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忘我的两个小时後，我抬手打断了吕又培，「欸，我肚子好饿。」
他瞥我一眼，「要买东西吃就去，回来继续。」
「那你要吃什麽吗?我顺便帮你买。」我提出建议。
「不用。你赶快吃一吃。」他简短的拒绝了。
真是个冰块严师，我忍不住悲愤地想。
撇除掉我荒废的那几年理论作曲的课以外，我毕竟也还算个初学者嘛，逼这麽紧干嘛呢?
我用力的闻了一下便利商店里好闻的味道，我想，那是茶叶蛋的香气。
仍旧带着凉意的初春，这暖呼呼的香味实在勾得人食慾大振。
於是我兴冲冲的朝茶叶蛋那一区走去，夹了一颗蛋，想了想，又夹了第二颗。
虽然他说不用，但基於他待在这陪我耗了两个多小时的份上，我好歹也该有所回馈，以示诚意。
走到饮料的冰柜前，我拿了我爱喝的绿茶後，又顺便想到了吕又培。
还记得我们的初相遇就是在这里，那时的他拿了一瓶奶茶，正要去结帐，而我挡住了他的路，也从此结下了梁子。
我自己是觉得，不过挡个路，有必要这麽爱记仇吗?但想想，或许他讨厌我，并不是因为这件事，而有其他我不明所以的原因。
「借过。」一名长相斯文的男生唤了声。
我立刻从出神的思绪里被拉回现实。「抱歉抱歉。」，我赶紧赔了个不是。
他微笑，「没关系。」，而後绕过我，走往柜台结帐。
觉得我真倒楣，为什麽每次都会挡到别人的路呢?幸好这个人不像某人一样，以刁难别人为乐。
想到这，我又忿忿地往吕又培的方向看了一眼。
唉，但他现在是我的老师，我很尊师重道的。
正当我要伸手探进冰柜时，我的眼角余光瞥见了某个东西。
「呃，那个，这是你的东西吗?」我唤住那个背影。
他转头一看，地面上留着印着碎花的一条手帕。
他有些羞窘的捡起，「啊，那是我妈的，我昨天跟她借来擦东西，忘记还了。」
其实不需要跟我解释这麽多，但我依旧点头微笑，表示明白。
一个小插曲，over。
然後我的手又探往冰柜，伸手拿了一瓶A牌的奶茶，我记得吕又培上次拿的是这牌的吧?
看了看价格标示，我差点没晕过去。
不是太贵，是觉得运气好差。
一瓶35元，第二件打六折，偏偏我最讨厌喝奶茶……
可是，不请他个什麽，我还真有点过意不去啊……
算了，我心一横，拿了两瓶奶茶。
反正就这一次，就将就点吧。
对不起。我跟自己道歉。
我抱着满手食物，带着愉悦的笑容回到位置上，「我回来了。」
埋首於谱堆里的吕又培，只淡淡的应了声，没要理我的打算。
「喏，这给你。」我把食物推到他面前，「请你的，当作家教费吧。」
他纳闷地抬头看着我，「我不是说不用了?还给我这干嘛?」
我挥挥手，「A牌奶茶在特价，所以就顺便买了，至於茶叶蛋嘛，不觉得很香吗?然後我就不小心多拿一颗啦。」反正全部都是顺便就对了，不要怀疑。
他半信半疑地望着我，「真的?」
我打哈哈的带过，「骗你我有糖吃?」
他没好气地回，「要糖吃不会自己去买，这里多的是。」
他这人唯一的技能，大概就是把气氛搞得很乾吧?
乾、超乾、超级无敌乾。
他默默地剥着蛋壳，而我委屈地喝着又甜又腻又难喝的奶茶。
这奶粉味……我忍住想吐的感觉。
为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我开口打破了寂静，「吕又培，你这些都哪里学的啊?你不是都没上音乐班，为什麽还可以这麽强?」
「自学。」他说。
「自学?那你的乐器咧?你有请家教吗?」我不可思议的问。
「只有请小提琴的。」他一脸真的很想叫我闭嘴的样子。
可是我不想。「那其他弦乐器呢?」
「小提的老师有时会帮我听，但大部分时候他说我自行体会就够了，不用麻烦再花钱请老师。」
「喔……那，你吉他跟贝斯是自学吗?还是那个小提老师也有帮你?」
他耸耸肩，「没有，纯自学。」
我不禁在心里赞叹起来，这人一定很爱很爱音乐吧，才会这麽坚持着做这些事情。
一这样想，他冷淡的脸庞瞬间就柔和了好多，因为他和我热爱的东西，是一样的。
我托着下巴看着他，「欸，下次给我难一点的谱，我想挑战看看其他的。」
他皱了皱眉，「但我最近可能没时间去印谱……而且你的程度......」
「慢慢来，没关系。」我微笑的说。
他想了想，「算了，我朋友在图书馆做志工，我先叫他帮忙印吧。」
我继续微笑，「随便你啊，我只是想把编曲学好而已。」
他用着非常奇妙的眼神看着我，害我觉得有些不自在，「你干嘛?」
他轻笑了声，像是冷笑，「觉得你的笑容，不怀好意。」
我瘪瘪嘴，「什麽跟什麽，我只是觉得开心……」
关於你和我都把音乐当成信仰，这件事情。
他的身子往前凑了凑，「什麽?听不清楚。」
我手一挥，表情转为高傲，「好话不说第二遍，没听到是你的损失。」
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样啊……」
「那你以後就别叫我教你编曲!」
等等?「你说什麽!」我大叫，这怎麽可以混为一谈!
他扬起一个欠扁的笑容，眯起眼，「好话不说第二遍，没听懂就算了。」
喂，我有听懂好吗?重点又不是那个!我难掩气愤之情的瞪着他。
可是，这哏还真铺的我哑口无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