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了和哲榆约定的地点时,已经是上午十点了。由於哲榆已经事先表明会因故耽误而延迟,於是我和颜浩宇便找了间小商店等待哲榆的到来。
等待了约莫十分钟,透过商店的玻璃窗我看见哲榆的身影,於是起身离开商店。
「哲榆!在这里。」看他东张西望的四处环顾地找寻我们的身影,我这才叫唤了他一声,并朝着他挥了挥手。
「不好意思,那你们久等了。」哲榆笑着走到我们面前,随後注意到我身边站着的颜浩宇,又启口问道:「他是叫颜浩宇,没错吧!」
闻言,我笑着点点头。颜浩宇也走向前,伸出手递到哲榆面前,两人礼貌性地握了手。
「走吧!我们要到那里搭接驳车。」拿出手中的记事本端详了一回,哲榆指了前方不远处的接驳车站牌。
搭上接驳车,我靠在窗边看着窗外的风景,沿途的山路景色,搭配上湛蓝的天空,白云微微点缀,让人心情也不禁好了起来。我拿出随身画本,将窗外的景色速写了下来,签上名正想把本子收回包包里。
「语昕!」我转过身,一看见眼前的镜头,身体不禁颤了一下。
「欸,颜……」方才开口欲叫颜浩宇的全名,他马上丢来一个不悦的眼光,我才硬是将第一个字吞了进去,「浩宇,你怎麽又拍我?」
「记录啊!你不也在记录吗?」伸手指了我手中的笔记本,我才发现刚才我作画时的表情,都已经纳入颜浩宇眼底了。
「你们在聊什麽啊?」隔着走道坐在颜浩宇旁边的哲榆问道。
「喔!我习惯用速写的方式记录生活中的点滴。」我勾起轻笑看着哲榆,「难道你不会吗?」
「不会耶!虽然很喜欢画画,但是我还是习惯用写日记的方式记录。」
闻言,我想起方才哲榆取出的记事本,他大概就是用那本记事本纪录的吧!
「是不是已经到了啊!」颜浩宇靠向我,透过车窗指了指立着指示牌旁的阶梯。
我静默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由於他靠近我,我的脸就这样离他的胸前好近。我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他的气息,好像还能听见他的心跳声,我紧张地微握起手心,愣了好几秒,才伸手推着他。
「颜浩宇……」因为太过紧张,我又开始叫了他的全名。
大概是听见我叫他的全名,他低头看着我,气息散在我周围。但是这次我却没有在他脸上看出不悦,反而是一道温柔的眼神,还有若有似无的浅笑。
哲榆带领着我们步上木栈阶梯,沿途尽是在都市中显少听见的虫鸣鸟叫,除却了城市的纷扰,这里的景色还带给人一种舒畅的感觉。继续步行了约莫五分钟,我们终於一窥到了藏匿於这深山幽谷中的忘忧秘境。
浅薄的云雾,轻柔的罩在枯木的枝头,连接天际那端的原是湛蓝的一片,却因这层簿雾而消去几分色彩。耸立的无叶杉木伫立在静谧的沼泽中,散落的枯枝点缀的水面,微光映射在水面上,勾成一幅风光旖旎的画面。
「好美喔!」我不禁赞叹。
「对啊!我还听说若在不同时节过来,这个秘境还会呈现不同的样貌呢!」
「怎麽办?我後悔没找阿勳一起来了!」喃喃地说着,颜浩宇的相机快门已经停不下来了,「这麽好的美景,他没看到真是太可惜了。」
「可惜什麽?筠瑄如果看到这美景,才会後悔没答应我的邀请呢!」
「语昕,我们先到那里的空地,架设画架吧!」
「好啊!」我提起画袋,便要往哲榆指的方向走去,随即瞥见颜浩宇的神情,「浩宇,你就到处去摄影吧!回头找你要照片喔!」
「好,记得拿一幅画来作为交换。」
「没问题。」
还好,这次即时发现颜浩宇的神情,才能以轻松的语气化解他的不悦。他或许也发现我语气的转变,才开口向我提出交换作品的条件,而我也乐意与他换取那些美不胜收的照片。
将画具摆设好,我和哲榆便陷入了构图的深思。听说眼前这鬼斧神功彷若仙境的景色,那是由一场地震所造成的,我还记得那场地震夺去许多人的性命,那一夜间改变了很多事情,包括眼前的景色。本来这里的杉木是相当茂密的,但那场地震阻断了河水对这些杉木的灌溉,残留的河水被断木阻挡,而成了沼泽。杉木也因为常年泡在这死沉的沼泽,才成了这样的景象。
「语昕!」
「嗯?」我专注於画作,却没忽略耳边的声响,於是轻声应道。
「你觉不觉得……」哲榆有些欲言又止。
「觉得什麽?」
「就……那个摄影社社长,好像喜欢你。」
惊讶的神情渐渐浮上我的脸,哲榆的话传进耳中,我的心被激起几道水波。
「怎麽可能!」我笃定地回应,但心里还是因为哲榆的话产生不应该存在的希望,毕竟颜浩宇他已经……「而且,他已经有女朋友了。」
「是嘛!可是看起来不像,我觉得他看你的眼神很不一样。」放下画笔,哲榆看向远方,我随着他的眼光看去,看到了颜浩宇。他正专注的拍摄,并没有注意到我们。
「是吗?」我的脑海因为哲榆的话而被打乱了。
「对啊!他跟以前的我有点像。」说到这里时,哲榆突然害羞了起来,「这是我女朋友告诉我的。」
「什麽意思啊?」我越来越不解。
「我觉得颜浩宇好像特别在意你,他看到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好像也很不对劲……」
我的眼神又飘向颜浩宇,他依旧沉浸在摄影的世界里。可是我却因为哲榆说的话,无法再专注於画作上。
或许是看我沉默了许多,哲榆於是又开口道:「你要不要确认一下?」
确认一下?可是这要我如何开口问?万一颜浩宇真的喜欢我,那麽那个女孩该怎麽办?如果只是误会,那麽我们也无法像现在一样相处了。两难的思绪,又将我推下更深沉的回圈,看来我又要烦脑好一阵子了。
「语昕、语昕!」我振奋了精神抬起头来,本来以为是哲榆,却看到颜浩宇站在我面前。
「你在想什麽啊?」
「嗯,没什麽。」我摇摇头,随後留意到哲榆已经离开,方开口问道:「哲榆去哪了?」
「他有事要先走,所以才叫我来陪你。」注意到我尚未完成的画作,颜浩宇将相机递到我面前,「要休息看一下照片吗?」
「嗯,好。」
我们找了块枯木坐了下来,颜浩宇切换着相机里的照片让我欣赏。我靠在他身边看着照片在眼前滑过,却没有什麽心思。
「欸,颜……,浩宇。」我还是有些不习惯只叫他的名字。
「什麽?」他停下按相机的动作,低头看着我。
「你是不是……」我的声音渐渐微小,接着化为沉默。
「是不是什麽?」
你是不是喜欢我?
「嗯,没什麽。」最後我还是无法将心中的疑问说出口。而颜浩宇的眼神中虽然充满疑惑,却也没再继续追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