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大的外国语文学系。」
梁舟微生疑惑，「我记得……你很喜欢摄影，不念相关科系吗？」
房内，几乎占据了整面墙的书架上，有两排摆满摄影杂志及书籍，一台精致的相机则卧在角落，没有一丝灰尘。
显然即便没有经常使用，它的主人依然极为爱护，天天擦拭。
简柔溪的笔尖停顿在二氧化碳最後该写上的数字二。
好一会儿，她才说：「没办法，因为C大没有视觉传达设计学系。」
梁舟沉默，眼瞳倒映着垂头看不清神情的简柔溪。
末了，他淡淡地说：「随你吧。你的人生自己做主，将来若是後悔，也不失一个学会对自己负责的机会。」
简柔溪眉头微拧，「梁舟，你……是在责备我吗？」
「没有，你的人生跟我有什麽关系呢？」他的唇角温柔弯起，眼里却没有笑意。
她很诧异，也察觉到梁舟不开心了。
梁舟不开心时，虽然嘴巴会很坏，然而从不曾把气发在她身上。
见她迟迟没动笔，纳闷地一个劲地瞧着自己，他收起笑，「不写题目吗？不是想要考上C大吗？」
被他微讽的话语刺到，简柔溪握紧铅笔，「你在生气什麽？」
「我没有生气。」
「你明明就有！」委屈又不满的简柔溪嘀咕了句，转而低头继续写题目。
梁舟知道她不想跟自己说话，郁闷及无奈缠绕上他的心头。
是，他是生气。
他气她就这麽轻易放弃喜欢的事物，从不努力争取。
更气那个人，就这麽轻易让她放弃梦想。
不过他的确不该胡乱对她发脾气。
看着她从青涩懵懂走到如今被恋爱烦恼纠缠的样子，他不是一直都很清楚吗？她有多麽喜欢何亚信。
心莫名刺痛，他低下眉眼，唤了她一声：「小骗子。」
他想跟她道歉，她不理不睬。
自知理亏的梁舟在心底轻叹，悄悄拿走铅笔盒旁的橡皮擦。
当她计算出错，找不到橡皮擦，必定会扭头看他。
而他也等得起，因为他等一个会让他有冲动想要去呵护、喜欢的女孩，也已经很久很久……
心无旁鹜算完二十道题，简柔溪早把方才的不开心抛到脑後。
只是，在某一题上写了许多长长的算式後，答案却不对，她懊恼地欲找橡皮擦。
「这里。」橡皮擦躺在梁舟摊开的白皙手心上。
「谢、谢谢……」她伸手要拿，他却倏地收起掌，她错愕地看向他。
他的语气带着自责：「刚才对不起，我不该乱发脾气。」
早已气消的她眨几下眼睛，「所以你是真的生气了没错吧？为……」
「别问原因。」他打断她，轻轻地笑，「很幼稚。」
梁舟这样温柔成熟的男人原来也有幼稚的一面吗？她好奇地想。
「为了跟你赔罪，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如何？」他问。
简柔溪算题目算得有些疲累，正想休息一下。
「好啊！」她扬唇微笑。
简柔溪本来以为梁舟只是带她去家里附近某处放风，没想到他带着她跳上火车，去到另一座城市。
「哇！好漂亮。」
冬天的落羽松成群结队立在山林间，红红黄黄一片。
简柔溪开心地张开双臂，像是要拥抱整座森林。
梁舟落在她身後几步，在瞧见她蹦跳着去接缓缓飘下的落羽松叶时，打开手机里的相机功能，按下拍摄键。
照片里的她纯真快乐，使他目光停留许久。
他喜欢这张照片。
摩娑萤幕的手指一顿，他想他喜欢这张照片，是因照片中的人。
「梁舟，你站在那里干麽？」已经走到远处的她朝他大喊。
他收起手机，笑问：「要不要拍照？我用你的手机帮你拍吧。」
替简柔溪拍了几张照後，两人悠闲散步在落羽松林间。
「你没带相机来真可惜。」
「是啊。」她有些惋惜，「比起手机，相机拍出来的景色更美。」
她拾起一片落羽松落下的树叶，轻轻一吹，那被天使遗落的羽毛便轻飘飘地飞起。
梁舟一直走在她身後，仔细注意脚下会不会有石头绊倒她。
「不过没关系。」她转过身对他微笑，又转回身继续往前走，「下次我想和亚信一起来，那时再带相机也行。」
不知为何，梁舟感觉本该清新可喜的空气忽地有些滞闷，令他不能呼吸。
两人找了一段少有人经过的隐密小径坐下，简柔溪把玩着落在地上的落羽松树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