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明天见，换她一双眼？
这是她听过最有趣的条件交换了！
害得她隐藏在颅骨深处那块名为好胜心的区域，喧闹、鼓噪着她的大脑，不断冲击着理智线，想要接受肢解魔人的宣战。
「肢解魔人，请你搞清楚现在是你们有求於我，怎麽反而我得被你淌血挖肉？」卡洛儿勾起率性笑容。一旁的米迦勒双手托着腮帮子，一脸迷醉地看着将帅气与美丽集於一身的她。
「我好想跟你谈恋爱，你喜欢怎样的男人啊？」
「米迦勒你再多说一句话，我就当众扒光你！」加百列捏住米迦勒精巧的下颔，强迫她的视线对上自己。
「原来老大除了肢解魔人之外，还是个金玉其表的心理变态。」这回换卡洛儿托着腮帮子，仔仔细细地观察着两人的互动。
「我是加百列，有人叫我末日医生，心理变态的评论是家常便饭。肢解魔人这词儿倒是新鲜，似乎比末日医生还适合我。」加百列一声冷笑，单边的嘴角勾起，魅惑的眼神回应着卡洛儿。
加百列？而这个变化多端的女人叫米迦勒。
加百列、米迦勒……这应该是基督教中四大天使的名字；这应该不是他们的本名。英国有什麽地下组织是以天使名作为代号的？
从这里或许可以追查出组织头头──也就是他们说的那位大人吧？那位大人该不会叫耶稣什麽的吧？太智障了，害得她好想见见那位大人！
反正有了这麽一点线索，应该就能猜出到底表舅惹了什麽麻烦！
「所以接下来是不是还会有拉斐尔和乌列来自找麻烦？」四大天使出现了两位，那麽剩下两位现身的时机应该不远矣。「你们一个是肢解魔人，一个是魔形女。好吧剩下两个就算有什麽特殊专长我都不会讶异了。」
向来不惹麻烦事的卡洛儿，这回倒下了决心要与两位周旋。当然她有把握自己绝对不会被加百列夺去家族遗传的绿色眼眸！
加百列挑眉，斜眼看向此时此刻扮演他女人的米迦勒。冷声道：
「既然你知道了这麽多，我不可能放过你！」
「嘿，我可没多说什麽。」米迦勒嘴里虽然急忙为自己澄清，但表情一派淡然，非常明显的口是心非。「我的小爱人这麽冰雪聪明，一点就通，真的要人不多疼你一点都难耶！」
嗯，她莫名地进化成米迦勒的爱人了！
「拉斐尔确实蛮适合出这个任务的，因为他的专长就是逼供啊，各种你想像不到的手段……摧残着肉体和心灵。啧啧，连我都不想落在他手上！」米迦勒单手托腮，眼睛望着远处回想，嘴边却噙着诡异的微笑。「至於乌列嘛……这种小场合应该派不上什麽用场。」
「既然还有个以摧残肉体为乐的变态成员，不刚好跟这位肢解魔人很搭。怎麽不直接让他来把格雷先生带走就好了，何必一窝人在这小酒吧跟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调酒师周旋？」卡洛儿听完米迦勒的解说，脑海第一个想到的还是那句：
既然有个专门严刑拷打的逼供专家这麽厉害，就叫专家来罗！
加百列几声好听的笑後，说道：
「大人说不必赶尽杀绝。」
「你都要挖我的眼睛了，还不叫赶尽杀绝？」卡洛儿也回以浅笑。米迦勒在一旁看着两人的互动，真心觉得这小妞很适合成为组织的一员。
如果她三生有幸，以她的能力……搞不好可以在高阶占有一席之地。
「我没说要挖出来，只要为我所用即可。」加百列涎皮赖脸地，倒是让米迦勒有些惊奇而发笑：
「魔人老大这麽有慈悲心来着？你是受到耶稣的感召吗，呵呵呵。」
「总之，我不欠两位什麽，贪求感官新颖就挑战『明天见』，若要维持你那卑微的自尊心，就请直接找格雷先生。」卡洛儿面对加百列的威胁丝毫不动摇，仍是冷静地观察着他。淡漠的表情之下，没人知道此时存於她大脑中上千种食材资讯正像金探子一样飞窜，要抓取到适合他的「明天见」……有点难度。「还不知道能耐在哪里的老大，你要放下自尊接受挑战，还是要回家？」
「如果放任你……未来一定很危险。」加百列默默说道。不要说初次见面的卡洛儿不懂，连与他共事已久的米迦勒也不知其深意。
「危险？现在就让你感觉到危险也是可以。不如我们对调吧，你赢了我告诉你格雷在哪里；若你输了，用你的双手来换？」
「哈哈哈！新鲜、太新鲜了！」加百列突然爆笑出声，惹得全场无不转头望向吧台。「我是第一次遇到反其道而行的人，而且还是个女人。小妞，你太对我的胃口了！」
「你变心啦？我还以为你一心一意地爱慕着那位大人呢！」米迦勒翘着纤细美腿，在吧台高脚椅上左右旋转着。
「想要我这双沾满血腥的手？我要给还怕你不敢收！」加百列扯松衬衫领口，顺势拨松了一头棕金发。
卡洛儿不再搭理诡异组织的两位老大，开始着手调制专属於他的明天见。
木质酒柜中取下透明微胖的波可酒杯，盛满冰块的冰铲俐落地倒入杯中，发出清脆的响声。
调酒器中加入斯丹达伏特加、经由橡木桶陈年过的焦糖色龙舌兰、兰姆酒和琴酒，淡棕色的酒液散发出复杂迷人的香气，均匀混合以後倒入被冰块镇得有些雾气的波可酒杯。
加百列心中一一细数出她所添加的酒种，不觉得这种程度的酒精浓度能轻易打败他。据说每个酒客的明天见不相同，他能醉的、米迦勒不见得会醉……到底是什麽魔力？这女的究竟在酒杯里添加了什麽？
极淡焦糖色的酒液还在酒杯里摆荡尚未平复，卡洛儿转身从酒柜的最角落处取下美艳蓝绿色的酒瓶，蓝绿酒液透过长匙缓慢地注入波可酒杯中，迅速在底层渲染了美丽的色泽。
是蓝绿色？还是翠绿色？
在塔尔塔洛斯酒吧灯光的影响之下，加百列有些分不清。是危险酒品艾碧斯，还是自古以来人们就喜欢帮它染色的苦艾酒？
这调酒师究竟下手多狠毒？
艾碧斯可是夜店危险酒品之一，据说让艺术家梵谷茫到割下自己耳朵的大麻酒啊！
换了一只长匙，握在手里的酒瓶又换了一种──是带有湖水蓝的Curacao香甜酒，一层一层、慢条斯理地堆叠出下绿上蓝的酒品。半满的酒再添加随处可见的7-up至八分满，大量的气泡从杯底往上窜，冲击着冰块形成美丽的纹路；最後在简单地放上切片莱姆作为装饰，大功告成。
「来，专属的明天见。」卡洛儿信心满满地送到加百列面前，笑意逐渐加深。
一杯彷佛美人鱼从海底窥探天空视线的色泽、气泡满布、冰块上带着美丽的冰裂纹……怎麽让他立刻想起了那位大人绝美的异色瞳？
湖水蓝的眼睛，瞳孔的纹路好似冰块碎裂的痕迹，虹膜外层还有一圈深蓝，彷佛一看就会墬入海底深渊一般；另外一只是薄荷绿，是相当特殊的颜色，让你沉溺在海底深渊时，又大发慈悲地给你一丝透气的机会。
加百列直盯着明天见，表情相当凝重；而一旁看好戏的米迦勒，也是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态度，等待这位肢解魔人开口。
「你……究竟从我身上，看到了什麽？」加百列犹豫很久，才发出低沉嗓音。
Tartarus，冥界的最深层，果然有某物如歌词所诉──直捣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