哔哔哔哔哔──
何子璇，电话响了。
哔哔哔──
清醒点。
我按下闪烁着蓝色灯光的按钮。「爸，」我深呼吸，「什麽事？」
「子璇，」刺耳的男声从眼前机器传来。「你怎麽过这麽久才接听？有顾客是吗？还是机器故障？」
「我不觉得响八声算久。」我语气平淡。
「你知道我很忙碌的。」
我轻扯唇角。
机器另一头清清喉咙，接着说：「传送机坏了，我看不见你的状况，你直接口头汇报吧。」
「早上三个，都是C区贫民窟的，下午八个，两个A区三个C区一个B区，有失业的、吸入空气的，还有一个想跟爸爸一起走的。刚刚来了一对A区的夫妻，只说活不下去了。总金额是一百一十八万零九百。」
「收到。明天传送机会修好，你找时间把今天的详细资料汇报过来。」
「嗯。」我瞄了下墙壁上闪着红色数字的机器，「我这的氧气快没了，送一罐新的来吧。」
「知道了。」
蓝色灯熄灭，通话结束。
墙上机器显示着数字二，还有两小时的氧气供应。
我走向玻璃窗。窗外一如往常的黑压压，高耸入云的大楼死气沉沉，街道上不见人影，只有两三个打扫机器人看似无所事事的移动着。
我回头看墙上机器，数字二的右下角显示着十五。今天空气含毒指数达到最高标，从一早到现在天空没亮过。
「叮！」门铃响，门外站着笑嘻嘻的男孩。我按下黄色按钮。
范奕均笑容灿烂的走进门，向我大力挥手，玻璃门在他身後关上。「嗨，何子璇。好久不见！」
我纳闷的看着他身後背着的氧气筒。「为什麽是你送来？」
「领导人说小灰故障，所以我就自愿跟他说我要来啊！」他边说边脱下氧气面罩。「虽然我也不知道送氧气筒的机器人有什麽好故障的，不过刚好我也超想来这里，我已经三个月没看到你了。」
我挑起眉，坐回椅子上。「你们最近又在制造什麽伟大的机器人？」
「哦，领导人说想研发可以制造光速飞机零件的机器人，听起来很厉害吧！要是成功了，我们一定会赚翻。」他骄傲的扬起下巴，「欸，何子璇，你爸超看重我的，他让我负责高阶事务欸，现在开高层会议的时候我都可以参与，虽然现在我只是我爸的副手，但以我这种年纪──」
「你可以开始工作了，范奕均先生。」我打断他的滔滔不绝。
「你真敷衍。」他瞪了我一下，开始更换氧气筒。「你就这麽讨厌你爸吗？你难道不觉得自己爸爸是领导人很威风吗？如果我是你──」
「你很吵。」
「欸，何子璇，你对我会不会太冷漠了？」范奕均转过身来，一脸恼怒的看着我。「就算我是你爸的下属，好歹我们也当朋友两年了，你怎麽可以这样爱理不理的？亏我还特地过来找你，帮你更换氧气筒，你知道外面的空气有多脏吗？」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右手食指指向玻璃窗。「我有眼睛。」
我们相互僵持了几秒後，他挫败的叹口气：「行，我输你。」回过身去没多久，又再次转过来，一脸担忧的望着我。
「干什麽？」我质问。
「何子璇，」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小心翼翼，「刚刚……来了多少人？」
「十三个。」我平静的说。
「十三……」他吞咽了下，「那你是不是太累了？」
「没有。」
他皱眉。「好吧，如果你真的太累，我可以帮你跟领导人说，请他不要再让你做这个工作了。」
「奕均，这是我自愿的。」我牵起嘴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