结了，约莫半晌静默的时间，刀子硬声落地，发出响亮的铿锵声。
柯婷圆睁着布满血丝的杏眼，头上的帽子因刚才接连地攻击而落下，一头乱发像是好几天没洗一样，一绺一绺不成形。
忽然间，她满脸惊恐地跌坐在地，双手抱头浑身颤抖，接着崩溃大哭了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