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宛认识时光是在他和薛佑湘认识的第四个月时,身为薛佑湘最要好的朋友,她当然想见见这个法律系的高材生如何穷追猛打,如何不拿出法律的理论来甜言蜜语攻陷薛佑湘。
在那之前,她倒是先认识了现任男友──关陈。
撇开那段熟识到交往的过程,後来他们四个人是别人眼中、口中称羡的最佳情侣,时光和薛佑湘、她和关陈,余宛自始至终都深信着他们四人会一同牵手步入礼堂,展开幸福的婚姻,她是相信时光给得起薛佑湘幸福的人,只是没想到他们上演一出意想不到的分手戏码。
最相爱的两人怎麽会分离,分离後却仍依依不舍。
她受不了歹戏拖棚,她跑去时光家大吵大闹,她以为会得到想要的结果,但意外的只得到她从来不晓得的真相。
「陈……我怎麽也没料到,佑湘居然……」余宛不敢置信的摀着嘴。
两人在附近的小公园里坐着,思绪复杂的他们都沉默不语,见证时光和薛佑湘一路甜蜜的就属他们两人了,虽然说当初是闪电交往,但看他们对彼此用情至深,且每天脸上都挂着笑容,那番话都有几分可信。
「我好像真的不太了解佑湘,我真是个失败的朋友。」挡住半边脸,余宛失声苦笑着。
「宛,不是你的问题,这是……他们之间该解决的。」关陈长臂一伸将余宛揽进怀抱中,他面色凝重的回应。
「佑湘不只喜欢时光,她很爱很爱他,我确定。」余宛揪紧关陈的衣襟,紧咬下唇,视线望向空旷的草地。
薛佑湘去书店泡了三个小时的时间,天色渐渐变昏暗,她不想打扰余宛和关陈,也找不到人陪伴,她想不到晚餐该如何打理,她抱着怀中的书籍在街道上游荡,最热闹的大街却无法引起她的共鸣。
她看着一间间店家,思考着该买什麽食物当晚餐,脚步没停的向前走,始终没有看见符合胃口的。
终於,她停下脚步,停在一间偌大的建筑门口。
KTV。
「可以解决晚餐的烦恼,又可以尽兴。」薛佑湘露齿而笑。
其实这也是她第一次自己一个人来这种地方,她本来就不是个经常跑KTV的人,她总觉得唱歌在家也能唱,不用花钱多开心,但偶尔来这里拿着麦克风放肆地喊出声似乎也不差。
向着魔般的往柜台走去,这时段的人潮没有客满,只身一人的薛佑湘被服务人员配到一个可容纳近十人的中型包厢,但对於她而言,那样的空间感觉比自家的房间还大上一倍。
「有需要什麽服务再按服务铃即可。」介绍完一切後,服务员丢下这句话退出包厢。
空气中还弥漫着之前客人留下的菸草味,这也是薛佑湘厌恶来这里的其中一个原因,她放下肩上的包包,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按着遥控器把热门排行榜上的歌单全都点了,开启原唱,她没有拿起麦克风唱歌。
叫了两打啤酒,送来的服务员都显得有些不淡定,但似乎不是讶异薛佑湘的酒量,而是深怕她在包厢内呕吐。
配随着歌曲音乐已经度过一个小时,薛佑湘除了啤酒还叫上一盘炒饭和小点心,她是无法单喝酒的人,何况自己进来就是要解决晚餐。
KTV的食物中就是无法和外面专卖的摊贩相比,但酒都是一个样,相同的品牌、相同的味道,薛佑湘沉浸在食物与美酒里头,始终没有拿起麦克风唱歌,隔壁包厢的女声唱得都比她还要尽兴,连唱什麽样的歌都能听见。
「呵……走音了。」轻捏着手中的铝罐。
那是薛佑湘饮尽的第七罐啤酒。
她的酒量异常的好,从来没有喝醉过,她知道自己的底线在哪所以总是能克制,一、两罐对她来说是平常的极限,她讨厌酒水的气味,刺激、苦涩、甘甜凑在一块,在口腔里头产生奇妙的变化,扩散开来。
啤酒带着一点苦味和气泡,除此以外,薛佑湘认为啤酒就只是一罐水。
已经喝完二十罐啤酒,喝空的铝罐在桌面上东倒西歪,薛佑湘感觉自己还能清醒地走去厕所,但一触碰洗手台,加上厕所里头的气味她忍不住将胃袋里食物吐出来。
听说失恋的人,喝酒可以疗伤,其实都只是人类的谎言,喝醉这种事情她两年前就实验过了,确实是喝得酩酊大醉,也确实是不省人事到连怎麽回家、怎麽换衣服、怎麽躺在床上的都不晓得,但总以为只要喝醉就能见到那个想见的人,想着他会怜悯自己,想着他听见自己喝醉会立刻飞奔到身旁。
坐在包厢内的沙发上,感觉饮下肚的酒精全被她吐出来,桌上还有四罐全新未开的啤酒,薛佑湘已经不想再继续喝了,脑袋有些隐隐作痛,大概是酒精还残留,眼神变得有些迷蒙,可她努力眨着眼睛让自己清醒。
听着音乐,薛佑湘鬼迷心窍的掏出电话,大胆的拨通电话,那是一个两年来没见面的熟悉的陌生人。
「喂。」电话不到几秒被接通。
许是久没开口,那单音有些沙哑,薛佑湘一听见,鼻酸的感觉便涌上心头。
「……湘湘,是你吗?」
踌躇几秒,薛佑湘扯开嗓子说:「你……回国了吗?」
想见他、想问他、想碰他。
「嗯,前几天刚回来,你怎麽会突然打给我?」
「时光……我喝醉了。」
「在哪?我叫余宛去接你,不要随便乱跑、不要理陌生人,也不要坐陌生人的车,听到了吗?把地址报给我。」
他还是一样鸡婆,说话的语气一点儿都没改变,分明是着急却总是理智清晰,还有那熟悉迷人的嗓音,似乎比以前更低沉了些,但多了点慵懒磁性,好喜欢。
「湘湘、湘湘,没睡着吧?你赶快告诉我地址啊?」时光的声音显得有些着级,音量也提高许多。
多久没听见他喊一声「湘湘」了,真是难得,原来只要喝醉酒打电话就能得到这麽多,余宛无力的瘫在沙发上,想奋力撑起身子但无论试了几次都没用,她听着手机那头的叫喊,丝毫没有出声理会。
「薛佑湘,你到底在哪?」
「嗯……你生气了哦?」她抬起手臂在空中挥舞。
「告诉我吧,拜托你。」他在恳求。
如果当初也这般恳求你,你可会留下?薛佑湘无奈的笑出声,她甩了甩脑袋,伸出舌头舔了舔乾涩的嘴唇。
「湘湘……」
「时光,我等了你两年,然後我在机场又等了你六个小时……」薛佑湘倏然哽咽起来。
「你在哪?」时光的声音已经放软,光是用想像就知道他正皱着眉头。
「我想见你。」
薛佑湘挂断电话,将自己的位置定位传送给时光,她努力撑着自己沉重的眼皮,想等到她想等待的人,想要第一眼见到他。
她等了好久好久,跟在机场的六个小时一样长,甚至感觉比这两年的光阴还要再更漫长一些。
她想起了当年他向她告白那青涩羞赧的模样,明明都不是头一次谈恋爱却好似连小手都没牵过,她点点头,而他高兴的将自己抱起来转圈,幼稚的举动一点儿也不像是未来沉稳的律师。
对了,她好像他欠时光什麽?
欠了什麽?
眼皮缓慢掉下来,薛佑湘感觉一抹黑影出现在眼前,她想睁开双眸看清楚,也抬起手揉开朦胧的视线,可是窝在沙发上的舒适感涌上,身体内的酒精似乎也在作祟,脑袋晕眩,她还来不及看清、来不及伸手,便掉入甜美的梦乡中。
她感觉身子轻飘飘的浮在空中,她听见有人在她耳边说话,呼气的感觉好痒,她想伸手挠,她想开口说话。
「时……光……你是我喜欢的样子哦。」
「嗯,我知道,一直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