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生平第一次乘轿子,因为之前如果要出门最远也就是云醉阁,那儿离宇文府并没有说很长距离,况且那儿是风流之所,乘轿子去也不方便。
我把头探出轿子,看着浩荡荡的商队,开始不禁赞叹和佩服起司马家雄厚的经济实力,我坐的轿子在队伍的中间,而我看不到商队的尾端。
前面一个轿子是司马雄泰乘坐的,他老人家一直不断把头伸出窗外,还时不时朝我这边一脸开心地挥着手,这样看上去真危险,都几岁的人了还这样,虽然我心中这样想着,但是还是无奈地举起手朝他挥了挥。
跟我乘同一个轿子的是我的贴身婢女云娘,她小脸红扑扑的看上去很兴奋,她才方来府不久,跟着我又简单惯了,自然对於这种高级的待遇觉得新奇又雀跃。
我们後头的轿子格外显眼,在整个商队中显得特别不一样,上头有宇文家的家徽
,没错,我们後头坐的是宇文朔,还有我的贴身侍卫宋戟。
刚刚司马雄泰虽然马上就答应我的请求,但是却朝宇文丞看了一眼,他老人家看上去是比较中意宇文丞的,或许是在疑惑为何我没要求让斌王殿下跟吧。
「姑娘,咱们等等是真的要去那大都城贸易巨擘的司马宅邸欸!」
我撑着头,轻轻的嘟哝一声,看着外面一幕幕过去的风景,有些心不在焉,什麽贸易巨擘的头衔我根本不在意,我只希望能多找到一些回去的线索,司马家和宇文家不同,在比较郊外的地方,在摇晃的轿子中,我不知不觉进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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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缓睁开眼,发现我在一张偌大的床上,不是木床而是现代的那种软床,真不愧是贸易商,连东西都跟这个时代不一样。
我搔了搔头,刚才不是还在轿子内吗?看向窗外的天空,太阳已经西垂,云娘靠在旁边有扑软垫的木椅上睡得香甜,为了不吵醒她,我尽量轻声的下床,走到茶几那儿倒了杯茶,但放茶壶的声音还是让她醒了。
「倘若乏了,就在歇息一会儿吧,云娘。」
「唔……。」云娘揉了揉眼睛「姑娘,你醒啦?司马大人在等你呢,说是要办酒宴。」她又小小的打了个呵欠,缓缓从椅子上下来。
酒宴?这位老人家真是的,钱是真的多到没地方花啊……
我点头,云娘赶紧跳下木椅准备替我梳妆打扮,云娘拿来给我穿的衣服说是司马雄泰准备的,华丽的很,上头一堆刺绣,相当精致,感觉就是那种有身分的人才穿得起的衣服。
接着云娘也用了一堆发簪和花朵装饰我的头发,她平常不会这样替我打扮,因为她熟悉我的性子,知道我一切简单就好,所以这一定是司马雄泰叫她做的,我也被上了妆,照了照镜子,发现这华丽的好像琴御姬的风格,我不禁脸抽,云娘似乎也想到同一件事上,傻傻地笑了。
「司马大人说姑娘不能太简朴,便吩咐云娘好好装扮姑娘。」
我挥了挥手,道「罢了,偶尔一次,不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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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去酒宴的路上,我怎麽也想不通一件事情。
「云娘,方才是谁把我搬下轿子的?」
「原本司马大人要抱你下轿子,後来煜王殿下说他来便好。」
云娘越讲看上去越不对劲,红着耳根子将脸垂了下去,这丫头平时就很容易脸红的,天知道她又为了什麽原因脸充血呢,所以我便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我们也到达了酒宴会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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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跨入酒宴,原本吵闹的会场瞬间没了声音,看上去很有地位的人们交头接耳
,时不时朝我投以目光,而我无从猜想他们耳语背後的意义,毕竟我不知道大家对於〝失散多年的孙女〞这个头衔是抱以什麽样的看法。
坐在宴席最里头的是司马雄泰和宇文朔,宋戟站在宇文朔身旁,见到我来了,宋戟朝我挥挥手,宇文朔与我眼神对上,朝我温柔的笑了笑,司马雄泰看到我,兴奋地站了起来,举起酒杯像是在向整个会场敬酒般。
「老夫今日相当开心,因为司马家的孙女,司马兰归来了!」
司马雄泰朝我招了招手,我缓步朝他走了过去,他把手搭上我的肩,用力的握了一下,继续举杯道「如今咱们家婼儿归来了,可都得给老夫好好待她啊!」
整个宴会场的人都举起酒杯给司马雄泰敬酒,照我看来,这儿有一半以上的人都是看在司马家的威望而举杯的,才不是真的庆幸什麽孙女归来,人性在哪个地方都是一样的。
司马雄泰满意的将杯中物一饮而尽,摸了摸我的头,便和旁边的人继续喝酒谈天去了,见他喝酒的模样极为豪爽,难以想像都已经上了年纪。
我小跑步到宇文朔身旁的位置,坐了下来,宋戟表情有些别扭的看着我。
「姑娘,您这样看的宋戟好不习惯啊。」
摊了摊手,道「我也很不习惯啊,但总不能违抗司马大人的要求吧?」脸抽了几下,又不是我自己自愿扮成这副金光闪闪的模样的。
「姚窕淑女,君子好逑,兰儿着何衣都好看。」
宇文朔温暖的朝了我笑了笑,我内心却觉得哪儿怪怪的,他穿着符合『煜王殿下』身分的华美服饰,就是皇上赐的那件朱雀红衣,头发紮的很整齐,全身上下散发着王爷的气场。
「你是不是南王殿下上身啊?」
宇文朔先是愣了愣,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讲了很不符合自己性格的话,慌张地低下头,耳根子泛红,大概是因为酒劲,让他说了一些平常不会说出口的话,不过这个害羞的举动令我放心了,他果然还是宇文朔呢,那个温和朴实的阿朔。
「司马大人……比起孤,似乎更喜爱二兄长呢。」
宇文朔因为身分场合的关系,此时此刻用着王爷的口气说着话,即使我很不习惯
,但这就是他的身分,他是王爷,在公开场合他就是有着一块封地的一方霸主。
我拿起桌上的酒壶,替他沾了一杯,他有些愣愣地看着我。
「哎呀,司马大人的喜好较特殊嘛,阿朔你也别想太多啦。」
宇文朔从恍神中回过神来,露出宠溺的笑容,看到这张笑容的我不知不觉心痛了一下,没来由的,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不要用看待珍宝的表情看着我,我觉得自己承担不起。
他的手轻抚上的我脸,因为酒精的关系,他的掌心温度有些高,云娘悄悄将宋戟拉走,这丫头的个性真是越来越像我了,回头来看我怎麽好好收拾她。
宇文朔的脸微微泛红,看来在我来之前喝了不少应酬酒,他的脸慢慢凑了过来
,有淡淡的酒味,混着他身上的洋槐花香,相当好闻。
在我和他的唇要碰再一起的瞬间,脑中突然闪过宇文丞的脸,接着我便不着痕迹的将头转了过去,用有些高昂的语调说道「哎呀!兰儿饿了,不愧是司马家啊
!都是些山珍海味呢!」
我的语调不但高昂,且有些颤抖,我故意放大音量,希望不要被发现异状,但却是徒劳,因为我自己知道,声音到底有多颤抖,多不自然。
不敢转过去看此刻宇文朔的表情,我塞了一个块不知道是什麽动物的肉进嘴巴内
,这是什麽食物并不重要,咬在嘴里根本没味道,我努力不让过大的罪恶感席卷自己。
「是啊……兰儿多吃些,别饿着了,来。」
宇文朔夹了一些菜到我的盘子内,我机械式的塞进嘴里,两人都沉默很久未说话
,只是不断吃着没有味道的食物。
我受不了这种气氛,站起「这儿酒气重,兰儿有些昏,出去走走。」语毕,我起身就要离开,却被身後的宇文朔叫住。
「昏?那让孤陪……。」宇文朔说到一半顿了一下,道「小心点儿,别着凉了。
」他起身将自己的外衣批到我身上,拍了拍我的肩後,就坐回原本的位置。
我抿起嘴唇,朝宴会外边加速离去,到了门口时,转身看向宇文朔的方向,他看上去很落寞,轻轻啜着杯中的酒,用很浅的微笑跟所来之人交谈。
我的心,很紧,紧到我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沿着脸庞落下,不能停止,胡乱擦了眼泪,继续朝外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