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我说:
之後协理说每天都要来医院探病。虽然我只是暂时性脑缺血,检查後身上没任何後遗症,但是撞到头造成短暂失忆绝非小事,为了避免有什麽潜在危险,老妈还是把我压在医院里。
「伯母好。」
吃晚餐时协理来了,听到那声伯母我咳了几声,老妈一见到人就起来,「来的正好,帮忙照顾一下这孩子,我先去美食街买晚餐——你吃饭还吃面?」协理才刚来她就强制触发任务,这选项还不容拒绝。
「你觉得我会选什麽?」结果协理却是问我,「面?饭?」
「面。」我下意识选这答案,协理吃面……这句话像苏醒咒语,突然有好微妙的感觉在脑中绽放——董事长悠悠吃面的画面闪过,我当时还因为协理是董事长的得意门生,而感叹他们不愧是师生!
「董事长也是,您是他的得意门生!」想起这件事情我好高兴,协理当时绝美的侧脸还有阴郁神情……「但是我忘记,您当时因为什麽事情在……不开心。」我犹豫一会还是决定不要说不高兴,拿捏了一下用词。
「出差。」协理看似小紧张,「有没有想起其它的?」
「你们慢慢来,别勉强自己。」老妈说完後穿上外套出去买晚餐,协理轻轻摸上我的手,皮肤接触的瞬间起了疙瘩,我差点直接拍掉,「对不起,我想起的不多,所以……」低头看一眼,她知道意思後收回去了。
我的内心充满歉意。
知道协理是同性恋就像被震撼弹丢到,但是让人惊讶的却是我们有交易关系——我对这段没太大印象,到底是什麽原因,使得我在半年前毫不顾虑地接受这场交易?还只是为了钱……好吧,一百万真的很诱人。
「您为什麽选择我?」老妈不在是最好的发问时机,协理一看过来我就觉得自己刚才说话有点没礼貌,但是她却浅浅一笑,「因为当时,我累了。被上一段感情伤太深,所以想找个平平淡淡的人陪自己。」
「杨雅铃?」
我的脑中瞬间跑出一个发尾有些卷翘的女人。
「你记得?」她深吸了口气,「继续想想看,能记起什麽?」
「杨雅铃……」我再次重述那女人的名字,憋气、泄气後频频摇头,「不……啊啊啊,杨雅铃伤您很深,所以我讨厌她!她一直怪罪您出差才劈腿,我记得是这样!」
「是喔,那有没有想起我的事情?」协理看起来哭笑不得,我也想问大脑怎麽不先忆起重要事,在沉默片刻後苦苦一笑,只能搔搔头,「没有。」
「真是,怎麽会想起那女人而不是我?」她说完又靠过来却是一顿,用非常认真的眼神看着我,那瞬间有种窒息的感觉——吻?嘴唇上残留谁的柔软?
「我能亲你一下吗?脸颊就好,在美国时真的好想你……」
看她如此真诚的眼神该如何说不?喉咙发不出声时协理已经靠过来,嘴唇轻碰在脸颊上。她的呼吸搔得脖子发痒,我僵住身子感觉心跳正逐渐加速,这种不停涌出的感觉麻痹四肢,原本以为自己会反感,身体却很自然接受下来。
既柔软又轻盈的,我彷佛听见空气中的无声笑意,然後脸颊上又是一热,是她的吻,湿滑温热後又是一点,协理明明说只会亲一下却越来越往嘴巴靠近——心脏快不停了,感觉再这样下去我会先昏过去,脖子却僵着转不开视线。
「一下就好。」她勾起诱人的唇,「乖,不要动。」
「不、不要,您刚刚骗……」话还没说完,协理的唇便贴上,脑袋嗡嗡刷白一片天,除了舒服……我想不出其它的词。昨天被她强吻时我直接把人推开,所以没发现这双唇竟是如此诱人,我下意识伸舌舔她的下唇、轻咬,含住,俐落的理所当然。
协理挑挑眉。
「唔。」当我还陶醉在这奇妙触感时,协理将舌头伸入嘴里,她勇猛的气势使人臣服,身体自然接合摆动,虽然丧失了大部分记忆,但如果我没爱上协理是不会有这种反应吧?
「你的身体没忘记我。」她笑着在耳边吐气,我被吻得脸颊发烫,僵硬地赖在协理怀中,这熟悉的香味与体温唤醒黑夜中沉睡的片段,让人红了耳根,我不清楚刚刚的喘息是否为幻听,但是知道黑夜里交缠的女体是谁。
「协理……」抬头看着她,协理戳我的脸颊一下,「没那麽抗拒我了?」
「嗯。」我抿紧唇,都亲成那样还能抗拒什麽?
「那接下来,私底下不能再对我用敬语。」协理戳完脸颊就改戳额头,如果不是一开始她就表现的那麽有『人情味』,我可能到现在还再努力说服自己这是公司里的洪协理吧?
「知道吗?小猴子,把魂拉回来。」
「好。」
然後她又亲我的脸颊一下,像是在奖励。
「我不在时你们在亲亲啊。」
「哇哇哇哇——」我没想到老妈买晚餐居然这麽快,该庆幸她只有看到亲脸颊吗?老妈不管我红得像虾子的脸,将一碗热腾腾的面拿给协理,「忘记问你是吃哪种面,反正拉面也可以吧?这点小钱不用给没关系。」
她整个逍遥自在,就拿着自己的那份坐在躺椅开始吃,原来老妈是两份都外带,难怪这麽快……还好我已经吃过了,但是闻到那麽香的食物肚子还是叫了两声,就被老妈超直接地嘲笑一下。
「你还没吃?」协理正要动筷子的手一停。
「她吃过了。」老妈用眼神示意床旁的小柜子,上面有个小铁锅装着洗好的芭乐与苹果,「肚子饿就自己啃苹果,牙齿没断休想要你娘帮忙切。」
「你都偏心!」我嘟嘴抗议,为什麽大嫂去年还前年未嫁给老哥时,她感冒发烧老妈就切了苹果小兔兔,然後我就没有苹果小兔兔,甚至有次还拿到一颗连壳都没剖开的超硬榴槤!
「那你为什麽要把自己累坏呢?」老妈一句话就让我乖乖闭嘴,旁边传来啪喀一声,瞄过去协理已经放下筷子改拿起小铁锅,动作非常快,「那我切吧,不过无法弄成兔子的样子就是了,伯母要顺便吃芭乐吗?」
「嗯,还要梅粉,记得去籽。」
「好的,请问有碗或者盘子跟刀子吗?」
「都收在柜子里。」
「喂……」我头上掉满黑线,老妈居然就这麽理直气壮的让人切水果?她可是我公司的上司啊!以往妈不是宁愿自己来也不愿让别人帮忙吗?怎麽会突然让人帮自己切水果?还要求去籽跟梅粉?
而且我怎麽记得她喜欢吃芭乐切片泡在梅汁将籽籽泡软的那种……
一注意到老妈眼里的寒气,我才发现是在打什麽主意。
「妈……」
「你乖乖休息。」她手撑着下巴,食指压在嘴唇上,跟以前故意刁难大嫂时要我乖乖闭嘴的暗示一样——不会吧?我连记忆都还没恢复就在测试协理了?她看起来不像是闹着玩,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协理拿着东西出去。
老妈,你至少也等我记忆完全恢复啊!如果我想起真正的对象不是协理怎办!这是漫画里超常见的设定啊!常常会有主角失忆後醒来,碰上一位明星还是总裁说自己是主角失忆前的恋人,结果呢——後面的爆点是主角被骗了!原本真正的恋人早就挂了或者跟别人在一起,主角是因为受到的打击太大才忘记这件事情!
在我内心小宇宙爆炸时,老妈非常淡定地继续吃面,还津津有味的样子。
我亲爱的老妈呀——你干嘛这样?难不成真的有不合理之处吗?老哥都说了他很确定……等等,根据那家伙喜欢玩我的定义,会不会是他私下跟协理达成什麽协议?毕竟一个是大老板另个是协理,他们可能是在谈什麽生意时认识的。
至於我为什麽对协理做的事情有熟悉感,有可能是在昏迷时被洗脑了,但是这样也不对,老哥不可能开这种恶质玩笑,他就是看准我对感情事太过认真才提出这约定,然後没想到我会被钱诱惑吧?
——祝你同居愉快。
头好痛。
「抱歉伯母,切的不是很好。」协理很快就回来了,她不知道从哪生来保鲜膜封盘避免芭乐受到细菌感染,先将手上的盘子交给老妈後递过去一支叉子跟小碟子,这家伙刚刚出去有带这麽多东西吗?
「我不清楚伯母的口味,所以是依照自己的喜好调的,我习惯将梅粉加点水後沾着吃,这样比单纯沾粉还有味道;然後姿萦的苹果则有泡点盐水,会比较开胃。」协理就像变魔术一样又拿出一个装满苹果的小碗,老妈愣了愣忍不住抽抽眼,「你从哪里变出这麽多东西?」
「我需要时就会出现。」协理笑笑说着,我正惊叹时想起一男一女的西装身影——该不会两位秘书正躲在外面吧?我现在记不起来名字,但知道是很有趣的叠音。
「不错。」老妈一时间像是说不出什麽刁难的话,却皮笑肉不笑的,「下次切小一点会更好,女生嘴巴没这麽大,还是你是男生?」
「妈!」这样很没礼貌啊!结果我又被她的眼神电了。
「下次会注意。」协理微微低头,结果老妈居然趁机追击,「说到这,我好奇你到底是男是女。」她垮下脸的瞬间我不敢说话,这变脸变太快了,以前从未这样,「我不清楚你是看上我家女儿哪一点,据我所知,像你这麽优秀的人,是不是应该找条件更好的人?」
她怎麽突然呛人了!当我在内心尖叫时,协理静静对上她的质疑。
「您是在怀疑,我选择姿萦是另有目的吗?」协理看起来没有生气,但是声音已经比刚才冷了不少,「其实我不明白伯母这样想的原因。」
「因为我猜不透嘛。」老妈的笑容逐渐转浓,跟老哥开启讽刺模式时的嘴脸重叠,「如果我是你,会选择更优秀的配偶,即使你这人雌雄难辨,按照理说能寻到更好的佳偶才对。」
「妈,你到底在说什麽啦?」我囧脸了,她真的看不出来协理是女生还是怎样?
「所以姿萦吸引了我。」协理冷静看着她,「伯母,请您放心将姿萦交给我。虽然你们都说她傻但是我不这麽认为,姿萦很聪明也很理性,她不虚伪不自负,我爱上她的简单直白与纯真,我喜欢她傻傻的笑容还有那一成不变的善良,照您这种说法,事实上是我不配才对,现在要找到这种单纯的人已经很困难了。」
协理那些称赞让我红了脖子,老妈却没什麽情绪,只冷笑一声,「嘴巴真甜,如果你是看上她的本质,那为何还提到钱?还给一百万?这金额虽然不大不小但是也多呀。」她勾起嘴角讽刺,「很清楚这傻姑娘的弱点嘛。」
「你、你们坐下来好好谈啊……」我被这种情况吓到心脏狂跳,看来今天的血液循环不错——不对啦,为什麽失忆後才一直发生这种事情!
「那是误打误撞。」协理轻咳了一下,「我当时只想找个人陪,不想谈恋爱也不想再触碰这一类的事情,所以需要一个诱因来洒饵,钱就是最好的手段,会跟姿萦发展出关系算是预料之外。」
「喔,那我能明白。」老妈像是明白般点头,原本一触即发的气势没了。
协理跟我同时愣怔半晌。
「一开始我以为她哥哥又再开玩笑,什麽小姿姿交到小女友,从以前到现在,我只听过这孩子喜欢学校隔壁班的哪位帅哥,可从没听过她喜欢女生,所以你啊……真的是女人?」老妈上下打量她,协理默默看我一眼,「嗯。」
「这年代太神奇了。」她感叹着,「那你有哥哥姐姐还是弟弟妹妹?」
「我算是独生女。」她犹豫一会才继续,「母亲在三岁时过世了。」
「算是?什麽意思?所以你只有爸爸?」老妈的眼神瞬间放柔、如果不是腿上有盘子,她可能就站起来了。我此时像瞎子困在迷雾,关於协理的任何事情都好像有印象又没记忆,看看这一摔多猛,一堆事情都忘光光。
「嗯。」协理应该是不想说这话题,还是强迫自己开口,「爸爸确定我不会改变性向後就跟其他女人再婚,生了一对双胞胎,这些年来我跟他只会偶尔通下电话,好几年没见了。」
我用眼神责怪老妈,她居然无视,一脸若有所思的思考,「你是缺乏母爱才当同性恋?」
妈,不要再问了……
「如果母亲还在世,我仍然不变。」协理静静回着,「伯母,我想芭乐也泡入味了就赶紧吃吧。」她这声提醒我才想到苹果还没吃,而桌上的面也渐渐凉了,协理拉了张塑胶椅坐在床旁,她极度压抑自己的情绪,却在看我时云消雾散了,扯扯嘴角戳我鼻子,「不行,盯再久都没得吃,你只能吃苹果,还是我明天带香蕉过来?」
「抱歉。」结果我却回这牛头不对马嘴的一句,她笑笑後摸头,「没事。」
我反握住她的手,协理动作一僵就停止动作,她明明是如此高贵却为了我受伤两次,一次是哥哥的质疑,一次是老妈的质问,我将她的手用力握着,「我还是想不起来半年前的事情,可是心里好难受,好不舍你遭受到这些伤害。」
当老妈的身影与哥哥重叠时,我想起哥第一次见到协理就说她是爱情骗子——那刺耳的声音在脑中旋绕,像颗长满刺的球不停碰撞。
「过去了。」她捏我的脸,「乖乖吃你的,苹果要变黄了。」
「好。」
老妈噗哧一声刷存在感,我白眼看去,她却看起来有点高兴,「我的天啊,你是真的喜欢人家?以前你喜欢谁都不会去追,只说看看就好,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这种反应。」
「你们都在乱伤害人。」我是第一次对老妈不满,她却仍笑吟吟的,「孩子,因为你失忆了。这半年来过得怎样我不知道,你也不习惯跟家里报告,如果有人趁机伤害你怎办呢?妈妈舍不得,也不愿见到你受伤。」
「那……」我看协理一下。
「如果连现在的你都会心痛,我想这感情不会假的,既然这样就没什麽问题了,反正你自己喜欢最重要。」她转头盯着协理,「而且这人身上的气质就像你爸,都是这样笨笨呆呆的呢,就算想讨厌也讨厌不起来。」
……妈,你说爸笨笨呆呆我相信,但是说协理笨笨呆呆我就怀疑是不是认错人了。
「姿萦也像伯母一样聪明。」
……协理,你这句话如果是称赞我哥那我还信,用到我头上就很怀疑是不是抱狗腿了。
「呵呵,嘴巴真甜。」老妈呵呵笑两声,立刻严肃起来,「但也是有地方不行,没有肌肉我就不放心,所以芃姚去健身吧!不用到有腹肌那种程度,但至少看上去手不要那麽软,感觉随便一折就断了。」
妈,你为什麽想折人家的手啊!
「但是她力气很大耶!我搬过去时还是协理帮忙扛东西上去,我自己爬到一半就气喘吁吁了,她却连喘都没有喘。」为了避免协理说什麽来折折看其实很坚固,我赶紧插话阻止等等会发生的蠢事,但是话说完自己也吓到了,「我之前有跟您同居?」
「嗯。」协理点头,「分房睡。」
「那、那——」我眼里撞出闪光,恨不得现在能出院,「出院时我回去住!到时一定可以想起很多东西!」搞不好一回去就想起全部事情了。
「嗯,当然。」协理温柔一笑,我转头看老妈。
「你想就去啊。」她已经快把芭乐解决光了,「而且你昨晚不就答应人家要同居了?」
「对齁。」我一愣,都差点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