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暮色時夏 — 壹、準確來說應該是單方面的冤家路窄 ( 一 )

正文 暮色時夏 — 壹、準確來說應該是單方面的冤家路窄 ( 一 )

寂躁的蝉鸣持续响着。

响着她的心浮动不安。

仲夏的炽炎透进窗,阳光挹注进余乔曦的房间,晒得她的双颊泛起淡淡红晕,刺眼的光芒使她逐渐皱起眉头,最终不敌窗外的燠热,她撑起身子硬是从床上坐起,眯着眼不耐地爬到窗边准备拉上窗帘。

迎面映上蔚蓝的大晴天,阳光灿烂地闪耀着。

「啊,还是好困。」

十点了,窗外的云花缀着几近虚幻的蓝空,窗外的巷街乾净的一如往常,邮差先生不晓得是早已造访这个小区,抑或尚未。

今天,如同过去的每一天,都很平凡,始终祥和得令人昏昏欲睡。

她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闭上眼仔细感受风的吹拂,她想像凉爽能够像雨珠喷洒一样涓滴洗涤,冲刷她那烦躁得如同火烧的心,还有冷却这个逐渐膨胀、胀得难耐的房间,虽然很不幸的,一缕风的踪影她都感受不到。

清醒的背後,只有乾涩的猖狂的高温郁闷。

她趴在窗前,刺眼的金芒烘烤着她的肌肤。

今天是暑假的最後一天。

她继续凝望那些再熟悉不过的景象,忽地,倏然响起的引擎声攫住余乔曦的视线,斗大的「盛宏搬运」字样在日阳的映照下闪闪发光,看来有新的住户要搬进隔壁这栋空房子。

她顿时精神一振,「是新邻居!」连忙爬到床尾,扯开嗓门向楼下大喊:「妈!」

「唉唷!终於醒来啦。快洗洗脸下楼来,这时间我都可以准备做午餐了!」余乔曦听见蛋液在炙热的煎锅滋滋作响的美妙声音,她可以想像出母亲边哼着歌边切下吐司边的画面。每逢假日,母亲总会精心准备一顿营养均衡的丰盛早餐,她的手艺真的好得没话说,对於结束烦躁无趣的暑假唯一令人惋惜的便是,开学之後可没有那麽多的闲情逸致能够天天赖在厨房不走。

「妈!你往外看,是新邻居,正在搬家呢!」余乔曦又对着走廊转角的楼梯大喊了一声,便兴奋地又爬回窗边,低头往下俯视,盼望能一瞥新邻居的踪影。

只见驾驶座的门被打开,走下了身穿亮绿「盛宏搬运」外套的搬运人员,笑着走进住家内,过没多久便快速跳回发动的货车上扬长而去,乔曦发现有位全身黑着的少年走了出来,目送货车离开。但他背对着她,她只能从他清瘦的身形完美衬托的时髦打扮推测出他应当是从都市辗转搬迁而来。那名少年脱去头上的鸭舌帽,握着帽子的手插在腰际上,另一只则用手指梳了梳头发,从外套袖口意外露出的一小截白皙肌肤在一深黑的穿着下更显剔透,在远处遥望这个黑发少年的背影,使得余乔曦的心湖溅起波滴涟漪。

少年转过身来,望向街道的另一端,不晓得在探寻些什麽,他望向彼方,而她望向他。

彷如本就无须担忧这样的背影能衬上多平庸的脸蛋,浑然天成般如同上帝的亲手创作,他精致的脸庞绝非俊秀足以形容。即便只是远远一瞥,都难不被他天生散发的英人气息震慑。那彷如神话当中才会记载的翩翩少年,此刻正站在她眼前。

余乔曦难以转移注意他的视线,她看着他仰头阖上眼,正惬意享受早晨的和煦暖阳,愉快的神色和谐建构出一幅宜人的景致,如画一般。俄而他把帽子安回头上,转身准备走回他的住宅,余乔曦依然出神地凝望着他,就在此时,少年忽然抬起头往上瞄了一眼。

就在他正准备推开大门的那刻。

她看着他从不经意的一瞥转变成定睛凝视,直直地望向她。

顷刻宛如世纪般漫长,那双澄澈而深邃的眼瞳,不知是上帝的杰作抑或魔鬼的伪装,令人漩入一股未知的涡流,飘染着起伏的情绪,宛如永恒的短暂瞬间,那时她是这麽想的,她看着他。

终於,迟到的理智将余乔曦拉回现实,她方得摆脱他着了魔的眸,也才得以意识到自己偷窥行径的失礼。她顿时无地自容,但那少年仍然大方地注视着她,他看起来并不惊讶或者气愤,眼神反而蕴含浓厚兴趣。他又惯性地把空了的那只手插在腰际间俯身靠墙,露出一抹难解浅笑,彷佛在等待余乔曦为她的行为做一个合理解释。

公然偷窥还被察觉,大概是余乔曦生平做过最丢脸的行为,坐在窗台边的她恨不得立刻逃下楼装作若无其事去吃早餐,但那位黑发少年似乎并不打算装作没事,她只好咽下口水,快速在大脑模拟各式措辞,以期不要才初次见面就被列入黑名单。

不过正当她想开口辩解,那名少年却先笑了,他的双眼自然弯成新月,然後,他重新站好,坚定而笔直地望进她的双眼。

「嗨。」

就这样,炙热季夏的尾稍拂入一股清新的薰风,从此开启了不同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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