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待老妇人离开後，燕绍祈撇了一旁呆滞的天策，「叫你乱问。」他说。
「欸？欸，不，我才......」回过神来的李成允一结巴，紧接着便露出了怎麽解释也徒劳的表情抓着发对着燕绍祈大喊道：「阿阿啊！你难道都不会好奇吗？」拧着十只手指。
燕绍祈偏过头只轻哼一声，底气不足，当然说自己不好奇肯定是不可能的。
「所以呢，现在要怎麽做？」燕绍祈问道。
「呃......」李成允一口气扼在胸口发不出声，只好认分的回应道：「李婆婆说过她一个礼拜前还有见他，那说不定这个杨采还在洛阳城内吧。」
「有可能是跟着你一起被派来支援洛阳的人。」燕绍祈说：「洛阳城可是很大的。」
「是呢，嗯......」对方沉吟，蹙着眉间思索着，「......啊！对了。」他突然想到道：「不如去问问莫少言吧。」
「那是谁？」燕绍祈问，歪头。
李成允像是想到了个好主意般的槌了手，说道：「他是这次带队来的天策府将军，我想如果是他的话肯定会知道的！」说完便起身想拉住燕绍祈的手一起走。
燕绍祈一楞，手偏过避开了对方的掌心。
见状，李成允疑惑的说：「怎了？走啊。」说完又要去拉人。
「等......等等。」燕绍祈再次避开，「......你是要带我进天策的大营里吗？」他哑然道。
「阿，是，我没想那麽多。」李成允恍然，不过随後又无所谓的说道：「没关系吧，反正那些侠客们都进进出出的没事了。」说完後便硬是抓住燕绍祈的衣摆又往前走。
反正都是你自己在说......燕绍祈微微叹气，还是跟着对方走了。
天策府此次确实如李成允所说的带队不多，他们驻守在白马寺山腰下方的一处空地，刚好远远的可以望见被狼牙军占据的洛阳北城，以及隔着河岸对面的山腰上隐隐约约可见的某个紮营地，燕绍祈眼神撇过，有些无奈。
「在看什麽呢？」
李成允问道，正盯着他瞧，手还没没放开。
「……那边就是苍云和霸刀的共同营地。」燕绍祈回答。
「这麽刚好在河的对岸……」李成允闻言开怀的说道，紧接着却又开口，「欸，绍祈，你方才可答应我说……」
「我知道，会带你去的。」燕绍祈直接打断对方的话，不耐烦。
似乎听见了他口中略带不快的言语，李成允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燕绍祈沉吟，则是跟着李成允的脚步往天策营深处前进。
营帐外有个一身完整破军的天策正站在那处与其他士兵说着话，在李成允靠近不远的距离时便发现了他，随即抬起手挥了挥，一笑。
李成允见了後也抬起手招呼，「莫将军。」他语带诙谐。
被他唤为莫将军的人皱起眉头，无奈道：「成允兄，你故意的吧。」
「您这说什麽话，我可是实话实说的。」李成允一脸正经的说道，对方却正以无奈的眼神瞪着他，瞪的最後李成允自己却先笑了出来，「我可真的是说实话啊。」他道。
「我当然知道。」那人没好气的说，「你也知道我讨厌那个称呼，成允兄弟。」
闻言则笑得更开怀的李成允放下了一开始那般恭敬拍了拍对方厚重的肩膀，然後随即他转过身面相一直在一旁沉默的燕绍祈，「绍祈，给你介绍，他就是莫少言，这次的带队将军，也是我的好兄弟。」他说，「少言兄，他是燕绍祈。」他同时对莫少言道。
面对李成允过於简短的介绍燕绍祈也未说什麽，只是转向名为莫少言的人，朝他点点头，「初次见面，我是燕绍祈，来自苍云。」他说。
「原来是来自苍云的弟兄，先欢迎你来到这天策营地吧。」莫少言说道，他定眼仔细地瞧了瞧面前这个清冷的苍云，随即道：「......成允兄弟肯定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笃定貌。
「欸！」李成允。
「这是当然。」燕绍祈淡淡的回，换来的是李成允一柄长枪柄往他与莫少言的腰侧戳去，以及莫少言爽快的笑声。
「这可不是，李成允小子人就这样，抱歉给你造成困扰啦。」尽管嘴上道歉却笑靥盈盈的莫少言说道：「我跟他认识也有十来年了，打从一开始就是同一梯出身，他也总是那副散漫样。」
「你也总是那副痞样。」李成允不悦的在一旁道，翻白眼。
散漫吗？比起散漫，更应该形容成率直吧。
「这到也还好。」燕绍祈闲适道：「只是心脏要大颗些吧。」
闻言，莫少言笑得更加开心了，「我懂我懂。」他呼声。
「好啊，这位兄台我挺中意的，冲着你敢这般亏成允兄的份上就值得我请你喝一坛。」莫少言说道，笑着，「乾脆等等就在这里摆个席吧。」
「这可不能麻烦将军，在城里哪间酒馆喝两杯倒是还行。」燕绍祈回应莫少言，另一头举盾挡掉李成允戳上来的枪柄。
眼前这个将军似是一点也没有将军的架子，就燕绍祈而言，他比较像是江湖人士。
「好了，你这向来闲没事不会回来的，」莫少言话锋一转，看向燕李二人，「来找我肯定是有什麽事吧。」
知道自己是个不常回去的，李成允讪然的搔搔头，便直白道：「少言兄，我们是来向你打听一个人。」
莫少言挑眉，「怎麽会来向我打听？罢了，若是这个天策府里的人我说不定会知道。」他说，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燕绍祈眼神微闪，便直接说道：「此人名为杨采。」
似乎从燕绍祈口中听见这个名字让莫少言有些愕然，然他只是沉吟了半晌，拧拧眉间，「......你们怎麽会突然想找杨采？」他问。
看来是问对人了，燕绍祈这次难得的觉得李成允做了个正确的决定，而李成允则将行囊中的李老妇人的信件拿出，并对莫少言解释了来龙去脉。
听着话後的莫少言一阵默然，细碎的检索他的话後却是带起一抹了然的微笑，「原来是这样啊。」他摇摇头，似是无奈。
「看少言兄的样子应该知道那是谁吧。」李成允说道。
「是啊，我知道，而且还认识。」莫少言说着：「只不过不是在天策府认识的。」
两人一楞，天策府的将士不是在天策认识的又是如何？
「阿，该不会是......」李成允恍然道。
如今唐朝盛行府兵制，入府则予军名并终身服役，然则天策府却不然，由於天策府於唐太宗时期自台面上隐匿，其招兵也并非是正统徵兵而是采自愿入府，同时学成後也不拘泥於一定要在府上从军，出外江湖闯荡是可被允许的，仅仅不要败坏府上的名声，天策府的制度显然要松脱於其他地区的府兵。
莫少言笑而不语，「是阿，就是你所想的那样，我和他是江湖认识的。」他说：「上次的那场大战他也有回来帮忙......似乎状况不是很好。」
「什麽意思？」燕绍祈皱眉道。
而莫少言却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摇摇头，後道：「这是他的私事我不方便说，话说回来吧，如果你们要找杨采的话可能会麻烦些。」他说着，似是无可奈何的耸耸肩，「他虽是天策府出身，但是他早早就出外闯荡，因此府中他并没有官职，而这次也是他让我顺路来洛阳城，到这儿後他就跑得不见人影了。」
「欸！这可该怎麽办？」李成允愕然道。
「天晓得，以那家伙的个性大概早就不再洛阳城了吧，他向来爱好打架，大概又从哪接到消息就跑了。」莫少言说，无奈，「抱歉，帮不上忙。」
李成允叹口气，「没事，少言兄，感谢你。」他说。
倒是燕绍祈静立在一旁沉默良久，手拄着下巴思考片刻，便半句话也不说的拉住李成允的衣领往营地外走。
「欸，欸！」被拉得措手不及的李成允一阵踉跄，快速的跟莫少言道了再见後骂道：「你这家伙做什麽？」
「在这里瞎晃浪费时间吗？」燕绍祈撇了他一眼，随即说道：「我大概知道要往哪里找，先跟我来。」
「哈？你知道？」李成允楞然道。
燕绍祈不回答，拉着他一路上了山到白马寺边，正巧在树林边的泥土道旁，他放开手靠在大石上环手瞧着李成允。
「浩气盟或恶人谷？」
「啥？」
面对不知是太蠢还是太迟钝的天策，燕绍祈白了他一眼，只道：「听莫将军说了这个人嗜好打架。」
「是啊......喔，哦！」李成允这才恍然大悟。
早年就出去游历并且没有府内的职务，平日喜好与他人比划而且总是到处跑，这等人大概也没有固定的居所，且多半这种性格的人多会参与阵营争夺，原因无他，只因阵营是最能名正言顺地找人干架的地方。
「据少言兄所说杨采与他认识，那大略就会是同个阵营的吧。」李成允了解的说道，却又陷入一阵沉思，「不......这倒也不一定。」不能排除不打不相识的可能性。
「......」燕绍祈暂且不语，却是李成允的反应验证了自己的猜测，略是片刻後，他说：「果然，莫将军本来也是江湖人吧。」口气略微沉吟。
「是啊。」似是没有注意到对方口语中的不对劲，李成允继续说下去，「他早年也是跟我同样出外闯荡的，状似在他师父的鼓励下加入恶人谷。」他叹口气，「不过不知道是发生什麽事，约莫三年前就回到天策府来带兵，也很快的站稳脚步。」只能说是天资聪颖吧，这句话李成允没有说出来，未尽之言燕绍祈却能意会。
「仅靠三年就当了将军？」燕绍祈意外。
「嗯，不过他升将军也只是三个月前的事而已。」李成允无所谓的道。
「三个月前，也就是说是那场战役......」
约莫半年前，狼牙大军举兵南下进犯中原，为首的天策府临危受命挡下敌军，由首波迎敌的军队於怀州城正面迎抗对方十万大军，另由李承恩统领直往虎牢关调动军队，成功的以夹击之势击退狼牙军，并且了结狼牙军首领掳获囚人千余人。
然此役太过凶险，天策府损伤惨重，甚至有传言说折损了一名将军，这等传言是真是假燕绍祈皆不以为然，若是假代表有些人不安好心，若是真的话也代表那场战争何等的残酷与艰辛。
「是啊，怀州之战太过惨烈，但也连带有诸多机会建功。」李成允直言道：「少言兄在怀州城中带头守在城墙之上三日不休，阻止狼牙军的进犯，这等功绩可非同小可，升上将军也是预料之中的事。」
燕绍祈挑眉，不可置否，「你们统领也挺会挑人。」他说，身为首在雁门关这麽多年的苍云当然了解守城的困难。
忽略对方嘴里的酸意，李成允挺起胸膛得意道：「当然，李献之将军眼光了得，咱们都是有目共睹的。」李献之便是个守怀州城的大将军，「不过想来也是将军知道少言兄的阵营经历才会在当时予他这个职位的，阵营守城的经验可不少吧。」他说道。
燕绍祈又陷入一阵默然。
有些事，也不知该不该跟他说个明白。
「成允，我......」
「别说了，我知道绍祈你不喜欢阵营。」
李成允一句话打断燕绍祈卡在嘴边的话，燕绍祈一哽，只见李成允一脸抱歉地向他苦笑，说道：「抱歉参和你进这事里，如果你不喜的话这事就让我自己来吧。」他说，耸耸肩，「毕竟李婆婆本来就是想请我帮忙而已的。」
不，你这个白痴，我并不是......
燕绍祈心里千头万绪却憋不出一句话来，只能紧紧的捏住自己的拳头瞪着李成允，李成允被瞪的莫名其妙。
最後，只听见燕绍祈生硬的说道：「我会帮忙。」
「......真的？」李成允讶然。
「我不说谎。」燕绍祈说，随即转身迈开步伐，李成允赶忙一唤：「欸！去哪？」
「苍云的营地。」燕绍祈说，撇头，「你不跟来吗？」
李成允愣了愣，「......要！当然要！」连忙三步并作两步的跟上燕绍祈，「你可答应过我的！不准食言！」他大喊着。
「好好......」燕绍祈翻着白眼，无奈身旁这个各方面都少根筋的天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