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意愿
小贤
考完试的那一刻，应该是种令人震奋，高兴得想把那些不会再看的笔记本撕掉，然後再把它抛到高空，任由它在半空中飘散。
可是，对我们来说，这只是从一个战场，再转战到另一个战场去，并未能完全松懈。
学界戏剧比赛和学界钢琴比赛的决赛日子不远了，是时候赶快备战。今天一放学，就是我们组的排练。希望大家都能集中精神，没甚麽错漏，可以早一点放学，然後快点看有甚麽合适的生日礼物。
话说Anson的生日快到了，大家都暗地为他准备。然而，我这个在剧社辈分这麽小，又不是Anson班的学生，怎麽轮到我帮忙策划？我只要准时出现，不要放出任何消息及准备好自己的礼物就好了。
不知道发生了甚麽事，子健最近总是神不守舍似的，放学又故意不跟彬哥哥在一起，出入门口总是前後脚，在别人面前鲜少说话……他们不会是吵架了吧？
在礼堂，鱼蛋头把小慧迫到墙边，壁咚她，说：「小慧，我的心意——」
小慧没有让他说完，狠狠的一记拳头窝在鱼蛋头的肚上，让他闷叫一声，蜗蜷在地上……
其实鱼蛋头，你到底是真心喜欢她到这个地步，还是一心想找虐？
安安之所以出现我很明白是为了Hinton，但小慧的出现总是让我大惑不解，结果还引来了鱼蛋头来……不过没关系，只要不影响就可以了。
我在台下的空地架了一套椅桌，准备好电脑，连结好音效。
现在，DSM的责任跟初赛的时候有点不一样了。初赛时我的责任就是负责自己电脑的音响，以及简单的灯光开关，非常简单。但决赛可是另一回事了，每一个専项都有现场的工作人员负责，比如灯的也会有舞台上灯光及一支支人手操控的聚光射灯等，而我们每一个参赛组别的DSM，就是负责给现场的工作人员提出指示。他们有一套统一的後台语言系统，比如soundcue1.2andlightcue2.1standby,sounccue1.2andlightcue2.1,GO!，意思即是给每个不同的灯光及音乐给一个数字作名字，然後用他们的语法说出来，而且要给时间让工作人员准备，所以要有standby，最後他们会在“GO”的那一瞬间进行动作。简单一点说就好像魔法一样，先进行咏唱咒文，召唤该方面的精灵，然後发动魔法，让事件在舞台上发生。
因为是决赛，Anson在灯光及音效上作了不少的改动，使我的剧本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咒文。要不是有凤姐一步步的耐心教导，恐怕我还是会乱成一锅粥的样子。
「呜哗！！！」我被忽然坐在我身旁的小慧吓了一跳。
她用一种『怎麽像见鬼』的眼神看着我，然後是一记白眼……
我无奈地回到自己的工作做准备……可是要做的准备都己经做完了！现在等的只有Anson回来才能开始，也就是说，我没有事干装作很忙！！！
我是不是该展开一个话题呢？但我不知道我该说些甚麽话。毕竟在考试前，小慧还是阴阳怪气的，让人摸不着头脑，难以沟通。
鱼蛋头搬了一张椅子到小慧的身旁，说：「小慧，我可以坐在你旁——」
「滚。」简洁而冰冷的一个字，蕴含极浓烈的杀意，使人不寒而栗。
Anson到底还有多久才到呀！！！怎麽她会坐在我的身旁的！？
还是……我得找点话题？
「对了，小……小慧，你有没有发觉子健和彬哥哥这几天好像有点不妥？」
小慧瞪着我，仿佛我问了一个很笨的问题，使我抖了一下。
「你居然不知道？」
吓？我该知道些甚麽？或者，我错过了些甚麽？
小慧见我一脸懵懂的样子，不禁叹了一口气，然後掏出她的电话，翻开了某论坛上的其中一个贴子，说：「这是星期一的时候开始疯传的。」
我不小心瞄了一下小慧的账号，头衔写着『腐女大联盟荣誉顾问』……
这东西也需要顾问的吗？
这不是重点。
我一直的滑下去，见到好几张的照片，拍的距离很远，可以见到一张是两个男孩子在抱拥的照片，另一张则是一个男孩隔着头盔亲吻另一个人……由於像素不高，放大後看得不清楚，但轮廓，服装，头盔及他们身旁的那一辆铁骑，大概可以猜到他们就是子健及彬哥哥。
「很温馨的照片呢。」
「你不会是笨到现在还搞不懂吧？你再往下看留言。」
我依照小慧的指示，慢慢地往下滑，怎料愈看愈生气。那些腐女们的梦话可以忽略，但那些不知所谓的家伙，不断地用甚麽危害风化，粗言秽语，胡说一通，愈描愈黑，然後还跟那些腐女发动了骂战，而骂得最狠，最恶毒的，就是我身旁的这位荣誉顾问，小慧。
「太过份了，他们怎可以这样？恋爱是别人的自由和权利，这样拿出来公审，实在太可恶了。」
「笨蛋，问题不单在这。」
「还有其他的贴文？」
小慧赏了我一个白眼，说：「是他们的身分！」
小慧的话点醒了我，有如晴天霹雳。一个是刚刚有点名气的小明星，另一个是我们家的长子，这种事该不会只是网上一两个小贴这麽简单……
小慧接着问：「你家人知道了吗？」
「我看还没，这几天吃饭也没有谈过相关的话题……」
「恐怕快要有事发生了。」
「为甚麽？」
「因为今早有八卦杂志刊登出来了，现在校门还众集了一堆记者。」
也就是说，大妈和奶奶会很快知道？为什麽偏偏要在爸爸出差，奶奶回来的这个时候发生？
「小慧！怎麽办！」
「可以怎麽办？我可没本事封锁消息。一，是你想法不让你家人见到任何一本杂志，二，就是不要让你的家人上网……我能做的都做了，还帮你拉同一帮姐妹痛骂那些人，骂得他们体无完肤。」小慧带着邪恶而狠毒的笑容，说：「我要他们永不超生……」
……现在能做的，就是让彬哥哥他们知道，见步行步。
然而，见到眼前这个怪人，心一阵觉得好笑。明明气氛跟大家搞得这麽奇怪，却又默默地为我们付出，不在乎收益，这真的是名正言顺的好朋友。
「谢谢你，小慧。」
小慧红着脸，别过一边去，自顾自的滑手机……
呀～想不到原来她是这麽骄情的，真的一直没有读懂她。
难得她肯主动开口，我也很想了解一下她到底发生了甚麽事。
「对了，小慧，你最近到底发生甚麽事了？整天一副想杀人的模样，有心事？」
小慧偷瞄了我一眼，然後左盼右盼，确定四周无人，不好意思地说：「我……失恋了。」
「咦！！！」
信息太过吓人，使我不禁大叫起来，引来了大家的注意。
小慧瞬时一记手刀劈下来，顿时一下星光发闪，痛得我立刻收声，抱着头。
她压低声量，说：「有病呀你？突然叫那麽大声？」
依我说有病的是你才对！一般人叫其他人闭嘴都是掩口的，那有人会出手伤人？本来想抗议，但对方是小慧……我还敢投诉吗？
小慧接着说：「你爱听不爱听？」
「听听听听听！！！」我立刻点头。
有八卦，谁不爱听？我其实很好奇谁会这麽“幸运”被我们家“温文尔雅”的小公主喜欢上了。能被她喜欢上，可说是三生有“幸”呢！（注，那个“幸”的意思是家门不幸。）
小慧再一次左盼右盼，肯定不会有其他人听到，便说：「我喜欢了欧阳子健。」
才刚说完，小慧已经起手准备多来一记一刀。可是这次，我真的完完全全叫不出来。那是惊讶得下巴也掉了下来，合不上。
「喂，你这是甚麽表情？怎麽不叫了？我准备好了……喂，你说话呀。」
「我只是……哗……我得整理一下我的脑子……是甚麽时候的事？」
「从开学的时候开始……」她一脸春风的样子，回顾起那时的光景：「那时候当我知道他喜欢的人是你哥哥，我就喜欢了他了。」
吓？这是那根葱跟那根葱的事？喜欢了他因为他喜欢了我哥？
「那麽，你明知道他有喜欢的人，为甚麽你还……」
「这是腐女们梦寐以求的宿命呀！当爱上一个男孩，但那一个男孩却又喜欢上另一个男孩，那种感觉……实在太棒了！我正是因为这样，才喜欢上子健的！一直渴望他跟其他的男孩子在一起，却又深爱着这一个人，然而当他真的喜欢了另一个男孩，我的内心在默默地感到欣狂，为他们献上祝福的同时，内心的那一种的不甘，那一种苦涩味，那一种予盾……你懂吗，小贤，你懂吗！你懂吗！！！？」
……
我不懂……
所以说你是真心喜欢的，还是一心想找虐？
这个人我愈来愈不懂了。天才和疯子，确实只差一线。
「那麽，你觉得鱼蛋头怎样？」
小慧不知那来的泪光，说：「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
「那一种渴望被爱，却又不敢再爱，害怕再一次见到自己喜欢的男孩喜欢上另一个男孩，那种感觉……噢……」
感觉上我问错了问题，也关心错了她……快把我的关心还回来！
小慧继续犯花痴，说：「要是他中途转“机”怎麽办？我会一样的爱他吗？但又想他跟其他的男孩在一起，那种内心的绞痛！噢！」
我开始觉得她有点不可理喻了，真是白关心一场。
「你俩要是真的在一起了，然後他再中途转“机”，你不就可以再多感受一次那种背叛吗？」
小慧的双眼散发着闪耀的目光，说：「小贤！你今天怎麽特别聪明了！？但是……但是……」
「抱歉各位。」Anson大步大步的走进来，说：「我想大家都到齐了……哟，小慧，原来你在这？我在找你呢。」
「Anson！」Hinton站在舞台上，说：「八婆珍还没有来！」
「臭小子，别这麽称呼别人，这些话，我们私下说。不过，她就是我迟来的原因。」Anson的目光扫过子健及彬哥哥，说：「她决定退出比赛。」
「那我们怎麽办！」Hinton 问。
其他人也面面相觑，担心着我们会不会因为缺少了一个角色而被迫退出比赛。
很明显，她这一着是跟子健和彬哥哥对着干的复仇。我们被她将了一军。
Anson接着说：「所以我在到处找小慧你呀。」
「我？」小慧皱着眉头，有点不解。
「嗯，你能否多一次过演两个剧目，顶替那个三八的位置？」
***
由於小慧的新加入，得重新建立默契，加上我这边多了不少的灯光及音效要试，以及那些剧场咒语，练习需时，虽然未至於等同於重建，但也要时间磨合。光是试这个试那个就差不多用了一整天的时间。总而言之，都是那个臭三八害我们忙得一颈都是血，排练得很晚，甚至已经到了我和彬哥哥非回家吃饭不可的时间。
我的情况还好，亲妈不会怪我，但相比起彬哥哥就惨了。要是他晚一点，大妈一定有说话给他听，而且一整顿饭都会臭着脸，令那一顿饭难以吞咽。
一想到本来打算跟邢康考完试後一起去逛街买礼物这些计划都泡汤了，得压後到明天去，有点难过。
Anson一声令下可以解放後，子健居然比我们还要快，一支箭般跑出礼堂的大门。
我不敢多问彬哥哥他们之间是不是又发生了甚麽事，只有乖乖的跟着彬哥哥，骑上电单车，风驰电掣地赶回家。
门一打开，就见到了大妈及奶奶气氛十分凝重地坐在大厅，等待着我们……不，是等待彬哥哥才对。
但明明我们是赶上了，还没开始吃饭……是发生了甚麽事吗？
细妈，智聪和亲妈躲在远远的一角。细妈一见到我回来就立刻向我招手。我向奶奶和大妈行一个有礼的欠身，便放轻脚步地往亲妈她们那边走过去，生怕我的存在会波动到奶奶和大妈的情绪。
「发生甚麽事了？」我轻声地问，发出了近似气声。
「小贤，你告诉细妈，你的好朋友子健和智彬是不是……那个……」
天呀！差点忘了，难道那几张照片真的通天了？在这情况下，我该隐瞒，还是要说出真相？
还是……
装傻？
平日甚少说话的大妈今天第一个开口，关心地问：「智彬，你告诉妈妈，你是不是有甚麽地方不舒服了？妈妈带你去找医生看看，好不好？我有认识几个好的心理医生，或者可以帮到你。」
智彬脸带着令人安心的微笑，说：「妈，你放心，我没事，我很健康，没有病痛。」
「那你是不是发生了甚麽事？你可以跟妈妈说呀。」
「没有，甚麽事也没有发生。倒是你们，怎麽今天的气氛好像怪怪的？」
「哼！你还好说？」奶奶终於抓住机会，一泄心头之奋，把一本杂志扔到茶几桌上，说：「给我们好好的解释！」
彬哥哥拿起杂志看了一眼，他先是有点惊讶，然後很快地回复平静，浅浅一笑，说：「哎呀，我想这是误会了。你也知道那些八卦杂志有多喜欢制造新闻，最爱用错位，或只展现一部分的真相，扭曲事实炒作新闻。」
「胡、说、八、道！」奶奶生气地把每一粒字都咬得清清楚楚，接着说：「凡事不会空穴来风，现在有图有真相了，你还要狡辩？我要听的的解释，不是辩释！」
智彬开始有点不耐烦，深深地吸口气，试着解释，说：「不是，奶奶，你先听我说……」
「你不用再跟我说，我已经从珍珍那边在电话上打听得清清楚楚了！」
智彬努力地压抑着心中的怒烦，有如一条快要快要断的弦一样，明明刚刚才叫别人解释，现在又不让人说，那叫人怎麽解释？最麻烦的是听了那三八的说话，那人最爱搬弄是非，真的不知道她到底说了些甚麽。智彬沉着气，说：「奶奶，我想你误会了，她到底跟了说了些甚麽，让我好好的解释。」
「有甚麽好解释？现在有人证有物证，还有假的？你给我说，你到底是不是跟那个男孩子有关系！」
一阵的沉默。
这表示已经断定了是有罪了吗？
要说实话，还是要继续抵赖？
智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作出了决定，带着沙哑的声音，说：「对，我是喜欢男生，我是喜欢欧阳子健。」
奶奶火冒金睛的怒吼，道：「你这个不肖子！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甚麽！？你！你！——」
智彬没有让奶奶说完，瞪大双眼狠狠地盯着奶奶，说：「我不觉得这样是有错！我不明白，为什麽喜欢一个人会是个不肖子？难道喜欢一个人有罪吗？我到底是犯了那一条法律？」
「智彬，你疯了你！？你怎能跟长辈这样说话？」大妈焦急地站了起来，说：「奶奶，智彬他——」
「我说疯掉的是你们才对。我的话有错吗？我有说些甚麽大逆不道的说话吗？我只是以事论事！难道面对着一堆的歪理也得头头是道，哑忍一切吗？我不觉得奶奶现在是想跟我以事论是，而是一早就认定了我有错在开庭公审！既然我不觉得我有错就没必要留在这让你们公审！」
彬哥哥拿起背包有意想走回房间，却被奶奶的话叫住。
「放肆！」奶奶大力地拍打茶几桌，使得茶杯中的茶都飞溅出来。「你甚麽时候学会这麽目无尊长？肯定是那只疯狗教坏你的！」
「你到底在说谁是疯狗？这不是他的错！我不许你这样骂他！我要你道歉！」
别说彬哥哥，就连我也忍不下去。他可是我的好朋友，一直帮过我们这麽多，你怎可以这样骂他？我大步地走出去，想要为他平反，可是却被细妈和亲妈拉着。
「你瞧瞧你这样子！你知道你自己在跟谁说话吗！？我怎麽看他也是一只疯狗！那天看戏忽然大闹起来你以为我不知？那一刻珍珍她有多麽担心你，你知道吗？好端端的一个好女孩你不要，去喜欢男生，还要喜欢这一只疯狗！我看这疯的应该是你！」
「可笑，好女孩？你别被给她骗了，他在背後可做了不少小动作，伤害了多少人，甚至伤害了小贤！」
「那麽你就拿出证据来？你说说看？」
彬哥哥看着我，欲言又止的，仿佛有话不好说，把话吞回。
奶奶有点得意地继续道：「你说不出吗？但我知道的可不少！是那只疯狗陷害珍珍！让你和她分手！而你那麽相信那一只疯狗！你被他骗了！」
彬哥哥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气得眼珠也快要掉出来，正要开口却被大妈堵住：「智彬，你冷静一点听我说。我和奶奶商讨过，我看那家伙一定是盯着我们洛家的钱，他根本就是耍心机，想借你的心意不惜出卖自己来接近你。攀附权贵的人我可见得多了，这种的朋友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也没所谓。最重要的是你跟这一种人来往绝对没有半点好处。加上他是个男的——」
「笑话，为甚麽男的就不行？加上我跟他认识了十多了！从小玩到大，他从来都没有问过我借一分钱，一分钱也没有！」
大妈也开始沉不住气，用难以抑压的声音，说：「智彬，你为甚麽这个时候会这麽不听妈妈的话！」
智彬也忍不着怒吼：「应该是问你甚麽时候才肯听我的话！？」
大妈狠狠的一巴掌把在彬哥哥的脸上。虽是清脆利落，但那一刻就连她也不敢相信自己动手了。她的那一只手抖得很，并很快地把它收到怀。
大妈从没有打过彬哥哥。打在儿身，痛却是在母心，内心是多麽的煎熬。她多麽的希望能收回这一巴掌……但掴了，就是掴了。覆水难收，希望这一巴能唤醒他，让他变回本来那个善良，乖巧的宝贝儿子。
这个宝贝儿子从没有这样的反叛，一直以来都是那麽的听话，说一不二，平日非常孝顺，说话总是恭恭敬敬的，怎麽今天忽然变了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一样……那个从前的他，还会不会回来？
大妈带着抖颤的声音，说：「你疯完了没？能不能清醒一下？我知道我们大人的话一定不好听，忠言是逆耳的。但你一定要听！智彬，你是长子，更是长房，你得做一个好的榜样给你的两个弟弟看！你到现在还不知道错吗？你怎麽可以喜欢一个男生？而且还要是一个这麽卑劣的人！你要长大，要认清楚现实，你跟一个男生是不会有结果的！你这样做只会让我们家族蒙羞，遭人耻笑！将来你还要接手你爸爸的生意，你要其他的人怎样看你——」
彬哥哥掩着刚刚被打的脸，带着阴沉的苦笑，同时又流着一行又一行的眼泪，声线平稳却又让人不寒而栗，说：「好，我清醒了，我想通了。你讨厌我的兴趣，迫我退剧社，好，我拼命地读书，考一个榜一回来给你，这不就解决了吗？你想要我怎样？我都可以千依百顺，成为你的扯线公仔，但你要告诉我，如果我还想和子健在一起的话，你要我怎样做？你告诉我？我求求你告诉我，我尽力地做给你看？你要不我下一年考牛津大学？剑桥哈佛也好，呀，你要我攻读美国的麻省理工大学也好，你说，你说吧，只要你说，我就着手去干——」
「怎麽你还不明白！不是你这个问题！而是你跟他在一起会是一个问！你现在还小，根本不理解我们在为你铺路！当你长大後回头看，你才会发现我们为你做的都是正确！」
「正确……」智彬窝实拳头，咬牙切齿的借用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把心中的酸痛说出来：「你说正确是不？那甚麽才是正确？你是不是要帮我选个好老婆，走你要我走的路，把我塑造成一个你心目的儿子才甘心？你根本就没有让我有选择的余地！你连我喜欢谁的权利也剥夺，这样我跟行屍走肉有甚麽分别！？我也想要我的自由，我也有我想要的人生！」
「好！」奶奶插嘴说：「你要你自己的人生，你要你自己的自由就给我滚出去！我们洛家才不会要你这种不听话的不肖子！再投放那麽多的资源在你的身上也只是浪费！给我滚！」
「好，奶奶，你要记住，说了的话要算！」
「智彬！」大妈想要拉着彬哥哥。
可是彬哥哥转身就跑出了门，头也没有回。不消几秒就传来了他那辆铁骑的气候声，渐渐的愈走愈远。
大妈默默地站在原地，流下了一行行的眼泪。
整个大厅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大妈的抽泣声。
我默默地转身，看看我的亲妈。要是我跟邢康被家人发现了，会不会落得同样的下场？亲妈，你又会不会像大妈一样……
我实在不敢想像。
***
零晨四点。
我在大家都还在床上睡觉的时候，悄悄的走进彬哥哥的房间。
自彬哥哥跑出门的那一刻，他就再没有回来了。只是简短地给了我一个短讯，说他决定到Anson家暂住，叫我帮忙收拾一下他的家当……比如电脑及结他……
为了不让任何人起疑，让别人猜到我知道彬哥哥的位置，我决定早点起床，帮他收拾家当，快步出门。
零晨五点。
相信这个时间也不会有人醒着，我背着彬哥哥的东西，经过大妈的房间。从她的门缝里透出了灯光……难道大妈他一直都没有睡好吗？
我像个小偷一样，放轻每一下脚步，踏出家门，然後用跑的远离家的窗能见到的位置。
在门口不远处的一颗树下，邢康已经坐在单车上等着我了。那同时也是死角位，从窗口怎麽看过来都不会见到。
「康哥哥，你怎麽会这麽早？不是说好六点吗？你这麽早来，你到底几点起床？」
「这不重要了，听到了你的计划，我就想早点来接你，不然，要你等太久，我的心会过意不去。」邢康的笑容依旧的温暖，使我的心头甜了一甜。「上车吧。」
「……那个……单车该怎麽坐？」话说平日有坐彬哥哥的电单车，可单车……真的从来也没有坐过。
被这个二少爷这麽一问，邢康差点儿笑了出来，说：「你坐在这不就不可了吗？不过呢，我告诉你，站在着比坐着好，先把左脚放这，对，这边也是一样，搭着我的膊头……好了吗？」
「嗯！出发！」我大力地点头，站在单车轮子上左右两边的脚踏，可以清楚的看见前方的远景，感受着晨风的清劲。
「康哥哥！」
「？」
「你知道吗，我第一次可以见到你头顶上的转。」
邢康莞薾一下，说：「是吗？我每天都见到你的头顶上的转喔。」
我轻轻的扭他的耳朵：「你在说甚麽？」
「我说，你喜欢的话我可以拍一张照片给你，让你天天看着。要不拿它当手机屏幕？都挺有意思的。」
「有病呀你，谁会喜欢。」
「你呀。」
我轻敲邢康的头：「胡说！」
「家暴了。」
「甚麽家暴？家暴的大前提之下，你要是我的家人才算是。」
「难道你不是？你说，我是你的谁？」
「谁是你的谁？」
邢康左摇右摆架车，吓得我惊慌的大叫，紧紧的抱着他。与清劲的晨风比起，邢康的体温相比温暖许多。
我依在他的肩上，在他的耳边低声地说：「康哥哥，谢谢你。这麽早也愿意来帮我们。」
「智彬也算是我的朋友，帮个忙也是应该的。再说，他打算在Anson家住多久？」
「我不知道，他没说，只是托我帮他把东西带过去，然後没了。」
「那他会回家吗？」
「这我也很想知道……奶奶恐怕短期内也不会离开……问题在於大妈及奶奶能不能接受子健才行……哎呀！很麻烦啦！我不知道！！！」
「那麽，他的状况会影响到你吗？」
「我想不会吧……我只是在想，如果我们的事也被家人发现的话，我会怎麽样……」
「不会怎麽了。但如果真的发生了这种事的话——」
「呸！不会有这种事的！绝对不会。」
「小贤，我只是想说，如果真的发生了的话，我不准你跟家人对抗。怎麽说，你留在家总好比离家出走好。而且，如果可以让你幸福的话，要我放手，我也愿意。」
「你找死了，愿甚麽意！你有问过我的意愿吗？」我大力地拍打邢康的背。
邢康带着爽朗的笑声，说：「家暴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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