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墨站在早点摊前，掏出一块钱。
“那个，我只剩一块三……你有钱吗？”艾墨挺艰难地开口，总觉得很羞耻。
付程闪着凶光的小眼睛直溜溜地跟艾墨对视了片刻，然后，竟然哼一声下巴抬着很傲娇地甩过头去。
靠，死小孩！
艾墨瞪着付程，觉得这小子也太装了吧？！
买了两个馒头，艾墨递给付程一个。
“我不吃！”
“拿着！”硬是拽过付程的手塞过去，艾墨咬着馒头自个儿先走了。
还没到放学时间肚子就开始咕咕叫了，艾墨用力吞口水。
在走廊盛了两大壶学校提供的菊花茶，直灌得肚子圆滚滚的，虽然感觉咕咚咕咚的不大舒服，但怎么说也是种饱胀的感觉，艾墨偷偷摸了摸肚子，然后小心揣着保鲜盒，去了天台。
季冉依然是背靠着栏杆假寐着。
艾墨轻轻走过去，把保鲜盒放季冉跟前。瞧着孤零零的一个保鲜盒，缺了旁边一瓶牛奶，总觉得很不得劲，艾墨呆站了一会，仍旧寻了个有点距离的地方坐下。
一直注意着那边季冉的动静，看他动了动，艾墨觉得整个心都提了起来。
眼睛慢慢睁开了，似乎注意到了面前的保鲜盒，视线在上面停留了片刻，然后，他，看过来了。
艾墨忙展开笑容，想着要能对上视线的话，她就轻快地跟他打个招呼。
只是，目光是如愿地对上了，但对着那样冷漠清淡的双眼，艾墨脸上的笑都差点没撑下来，更别说是开口了。
季冉扫了眼那个形容僵硬的女生，视线很快地收回。
为什么没有草莓牛奶？
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头。
不过还是打开了保鲜盒。
美味的蛋糕——
季冉嘴角轻轻地翘了翘。
咬了一口，新鲜，也不会太过甜腻。
只是——为什么没有草莓牛奶？
不太满意地又瞥了眼那个女生。
那女生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又是诚惶诚恐地对着他笑了笑。
他……很可怕吗？
季冉没太在意地吃着蛋糕。
虽然有点小不满足，但季冉心情还是挺不错的，又坐着听了会音乐，离开的时候，视线无意对上那个一直安静坐在一边的女生，他好心情地道了声：“谢了！”
那个女生真有点呆，竟然楞了好半晌，只是那突然绽开的笑容——季冉一瞬间竟是觉得眼皮子一跳。
抬眼望了下天空，果然是因为今天阳光太灿烂的缘故。
眼睛只是被过于明媚的光线刺到了而已！
虽是满腹的茶水，但脚步轻盈得都能随时跳起舞一般，艾墨眼尾眉梢都是满满的笑意。
不知道为什么会在校门口等她的付程那双晶亮的小眼睛瞟过来好几趟。
“干嘛笑得那么恶心？”
艾墨瞪了没礼貌的小孩一眼，不过，心情太好，她不跟臭小子计较。
“喂，钱，给！”
付程别扭地扯住艾墨的衣摆，然后用着小爷就是有本事你可不要太感动的超拽目光盯着艾墨。
艾墨看了眼付程手里的钞票，又看了眼付程，却没有伸手去接。
“你哪来的？”艾墨转过身认真地问。
“拿着就是你管我哪里来的？”付程不悦地白了眼艾墨。
“我不要！你不告诉我这钱你哪来的，我不要！”
“臭娘们你怎么这么叽歪？！”
艾墨狠狠瞪了付程一眼，不吭声转身就走。
“喂。喂！”
没有理会身后的叫声，艾墨直接上了大巴。
拼命挤上大巴的付程费了好大劲挤到艾墨身边。
“喂！”
艾墨扭过脸不理他。
“艾墨！”
“干嘛？！”
“小弟们孝敬的。”
“……臭小子，你还当自己是哪里的大哥？”艾墨挑起眉，打量被挤进自己怀里的付程，瘦不拉几的，身高也只到自己肩膀，就这弱鸡样还能收小弟？？？再说了，小弟们孝敬？靠，哪里敲诈的吧？！“还回去！不然我不理你了！”艾墨冷下脸。
“卧槽，你当你谁啊？！不要就不要！”付程眼一凶，连带的整张脸都带了杀气，个儿不高，煞气却碉堡了，旁边还挤来挤去的人们纷纷往旁避开，一瞬，就硬是给他们两个躲开一条缝来。
艾墨被车厢里明的暗的窥探视线弄得浑身不自在，也没细想，把那还发散凶光的小子脑袋往怀里一压：“干嘛呢？欠揍是不？老实呆着别动。”怀里的脑袋挣了挣，却也没动什么真格，一会就不动了，倒安静老实地呆着。
到最后几站，车厢里就没几个人了，艾墨推了推意外安静的付程：“有座位了。”
从艾墨怀里抬起头的付程，目光还是凶狠着，不过，也不知道是因为一路上都窝艾墨怀里被捂热了还是什么的，双颊倒异常得红润。
没缘由地切了声，付程抬高下巴傲娇地坐到窗边的座椅上。
艾墨暗自摇了下头，这小子就不能稍微可爱一点？！
一前一后穿过肮脏的小巷，抬头，那一层楼还是一样的没有灯光，等待他们的依然是一室清冷。
“你爸妈去哪了？”艾墨侧着身子小心摸索着脚下的台阶。
等了很久也没有声音，艾墨看了眼昏暗中看不真切的付程：“没给你留家里的钥匙？”
这回倒很快地应了声：“丢了！”
艾墨站在付程家门口，状似老成地摸着下巴瞪着他家铁门研究了老半天，突然回头朝付程阴阴地笑了声：“付程，这是你的家，没错吧？”
付程黑暗中亮幽幽的眼睛唰地瞪过来。
艾墨被那凶光瞪得一噎，干干笑了两声：“你家的话把门撬了也没事吧。”
付程沉默，目光却还不放弃地直直瞪着艾墨，艾墨摸了摸鼻头，觉得果然是跟这小孩有代沟的，很有一种怎样都没法沟通的挫折感。
开门进屋，付程后面也跟着进来，像进自家门一样，现在都不用招呼了。
一进屋，往沙发上一坐，开口：“我不吃面条。”
艾墨白了他一眼：“只有面条！”
“我有钱！”
“明天给人还回去！”
“我干嘛要听你的？！”
“混混小流氓什么的我不待见！”
“卧槽！小心我强、暴你！”
一巴掌拍下去：“小小年纪不学好！”
“喂，你再下手，我真的强、暴你了！喂喂，还打？……很痛的好啦好啦，不说了，卧槽，臭娘们我警告你哦……我道歉我道歉还不行？……对不起啦……切……”
收拾了顿臭小子，艾墨喘着气到厨房，站在灶台前认真想了好久，还是无从下手，算了，还是下面条吧。
清水挂面，连点油花都没有。
瞧着对面一脸扭曲的付程，艾墨塞了满满一嘴的面条，机械地嚼了嚼就吞咽下去：“快吃！明天可连面条都没了。”
付程撇了撇嘴，不过还是听话地吃了起来。
吃完了面条，两人各据沙发一边，像是参加世界末日研讨大会一般，面对面一脸深沉。
“没钱了。”艾墨慎重地开口。
“我有！”
“那不是你的。还回去！”
“哼！”
“明天要吃什么？……对了，你每天午饭怎么解决的？……好了，你不用回答，我大概知道了……瞪什么瞪？不学好！……厨房里有面粉……烙饼吧？……你那什么眼神？”
“哼！”
“哇塞，你这家伙……太不可爱了！……喂，喜欢甜的还是咸的？”
……
“喂，你再看下电脑，下个步骤是做什么？搅拌吗？
“瞪什么？我又没说我会做。”
“付程，给我擦下眼睛，面粉弄到了……”
“喂，怎么样？好吃吗？
“靠，你点下头会死啊？臭小子！”
……
“臭小子，连睡觉都不老实。”嘴里嘟哝着，艾墨还是小心翼翼地上前给沙发上的付程盖好被子。
瞧着睡着了一脸稚气的付程，艾墨轻轻叹了口气。
那些面粉做成的面饼，也只能支撑明天一天，以后，该怎么办呢？
妈妈……
艾墨垂下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