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飞飞抓着手机发愣，无数的想法像是暴风气旋似地，在脑袋里打转着，迟迟无法回覆讯息，过没几分钟，电话就打过来了。
铃声响了好久，她才反应过来，按下通话键。
「呃，喂？」
「学妹，你没事吧？」赵晨的嗓音有些小心翼翼，「我跟诗雅很担心你……」
「我没事啦，」赖飞飞意外地发现自己的语气还算镇定，「我是想说，身在演艺圈，原本就很容易会有绯闻嘛，说不定那位只是他的粉丝，或者亲戚，不一定就是他的谁吧……」
赵晨顿了下，「你真的这样想？」
「嗯，也有可能是经纪公司在帮他炒新闻呀，最近发新专辑，这也是一种行销方式，闹个绯闻抢版面……之类的……」
说到後来赖飞飞自己闭上嘴，她现在逻辑没办法正常运转，想到什麽讲什麽，说出来的鬼话自己都觉得荒唐。
「飞飞，你清醒点吧，你没看到照片吗？」
「我……」
赵晨的声音开始带着怜悯了，赖飞飞摀着额头苦笑，原来她已经悲惨到这种地步了吗？
沉默良久，她才艰难地开口说道：「学长，让我……让我一个人想想，可以吗？」
赵晨也只能在心里叹口气，温声道：「好吧，总之，我只是怕你明天看到新闻会受到打击，所以先跟你说一声。」
「我知道，学长，谢谢你。」
挂掉电话，赖飞飞又发愣了好一阵子，任凭手机接二连三地传来震动，她都没有心思理会，到後来，实在烦躁到了极点，索性将手机切成静音，躺到床上，试图用睡觉来逃避这一切。
可惜这种时候，越想睡，就越清醒。
整个晚上翻来覆去，半梦半醒地熬到了隔天早上，赖飞飞只觉得眼睛酸涩，头痛得像是要裂开来了，她揉着太阳穴，下意识地摸向床头柜的手机，想要看看时间，萤幕亮起的刹那，未接来电及讯息的数量让她吓了一大跳。
她点进对话列表，赵晨大概跟其他人说了，林佑只、于谦如、诗雅学姐、简慕恩，几乎每一则讯息都是在关心她、让她回电话，她迅速略过那些讯息，视线停驻在一个名字上──那个她心底深处，仍然抱持着一丝希望在等待的男人。
只有他，传来的是语音讯息。
她犹豫了很久，终究还是按下播放键。
熟悉的男声立刻流泻而出，低沉之中似乎带着几分喑哑，彷佛和她一样，几乎彻夜未眠，而曾经让她觉得悸动不已的嗓音，如今竟让她感到痛苦不已。
他说：「──飞飞，我很抱歉。」
＊
时近中午，林佑只百般无奈地站在办公室里，看着眼前紧张得直抹汗、不断朝他弯腰致歉的中年女子。
「稽核，我真的不晓得会发生这种事情，是我们店里处理不周，真的很抱歉……我们原先的用意只是希望能让顾客有好的消费经验，所以才做出那样的处置，真的非常抱歉……」
林佑只头痛地道：「没有关系，现在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总公司那边就能解决，到时候还有劳吴经理多加协助。」
「当然当然，这是一定的，还要麻烦稽核向总公司转达我的歉意，真的很不好意思……」
好不容易让惊恐得像是要哭出来的女子冷静下来，林佑只赶紧找个藉口告辞，走出稍嫌狭窄的办公区，外头便是明亮的空间──简洁雅致的店面装潢，以及分出几个色系陈列的服装商品，都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景象。
这里是Lively在北部的旗舰店，可以说是他们品牌很重要的据点，自从几年前进驻以来，销售业绩一直都很不错，营运上也没有什麽问题，然而就这一两个星期的时间，不晓得发生什麽事情，接二连三被客诉，诸如服务态度不佳、拿到瑕疵品、更衣室环境脏乱等各式各样的内容，简直什麽都有什麽都不奇怪，负评一下子比以往冲高两三倍，让营运小组完全摸不着头绪。
於是身为Lively的创办人、执行长、以及林佑只的爸爸他本人，非常理所当然地指使自家儿子前去盘查，看看到底出了什麽问题。
「儿子我跟你说，我有请人跟店经理讲了，你对外就只是台湾区稽核人员而已，不会暴露你的身分啦！电子员工证也传到你的信箱了，算是帮你老爸我一个忙，这两天记得跑一趟吧，一定要去哦！」
他爸都这麽交待了，林佑只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前去视察。
……主要是如果不答应，他爸就会发挥商场上说服别人的各种话术，不知道还要听他废话多久，与其如此，还不如替他们父子俩省下一些时间和力气。
结果等林佑只到场询问之下，才发现原来是某位知名部落客在粉丝页上炫耀自己客诉之後，换到了多好多划算的赠品，从而造成了这次的「客诉潮」，让他实在不知道该做何感想，只能说人一贪小便宜，真是拦都拦不住。
默默跨出店门，林佑只快步往车子的方向走，边掏出手机，大概是第一百次点开与赖飞飞的对话框。
──依旧是未读。
他蹙起眉头，从昨天晚上到现在，这都过多久了？该不会自己跑去找简慕恩喝酒了？按下通话键，铃声响了许久，却也没有人接听。
他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座，忍不住又拨了一次电话……谁都不知道，从昨晚赵晨传来某大明星的绯闻之後，他的心里说不定比刚才那位吴经理还要心急如焚，想到的都是赖飞飞以往失恋时，那副明明沮丧得快要哭出来，却又故作坚强的表情。
她该死的到底为什麽不接电话？
林佑只焦躁地暗骂了声，正想放下手机开车，铃声便响了起来，他火速接起来，还来不及说话，就先被对方一阵抢白。
简慕恩劈头就问：「你看到新闻了吗？」
「……喔，慕恩，」林佑只有些不耐烦地说：「什麽新闻？昨天赵晨传来那则吗？我现在人在外面等等再说……」
简慕恩根本不管他说什麽，直接打断他，「那家伙承认了。」
林佑只愣了下，「你说什麽？」
「我说，陈怀嘉开记者会，承认网友爆料属实了，」简慕恩比他还不耐烦，沉着声音说：「最重要的是，现在没有人联络得到赖飞飞！」
「……」
林佑只终於脸色铁青地挂掉电话，发动车子，开往他脑中想得到的、任何一个那女人可能会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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