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常在想人跟人之间是不是真有所谓的缘分这种事?当然啦!缘分本来就很难解释,也没有办法证实它是真正存在的。可是,如果不用缘分这两个字来描述的话,那我实在也想不出任何字眼可以说明我跟李在英的故事了。
第一次见面那天是个星期六下午,美丽的星期六下午对像我这种上班族未婚女性来说应该很悠闲,很惬意。但是我却高兴不起来,我打扮得宜,笑容僵硬的坐在五星级饭店的咖啡厅等人,等一个之前只在照片上见过的人。是啦是啦!我是在相亲没错。实在是一个很无奈的星期六。
顺便介绍一下我自己,我是一个已经28岁的熟女,再过几年就要加入大龄剩女的行列,我的外表没什麽特别的,长相普通,身材一般,可能是在路上最不起眼的路人甲。当学生的时候成绩也平平,不管是参加社团还是考试我的表现都是低空飞过,并没有什麽精采事蹟可以回顾,这样的人生说起来好像也挺闷的;不过後来我也不知道是走了什麽狗屎运,学校毕业後我竟然有机会进入了一间股价直逼股王的百大企业当一颗小螺丝钉,可以让老妈不时拿这点去跟邻里八婆炫耀一下。嗯…来来去去也交过几个男朋友,可是不是别人劈腿就是维持不久,反正现在还是孤身一人,现在这繁忙社会,像我这样的普通女人应该满街都是。这阵子老妈天天在我耳边碎念,说女人年纪越大越不值钱,加上自己好像也开始有点着急,就这样我也加入了相亲的行列。
星期六下午我要等的那个男人有点迟到,相亲迟到是大忌,让我对他的印象打了折扣,若是他不来,我乾脆点个贵妇午茶好好享受一下也不错啊!就在我点好英式下午茶套餐没多久,咖啡厅里突然传出一阵骚动,有个男人笔直的往我坐的这桌走过来,如果没意外的话,他应该就是我今天相亲的对象,不过仔细一看,我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还要用力忍住不要当场尖叫出声,因为他…他的打扮实在是…他留着就我的标准来看有点太长的头发,盖住整个额头,这倒还算好的,最可怕的是他穿着印有大大骷髅头图案的无袖黑色紧身汗衫,黑色的紧身牛仔裤,还有跟这种大热天一点都不搭的高筒皮靴,腰上垂挂着粗粗的银链,裸露在外的右手臂布满着刺青,从肩膀一直延伸到脖子上,刺青的花纹恕我无法描述,因为从没看过。除了耳朵上的银耳环还有脖子上的两条银项链之外,他的两只手腕上还戴着上面有着尖刺的皮手环,无名指跟中指上也各戴有宽大的骷髅头银戒指。而且他留着短髭,下巴有着没刮乾净的胡渣。这…根本是个不折不扣的流氓嘛!我很想从皮包拿出他那张模糊的相片来比对一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照片上他是穿着西装的。
他毫不犹豫的在我对面的位置上坐了下来,身上的银饰因为碰撞而发出清脆的响声;我用颤抖的声音确认他的身分:
「请问你是李在英先生吗?」拜托赶快说不是,说我认错人!
「对啊!你徐智贤喔。」从他口中听到我的名字那一刻我就知道中了!我居然得跟这样一个男人相亲。
「你跟我看到的照片好…好像有点不太像!」
什麽不太像,根本是两个人好吗?照片上的人西装笔挺留着短发五官分明,跟现在坐在我对面的人完全不像。
「那张照片是几年前吃喜酒拍的啦!你倒是跟照片差不多。」说罢他双手交叠,还翘起二郎腿,像是坐在自家沙发那样自然。
我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拿几年前的照片来相亲根本是诈骗的行为好吗?要相亲就要用近照比较有诚意嘛!那我乾脆拿18岁那年青春无敌的照片来唬人不更好?
正常人哪有穿这样来相亲的?他可能是不甘不愿或是被逼来的,那我也只要应付他一下就好了,反正今天过後我们应该不会再见面。我端起桌上的水杯,想藉由喝水来掩饰我的尴尬。因为一时间我还真的不知道要说什麽?
「徐小姐经常相亲吗?」他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我一愣!
「也…也还好,这次是第4次。」
我…我居然说了实话!我应该随便回答一下就好的,等我发觉时话已经说出口了,怎麽会这样?
饭店的侍者这时端来了我刚才点的英式下午茶套餐,瞬间转移了我的注意力,下午茶点是用精致的的三层点心盘盛装的,每层都有着或甜或咸,不同风味的精致手工点心,跟有着特殊风味的伯爵红茶一起搭配正好,我梦想中的贵妇下午茶就应该是这样;如果对面不是坐着这位打扮诡异的李先生的话应该会更好。
「哇!看起来好棒。」我笑着眯起了眼。
这是实话没错啊!我应该没说错话吧!可是为什麽他用奇妙的眼神盯着我呢?
「要不要一起吃?」
我礼貌性的问他,点都点了,他又还坐在哪里,又不好意思问他几时要走?自己一个人在这大吃好像也不太妥。
「那之前的3个男人呢?」他的手这时完全不客气的往烟燻鲑鱼三明治那边伸过去,这时我才注意到原来他的左手中指上也有着小型图腾的刺青,很像是五芒星,天啊!这人未免也太爱刺青了吧!不知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吗?
他问起我之前的无缘相亲对象,我只能耸耸肩当做回答,没下文的事说出来也没面子。
「李先生是做什麽的呢?」因为照片背面只写着"自由业"。不过如果他回答我他是在做讨债的或是什麽角头之类的工作,我大概也不会太意外!
「我是玩乐团的。」李在英一边把新鲜果酱涂抹在掰成两半的司康饼上,一边很认真的回答我,我却有点没听懂,玩乐团吗?正职是玩乐团,还是兴趣是玩乐团呢?玩乐团可以赚钱吗?
「徐小姐在鼎盛上班喔!很稳定嘛!」他继续吃个不停。还大声的请服务生多送一杯咖啡来,坐在他对面的我简直冏到不行。
我已经没有办法再形容今天这场相亲到底是甚麽了?唉!说是相亲,相亲中一般会谈到的话题完全没提;说是喝下午茶吧!他老兄一人把我点的贵妇下午茶扫个精光;要说两人在约会!我穿着新买的粉色系标准三件式套装,高跟鞋,他却一身流氓打扮,身上穿戴的一大堆银饰跟他壮硕手臂上的刺青闪得我眼睛有点发昏。今天这场相亲根本是场灾难,我跟他就像小猫咪跟大白鲨那样,完全是两种不同族群的生物,连我原本的好心情也跟着越来越少的下午茶点而一并消失。我努力忍住不悦,但还是保持浅浅的笑容,这种相亲,一般人能接受吗?当我想找藉口落跑时,李在英先生却早我一步先说:
「我等一下有表演,要赶时间先走了,我有你的line,有时间再跟你连络啊!」
他用纸巾抹了抹嘴,就这样直接站起来潇洒的走了。要不是到最後他到柜台把帐给结了的话,我真的会当场放声尖叫。
有了这种不愉快的相亲经验,回到家脸色当然不会太好看,我本来还想出口质问老妈到底是从什麽地方找来这种男人跟我相亲?我在相亲界已经沦落至此了吗?没有好男人了吗?不过最後还是没有勇气顶撞老妈,只能像个缩头乌龟似的跟老妈说还好还好,一切都跟之前的相亲没什麽两样。唉…我想我是越来越不晓得自己到底要的是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