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雲之遙同人】點絳唇 — 點絳唇(三)

正文 【雲之遙同人】點絳唇 — 點絳唇(三)

(三)

一时奔行得过急,令胸口有些闷疼,淳于恒不由得放缓了脚步,随意在街角一块大石上坐了下来。

玉澧因灵力耗损导致原身质色俱变,人形外在亦因而异於过往。她的女童人形在流度不知年月的过去从未有过改变,却在两人短短的五年相伴便如揠苗助长……如果玉石亦有天寿,是否她在替他挡煞的同时耗减了自己的寿命,而保住了他本会被掠取的岁寿?

李道长该会向玉澧解释原由的,他不敢去想她在知晓自己的情况时会有何种反应和神情。也许,她会想离开他吧……

他笑了声。那也好,好过自己害得她成不了仙,害得她成为死物,消散在这世间……

离开吧,留她在李道长身边,有他照应,那傻丫头就算成不了仙也不至於下场悲惨。只是此刻城门已闭,无法出城,说不得只好先找个地方捱过今晚。甫起身,陡然大现碧光,沉暗天色下简直亮得刺眼。玉澧出现在他面前,叉腰质问:「淳于什麽的,你干嘛跑掉?」

淳于恒扭头哼了一声,冷道:「我去哪儿关你什麽事?」

「什麽叫『关我什麽事』?我不在你身边,你像那晚一样突然发病怎麽办?」

「那也不需要你救。」

玉澧气上加气,跺脚道:「你!你为什麽又说这种话?让我救有什麽不好?」

淳于恒斜睨着她,「让你救有什麽好?随手可得的善事来源?」

「就、就是!」有些言不由衷。

淳于恒深吸口气,抑声道:「你变成这副模样的原因李道长跟你说了吧?你到底明不明白救我不但成不了仙,还会害死你自己?」

玉澧不解道:「那又如何?」

淳于恒气一窒,忍不住咳了几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又如何?那又如何?你别的时候笨也就罢了,就这件事,能不能长点脑子?」

「你又骂我笨!」玉澧叉腰不服道:「我本来就有脑子,而且我也已经想好了啊!」

「你想好什麽了?」

玉澧气势突然萎了下来,低头踢着地嘟哝道:「如果我不治你让你死了,我会很伤心啊……」一个警醒赶紧摇手道:「不是啦,我是说你死了我一个人会很无聊,而且还要四处找善事做,那些凡人又不懂我的神通广大,很累耶,还不如继续跟着你来得省事又省心。」

「……你拿你自己的灵力来交换善事,万一在成仙之前就灵力耗尽、变成死物了呢?」

玉澧哼道:「你平时骂我笨也就算了,别瞧不起我行不行?我才没那麽弱。」

淳于恒默然良久,低声道:「我不想牺牲他人来救活自己。」

玉澧一脸不悦,「你为什麽这麽说,我怎麽是他人呢,我们是自己人啊!而且我法力无边,才不会因为救了你就变成什麽死物呢!」

「……如果,你在我死之前就支撑不住了呢?」

玉澧忽地哈的一笑,拍手道:「你放心好啦!李道长说凭我现在剩下的灵力……」很笨拙地改口:「呃,他说凭我现在做善事的成效看来,差不多你的天命之年也正好是我成仙之时啦!不用担心不用担心。」

「……」

「所以啦,你以後别再乱跑、别再拒绝让我治你了好不好?」见他不答,玉澧忍不住拉上他的手,央道:「好不好嘛,长生~」

黑暗中不见淳于恒脸上动容之色,他短暂静默,终於点了点头。

玉澧大喜,正要再说话,陡闻一个外来声音喝道:「什麽人!竟还在外头游荡!」

不远处两个执着兵器和火把的巡城士兵快步上前来,狐疑地上下打量淳玉二人,凶神恶煞地道:「你二人干什麽的?不知城里宵禁之後不许出门的吗?」

玉澧噘嘴不满道:「凶什麽凶,我们这就要回去啦。」

巡城士兵拦住正待离去的两人,啧啧道:「啊唷,还敢顶嘴?想回哪儿去呢,走,上我们那儿聊聊去。」

玉澧嘿嘿笑了笑,淳于恒好似知她心意,先开口道:「整晕他们今天善事会减一件哦。不,你今天还没做善事,所以会倒扣一件善事才对。」

玉澧闻言不由得有了顾忌,搔了搔头不知如何是好,淳于恒只好再道:「赶他们走就是了。」

「哦。」

玉澧对着两个巡城士兵快速施了法,那两人随即一脸迷茫,互看了一眼,跟着傻愣愣地转身离去。

「呼,好啦。淳于什麽的,我们也回去吧。」

往回走至李道长屋,里头不见灯光,淳于恒以为李道长歇下了,正要轻手启门,玉澧已经大喇喇地推门而入。

「轻声些,别吵醒了李道长。」

「李道长已经走啦。」

淳于恒大奇:「走了?去哪儿?」

「我不知道啊,李道长说我们和他的缘分尽了,以後不会再见面了,要我们多多保重。」

「是吗……」李道长言下之意是指他已无法再解他二人之厄,抑或玉澧情况已不会再出岔子?见她一脸毫不挂怀留恋,淳于恒忍不住摇头叹道:「看来鱼不只没脑子,还没什麽感情。」

「你才没脑子又没感情!」

折腾了几日夜,淳于恒的身子骨也熬不住了,甫往榻上一坐便想躺下,甫躺下便不想再动得一动。玉澧如往常那般靠向淳于恒,见他没有反应便安心闭上眼,不一会儿又睁眼道:「淳于什麽的,我跟你说,我的善事本又不见了。」

黑暗中淳于恒的声音习以为常得不见起伏:「又搞丢了?」

黑暗中玉澧的声音难以掩饰又不懂掩饰地透出得意:「对啊,又得从头再记了。」

……这丫头,完全没察觉自己的说法前後矛盾了吧?

玉澧再度准备入睡,忽觉淳于恒微微侧了身向着自己,一只手也轻轻环了上来,此外再无其他动作,亦无言语。他不同以往的举止令玉澧睁大了圆眼,心头微感奇特,不知何故又觉得喜悦。

李道长说,以她现在剩余的灵力不知还能替长生挡煞多久,也许能支撑到他的天命之年,但也可能在她灵力尽耗、成为死物之後,长生无她可治,也就随着辞世──长生死了,她就随着他去;若她先走,他也会跟上来──她觉得意思是一样的,所以在得知自己外在异变的原因时,她不忧反喜。

不论未来是哪一种情况,他们都会在一起。

玉澧唇边抿着欢欣,又往淳于恒身上挤了挤,毫无悬念地阖目安睡。淳于恒双目微睁一线,垂首轻贴玉澧颅发,眼唇俱带暖意。

多年後的棺廓内,敛着传说中云游四海为人医病的神医,和他永不离身的玉制鲤鱼。

他的魂神色缱绻地凝视她的灵身,彼此满足微笑,依偎如同此时此景。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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