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很快的腊月快要结束了,接着的便是新的一年到来。
离开云染後,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过年的气氛了。
很多时候,他会怀念起在皇宫中的短短几年,虽然不长,却是他珍贵的回忆。
皇宫中的辞岁宴,跟兄长一同跑到厨房偷饼吃,或者看着母后抱着自己叨念着,然後在头上系挂上一串小银铃......
“母后,为什麽哥哥不用挂铃铛?”
那时的他,还不了解自己被扮成女孩子的原因,看着另一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一张脸,想着两人应该要公平。
“若你跟笙儿都装扮得一样,人家就认不出你们来啦!”
他跟齐宇笙也曾恶作剧的把二人打扮得一模一样,果不其然的,连父皇都错认过他们。
“父皇认错了!我是澈儿!”
那时的他,笑得十分快乐。
他躺在屋顶上,回想着那些点滴的记忆。
以前,他最长回想起的仍是那些宫内的记忆,可是不知道为什麽,最近渐渐的,他想念的却是在云染生活的日子。
有个总是乐观灿烂的小女孩,屁屁癫癫的跟在自己身旁。
有个总是木讷着一张脸的小少年,满眼无奈的陪着小女孩与他。
“人都说女大不中留,妹妹还没大就不中留了。”
府中的众人们,正为了新年的到来正忙碌着,他闭上眼,忽然感觉到了自己与此处的格格不入。
那个神秘的主子到现在都没有出现过,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这儿做什麽。
却不知怎麽着,搞到最後这里却好似成了他的窝,圣楼偶尔才会回去。
「阿澈,你偷懒喔!怎麽可以不来帮忙!」
屋檐下,那个有着丹凤眼的怪异少年朝着自己大喊着,说来也奇怪,他总觉得这少年给了他一种熟悉感,却又说不上来是为什麽。
真是个奇怪的家伙。
至少他可以确定自己的记忆中,该是没有这个自来熟的男人。
「堂堂督察御史,跑来这儿打杂做什麽?」这个家伙,一点都没有官的样子。
「体验一下过年的气氛啊!想爷如此辛苦跑来这麽远的地方,总不能亏待自己吧!」
跟在云君欢身後的小椅子抱着一叠春联,看着自家攀谈起来的公子,感觉到自己又要被忽略了。
公子很爱找这个叫齐容澈的家伙聊天,难道他家断袖公子喜欢的是这味的?
「阿澈,你的眼睛在哭,怎麽?心情不好?要爷陪你谈心吗?」
屋顶上的齐容澈内心一震,他抬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澈澈的眼睛一直都在哭......”
拜托,不要再想了、不要再想起那个少女了。
一阵似兰的气息靠近,齐容澈浑身一僵,却又想起,那个靠近自己的该是那个少年吧。
抬眼,果不其然,那个人不知何时跑到了自己身边,而那个跟着他的小厮也早已被他打发走了。
「做啥让自己难过呢?大过年的应该要开心啊!」
闻言,他一阵苦笑,觉得这少年真是不知人心苦:「我没有值得我开心的理由。」
「完全没有?」眸中轻闪,她像是套话般的询问着齐容澈。
这麽多年来,他始终未便,仍是那个带着忧伤氛围的男子,仍是那个外表静谥但灵魂在哭泣的少年。
难道她从来没能成功的替他扫去心底阴暗?连片刻都无法?
君欢、君欢......她唤做君欢,可若无法让君欢,她何以愉悦?
恐怕就连表面上的笑容,都要感到勉强。
而身旁那个沉浸在自己世界的男子,在箴默後淡声回应:「没有吧。」
「唉呀,可真是人生无趣的家伙。」她蓦地起身,面上仍是挂着自己给『萧容期』这个身分专属的,玩世不恭的笑容,扭头朝齐容澈摆了个鬼脸後,跃下房去:「爷继续去体验过年啦,阿澈你就继续自怨自艾吧!」
对於这个人的举动,他也同样捉摸不清,不过......自怨自艾?他吗?
扬起脸,他感受着腊月的寒风吹拂,思绪似是也跟着上了一层薄冰,寒入了心。
他想,是这个世界对不起了他,而非他自己可怜着自己。
“孩子,你总有一天,会找到自己的幸福的......”
秋嬷嬷,你所谓的幸福,到底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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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期呢?」
当他回到屋内时,冰之劈头就是问了他这一句。
在一旁局促不安的小椅子同样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一时辰前,我在後院屋顶上休息,他有出现过,不过之後说要去体验过年气氛,人就走了。」
「体验过年气氛?他是去哪体验了?」另一边,是一样困惑的焰之,可见得那人离开後,并没有如他所说那般的去体验啥劳子过年气氛,而是不知道跑去哪鬼混了。
「今夜可是要守岁的,他不会躲去哪睡觉了吧?」焰之来回踱步着,表情很是烦恼。
这几个人也太关注萧容期了吧?想到那带点调皮与张扬的少年,他想着,也许这就是个人魅力吧?
虽然他很怪,但不得不承认,那家伙有着吸引人的特质。
「我去找找吧。」
回身踏离屋内,他转着脑筋,想着那家伙会跑哪摸鱼。
方才还说他摸鱼呢,结果一回头摸鱼的变换成他自己,可真是厚脸皮的家伙。
踩着步伐,近海的齐州鲜少降雪,有的也只是一地枯花落叶,今日下人们都在做扫除,此刻的院子净乎无尘。
「齐少,前方便是咱们主子的院子了,怎麽了吗?」
他抬眼,才发现自己走到的地方,是当初他养伤的院子,据冰之说那是他们主子的闺房,对此他挨了冰之不只一道的眼刀。
虽然许久没人来居住,却还是打扫的十分整洁。
他在往前一步,忽然一阵突兀的酒香袭来。
「你主子的院内有人?」
被问话的下人一听,瞬间脸色大变,也不管齐容澈还在这儿,跩了扫把就朝那院内冲去。
见状他心里大叹,这府内的人,连拿着扫把都能拿出杀气,真不简单。
不过须臾,那位拿扫把当武器的下人绕了回来,路过他时微微朝他行了个礼:「前方是萧御史,并非歹人,齐少放心。」
听到他的回话,齐容澈才终於知道,为什麽那人一直没被找到的原因了。
这府内的人对他们的主子非常恭谦,除了清扫时间,都不会随意靠近此处院落,自然不会想到萧容期会摸鱼摸到这边。
也庆幸那家伙还是个官,若是其他闲杂人等,估计就要给方才那下人一扫把的赶出去了。
他点头表示了解,随後移步向前。
却没发现平日会阻止他来到此处的人们,居然此刻毫无动静。
君容商会主子的院子十分典雅别致,简约却不失仪静的小桥流水潺潺流动着,而一旁的石桌上,此时正趴着一位华服男子。
他叹气,趋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