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老师,你能不能替我向蔡教授求情,要他期末报告通融一些?最近我妈妈身体很不好,我要花时间接送她去医院,还要额外打工赚健保不付的医疗费,所以做作业的时间不够用。」一名女学生在下课後上前询问。
楚依依面无表情,冷淡地回答:「我和蔡教授没有关系,有事情请你直接和蔡教授谈。」
女学生扁了嘴,面露不甘离去,还可依稀听到女学生喃喃抱怨,谁都听说了楚老师在寒假教职员旅游时色诱正人君子的蔡教授,在饭店大厅内献吻,被校长与校长夫人看到後,蔡教授竟然为了负责任答应和楚老师秘密交往。哼,表面上装得这样撇清关系,真够虚假了。
楚依依麻木地收拾好课本与教材,这礼拜的课到此结束,她可以回家放松一个礼拜。
那天晚上,她坚持是蔡教授对她性骚扰,校长与夫人答应不把事情说出去。蔡教授却把谣言散出去。
当她气得威胁要告他时,他悠闲地说这种事很难说得清,他的身份地位都比她高,形象也维持得非常好,一个吻跟本不算什麽。官官相护下,她若想闹大,反而会让求职道路更加艰困。
楚依依最後还是把这口气忍下去,若让家人知道这件事,家人就不可能让她继续任教下去……如果要离职,也要是她自己的决定,不希望家人介入。
她走出了教室,却看到一些学生在走廊上围住一个外国人,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外国人身着马球衫与卡其裤,背影比她的记忆还要健壮许多,看来他最近有在锻链身材,不知是不是因为之前被暴民击昏过,所以立志要成为不会再轻易被打倒的男人?
「啊,老师出来了。」一名学生看到她,露出了看好戏的眼神。
楚依依冷静地走近,平淡地说:「欧森先生。」
所有的心思情绪,为了维持在学生面前的尊严与形象,全部都紧紧地压着不露出。
她的名声已经够糟糕,山姆光是在学校出现就够让谣言传得更加不堪,她没必要再多做些蠢事。
山姆对她微笑,也有礼地回道:「楚小姐。」
「老师,欧森先生说他是你在美国时的朋友,现在来台湾玩。蔡教授知道这件事吗?」另一名学生吃定她不公报私仇的个性,像是抓到了她的小辫子般取笑道。
「我说过了,我和蔡教授没有关系。」这是她固定的说词,别人不信就算了。有这群学生在,蔡教授很快就会知道她有访客的消息。
「好啦,我们不要当电灯泡了,让老师和她的『朋友』叙旧吧。」反正一定会有人挖得出後续,管它是真的还是假的,剧情精彩最重要。
「老师再见!欧森先生希望你在台湾玩得很开心!」学生们纷纷告别。
这群学生终於离开。下一堂上课时间快到了,走廊上其他学生也陆续离开或进了教室。
「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等我们到捷运站再聊。」楚依依维持冷淡的口吻。
山姆点头答应,对楚依依伸出右手,她也很有默契地把手中沉重的公事包交给他。
两人走在校园里,他们所到之处几乎每个人都会停下来看着他们。她不想搭捷运接驳车,宁可花时间走到捷运站。
她挑了最空旷的车厢,坐到角落,确定最近的人无法偷听後,才低声开口:「我希望你没有告诉我的学生太多私事。」
「他们的确问了不少问题。一知道我会讲中文,他们原先的犹豫就消失不见了。你放心,我没有说很多,不过看起来你的学生喜欢你,与你很亲近。」
「有吗?恐怕是因为他们知道我公事公办,成绩不会被影响才敢这样闹。」楚依依有点灰心。
「你以前还威胁大学生上课不乖就扣分,台湾不能这样做?」
「在美国时有教授给我撑腰。现在我是个可有可无,随时可丢弃的钟点费临时工。」
山姆低笑。「你是我看过穿得最正式,最美丽的钟点费临时工。」
楚依依心一紧,脸颊染红发烫,宛如第一次被称赞般。她偷偷地朝山姆的左手瞄一眼……他已经没有在戴戒指了!她彷佛可以听见自己的心咚咚强力地跳跃。
「你什麽时候到台湾的?准备留多久?」她连忙转移话题,却还是不敢问最重要的问题,深怕他会说出与她期待相异的答案。
「我昨天下午抵达,在机场饭店过夜,今天早上才来台北。」山姆停了下来,踌躇几秒後才回答第二个问题:「我还没决定要留多久,医院让我留职停薪最多三个月。」
三个月好短。
楚依依一转念,巧笑倩兮地说:「今天我陪你一起当观光客吧!」
山姆也微笑以对,以温柔的眼神看着她。
楚依依先回家放下了公事包,换上一件粉红色的雪纺纱洋装,拿下平光眼镜,将头发绑成有些蓬松的高马尾。长发因之前上班绑包头的缘故,此时自然地呈现浪漫的波浪。再擦掉成熟的深色口红换上浅色的护唇膏,短时间内化身为青春洋逸的小公主一名。
她兴奋地几乎是又跑又跳地到了社区大门,走出大门後才慢下脚步走到人行道转角处,与山姆会合。她希望有一天能把山姆介绍给爸妈认识,但她不确定时机成熟与否,所以现在暂时还是小心一点。
「抱歉,让你久等了。」楚依依水汪汪的大眼望着山姆,像是宠物希望再次得到主人的称赞一般。
「没什麽。」山姆浅笑,「好久没看到你变装的功力了。」
「你觉得我这样不好看吗?」
「你怎麽会这样想?」他轻拍她的头,以示鼓励。
楚依依微微嘟嘴,女孩子见到心上人本来就是这样患得患失嘛。
这样好像他们第一次去约会喔,嘻嘻。
让她作一天白日梦也好。
作者注:我希望大家都平安,不会受到骚扰。不过现实生活中,被骚扰的受害者其实不少。大部分受害的人都因种种原因选择沉默,因为感觉说出来会被旁人二次受伤。我不能说遇到了事情一定要站出来或是一定要沉默,这是各人的选择。但是请不要觉得自己是孤独的,如果觉得无法对亲友说但又很难一个人释怀,甚至是不知该如果处理需要帮助,社会上有像是励馨基金会(www.goh.org.tw)可以提供专业协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