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憶】 — 【三】

正文 【憶】 — 【三】

【三】

比起连续剧,我更喜欢电影。

浩大的声势、浓缩的快感、惊人的场面,像是杯浓缩咖啡似的令人齿颊留芳。而连续剧,就好比加了一大罐鲜奶的拿铁,顺口却喝得人尿急。虽说如此,我多少还是被朋友逼着看了几部连续剧的。其中不乏战国背景与穿越剧情的。不过穿越到战国这荒谬倒是从未耳闻。是以,在最初的几天,我未发觉自己穿越到了战国这个事实。

「恩──终於醒了啊!」

见眼前的男人起身四处张望着,我双手撑膝也跟着直起了身子,拍了拍裤脚。男人听闻身後有动静,回头以那冰冷的眼神纳闷地打量着我。

「掰掰──」我赶忙朝他挥了挥手,随即佯装镇定地四处游走观赏着火海,心底却不比火势少焦躁的迟迟找不着出口。

「你不逃吗?」浑厚的嗓音压迫着耳膜,令我脑袋有些轰轰作响。我稍稍歪了歪脑袋,以眼角觑着他,那抹孤傲了冷笑依然高挂於唇边,眉头轻挑起。赤红色眼眸中潋灩着金芒,还真是……邪门。

「若我的寿命只到今日也不需逃了……」我回头轻笑了声道,望着袅袅火海,其实这死法也不算太惨,但我还是不自觉得加快步伐,「但若我的寿命只到今日,又何需逃?」

他似是没料到会被如此回应,笑容顿了顿,眼眸诧异的盯着我,「你是不知出口在哪吗?」

居然被看穿了……我一时语塞,塌下嘴道,「闭嘴……」

 

男人这声笑的惊天动地,像是用尽整个肺腑嘲笑着似的。我理上输人,也不多辩驳什麽,转头又无措窜着。

「过来。」

厚实的掌心紧抓着我手腕,一把将我拽过,便迈步奔走了起来。虽身穿笨重的盔甲,但他依旧飞快地跑着,且身手敏捷地拉着我避开从天而落的燃木。

「喂……走、走慢一点啦……」我有些不满的钉於原地,气喘吁吁道。

男人回头见我无声的反抗,也未露出不耐的表情。眼婕眨了眨,便突地弯起腰凑到我身边,一只手搭於我肩後,另只手绕过我膝後,一把将我打横抱起,以比方才更矫健的速度跑出了天守阁。

 

在我俩跌上软嫩的草皮上,青草的腥香味扑鼻那刻,我才松下了神经。後头依旧传来建筑物倒塌的声音,我扭头一望,只见写着「本能寺」的大匾额一落,化作灰烬。

本能寺?不是天守阁吗?难不成……我又迷路了?那麽现在得赶紧出去才行,记得旅馆七点前要入住。一旁的男人早已坐起身,见我弹起身站起,便把视野从本能寺移到我身上。瞧他觑着我,也不好意思直接离去,礼貌上还是打个招呼好了。

「刚刚谢啦──掰掰。」我替他拨了拨发上残存的余灰便要离去。

「谁准你走了?」

步伐还未踏出半步,身体被猛地往後一拉,我直撞近他怀中盔甲,疼的眯起眼揉着额角,下颏却被粗硕的指结挑起,那傲然的血瞳似是猎鹰的紧瞅着我,「我叫织田信长,注定要一统天下的男人。你呢?女人。」

那时我忙着揉撞到的额头,丝毫没留神於他说了什麽,大约明白自我介绍便是了,於是有些闷地打了个哈欠道,「喔,我叫懒,注定要懒散一生的废人。」

男人僵了僵,也难怪,该知难而退了吧。我如此想着,试图挣开他怀抱,熟料他竟将手臂往内缩着,将我禁锢住。呵的冷笑了声。

「真是有趣的女人。」他满脸戏谑的逼近我,温热的吐息搔着我面颊有些痒道,「做我的女人吧,懒。」

 

蛤?

这是我内心猛地浮现的字。起初以为他在开玩笑,可厚实的掌心掐着我面颊,来回欣赏着,孩子挑玩具似的,越看笑容越深篆。我於是更确信了。

这男人,有病。

「你脑子进水了吗?」我猛地拍开他的手,那力道「啪」得响彻云霄。

男人望着手背上清晰的红印,蹙起了眉头,语气凑然降了几分温度,冷然道,「你好大的胆子。」

他手搭上腰间,我这才瞧清了他腰上竟有把手枪与佩刀。这男人不只有病,还病得不轻!我绷紧了神经,想着万不得已之时,弄瞎他双眼应当属自我防卫范围吧?

可他抽出的刀却未朝我砍下。「铿锵」两声,耳膜震动的飞快,脖间一股寒沁的气息。我余光一瞄,两把交叠的刀刃离寸尺就要在我颈上划出道缺口。

「看来火也是你们放的吧?」男人使力弹开刀,将我自怀中护到身後又冷笑道,「以暗杀的技俩来看,还真是拙劣。」

自他肩头探出,只见一群身穿黑衣遮覆全身的不速之客包围了我们,手里各各拿着骇人兵器,粗估有十余人。

「住嘴!今天我一定要杀了你这恶魔。」黑压压得一片,也分不清是谁喊道。随即便如离弦之箭般,笔直的朝我方飞来。

 

认真的吗?

我望着眼前的场景愣了愣。男人一刀弹开对方,另一边又有人飞扑过来,虽步伐退了几步,额上的浏海却被削了几撮,浓密的黑色毛发於空中飕飀着。转身一脚踹开了往我眼前射来的箭矢。

「懒。」男人接过跌坐於地的我,来回於我身上看着,「受伤了?」

「快了。」我忍不住快嘴道。

男人诧异了下,随即冷笑了声,「果然很有趣。你就乖乖待在这,睁大眼睛看我如何收拾他们。」

那一刻,我望着他挂珠血水冷笑的面庞,再瞥了眼於他身後倒地不起的敌方。汗毛泌出了滴冷汗。直觉告诉我他们是对的,眼前这男人确实是恶魔。我一定得逃离他身边才行。

在我如此想着的同时,簌簌料峭已缱绻着我奔逃。月魄撒落於满地的鲜血与,那男人粗鲁抹去脸上血水的面庞上。幸亏他正擦拭着爱刀未发觉我已逃走。

兴许……他并非未发觉。

而是太过沉醉於其中。

 

在我撞上他投射过来的视野,更加确信了自己的想法。

「我会找到你的,懒。」他悠然的望着我警戒着的神情,丝毫未打算追上前,令我稍稍松口气,「到那时,我不会再给你拒绝我的机会。」

 

那是我与信长大人初次邂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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