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這次我們,花開不散(正文完) — 【第九章】04以吻入魂認出你

正文 這次我們,花開不散(正文完) — 【第九章】04以吻入魂認出你

随着时间逼近正午,气温渐渐升高,小路的坡度也逐渐攀高,我也开始感到吃力,汗水加快速度从额际滑落;好在,没多久,我们就站上自行车道的最高点。

这里地势高,还设有一处木造观景台,黄金格走上观景台边,两手撑着栏杆,手臂肌肉绷紧,他看着我,「你不过来吗?」

我仍旧站在原地,他走过来拉我的手,他一愣,「你的手怎麽这麽冷?」他马上领悟过来,「我知道了,你惧高,对不对?」

我死命否认,「我才不怕,蓝楼的阳台我不怕,搭飞机我也不怕。」

黄金格笑了,「小姐,蓝楼只有三层楼高,搭飞机只要不往窗外看,不会特别觉得高。」

我仍然嘴硬,「这里下面就是悬崖,我真的不是怕高,我是不相信区公所的工程施工品质,我怕官商勾结、偷工减料,让这栏杆不牢靠⋯⋯」

我的研究室同学总说,「如果前往目标的路是从一〇一大楼走钢索过去,黄玉清黄总也会毫不犹豫地走过去。」才怪!钢索超不稳的,我为先盖一座最坚固的RC钢骨大桥再走过去,看着脚下悬空,感觉超恐怖的⋯⋯

「想不到你也有害怕的东西。」他竟然笑我!我嘟起嘴,气呼呼地要离开,黄金格却上前抓住我的腰,一把将我放上观景台,我转身要逃,他用力握住我的腰,他的声音伴着气息在我耳边,「别怕,我绝对不会放手。」

我感觉他在我身後,温热的大手比什麽栏杆都可靠,他的淡淡薄荷气息让我莫名地感到放心,却又像是有蚂蚁在我身上爬⋯⋯好吧,我相信他没有什麽别的意思,我也不会让他看出我有什麽别的意思,他只是在保护我⋯⋯

我深吸一口气站定後,发现这里向下可以俯瞰整个大仑,拉开了距离彷佛增加了美感,於是吵闹拥挤的台一线,在这里看来好像玩具汽车行驶的模型道路,不整齐的大楼与房舍,看起来也没那麽不合拍,我甚至看到蓝楼和四周的透天厝挨在一起,艳阳为它们打上最美丽的光。

「你别怕,站高一点在这里看着大仑,也许蓝楼的营运方向就渐渐出来了。」

他双手扶着我的肩头,让我正对着一片辽阔的大仑远景。

「你看到什麽?」

「一座山⋯⋯」我指着远方一座山,山的形状有点像只趴着的动物,是什麽呢?

黄金格解释,「那座山,因为形状像乌龟的头,所以⋯⋯」

「所以叫做龟头山?」我自认反应很快,但这个名字,好像有点怪怪的?

「黄玉清同学,你对着实习机构负责人讲这两个字,有点不恰当哦。」黄金格嘴角抽搐,捧着腹肌,我气得想抡起拳头搥打他!

「那它叫什麽山?」我咬紧牙,佯装镇定,这种情况只能冷处理。

「大龟仑山啦,山的另一侧看不到的地方,还有个小龟仑山,我们这一侧是大龟仑山,这就是大仑地名的由来。」

我点点头,「好吧,回归你原来的问题,我想,我看到了⋯⋯整个大仑?」

「什麽样的大仑?」黄金格追问,我愣住,是啊,我看见什麽样的大仑?

我看见国道一号,看见台一线,位在新北市与桃园市的交界,交通方便,但是,大溪区有老街,复兴区有原住民部落和森林,中坜有客家文化,龙潭有大池,大仑似乎没有自己的最鲜明的一项优势⋯⋯

「你已经深入细部了解大仑,现在,你应该从高处看大仑。」黄金格吐出一句,手从我的肩头离去,不知怎麽地,我觉得有点失落。

黄金格向前一步,与我并肩站立,「你看那里,那座山背後,就是我们之前去探访过的,清代铁道桥遗迹。」

「我知道,当年的铁道,有部分就是後来的台一线,在蓝炳溪老爷爷的年代,大仑是有铁路经过的。这麽说来,蓝楼当年所在位置,离车站近,真是黄金地段啊。」

蓝炳溪老爷爷在中法战争中经营烟草生意致富,想必全家一举一动、生活品味都引领大仑⋯⋯

而随着时间推移,大仑一步步形成今日的模样。

「那几栋白色大楼,就是Y医院。」

「这边的办公大楼,就是科学园区。」

「那边是茶砖路对吧!我看见茶园了!」

我看着艳阳下的小镇,好像明白了什麽。

大仑在新北市与桃园市两大直辖市的交会,而蓝楼,兴建在一个西风东渐的年代,建筑物风格更是融合了传统与现代,东方与西方。

我的心怦怦跳着,这股强烈的感觉是什麽?为什麽我感觉这样熟悉?

站在高点,以不同的高度思索策略方向——当年竞选副台长时,来到我梦里的蓝子谒,也是这样引导我找到方向,让我找出统合三校的电台策略规划!

如果先前黄金格的一切行径,都是蓝子谒告诉他——他绝不可能连这件事知道!

「你看,从这里可以看到大仑五大坑,兔坑、枫树坑,咦,那是新路坑吧?」黄金格大手一伸,指向远方一片房舍屋顶。

我觉得胸口有点疼痛,肾上腺素飙高,於是我问出口,「你怎麽想到要带我来这里,远远眺望大仑?」

黄金格看了我一眼,绽放微笑,「我只是觉得⋯⋯很多事情,换个高度来看,纠结的点就会变清楚了。」

「你到底是怎麽想出这个办法的?」我忍不住提高声音,黄金格困惑地看着我,「就⋯⋯自动从脑袋里蹦出来啊?」

我看着他困惑的眼眸,握起拳头,有件事,我一定要查证清楚。

我转向黄金格,向前靠近他,伸手揪住黄金格的衬衫领子。

「对不起,黄总,我要确认一件事。」我直直看着他。

黄金格微笑,「嗯,什麽事?」他瞥了眼远方风景,「你该不会要把我扔下山吧?」

我双手用力拉了他的领子,黄金格身体向前倾,我毫不犹豫地踮起脚尖,用嘴唇堵住黄金格所有後续的问题,我先感觉到黄金格的胡渣,感觉到黄金格身体僵硬,突然间,我的理智醒过来,我放下脚跟,往後後退一步——

「对不起,对不起⋯⋯」我抱头抓住自己的头发,说不出其他的话,自己怎麽会异想天开,想以一吻来确认黄金格是不是蓝子谒?

这不合理、不科学啊!黄玉清,你疯了吗?

我转身想要逃跑,但我没来得及——

黄金格向前一步,抓住我的肩头,把我扳向他,多重眼皮的大眼含着浓浓的悲伤和情感,他俯身靠近我,我全身僵住,想闪躲,却觉得浑身发软,我的身体似乎根本不想跑⋯⋯

他伸手将我一把抱上观景台的木桌,我看着他,想下桌逃走,他用力按住我的肩头,慢慢靠近⋯⋯

而後他以嘴唇封印我全部的思考能力⋯⋯

他非常有耐心,由浅而深,一点一点非常温柔地吻着我的唇瓣,我感觉到两人乾涸的唇,渐渐被彼此濡湿,我快不能呼吸,觉得自己随时会昏倒,内心却又开心的想尖叫,想要流泪!

这是蓝楼那一夜,蓝子谒就是这样吻我!也就是我说的,他一吻我就知道的独家辨识方法!

除了胡渣的触感,这耐心而从容的吻,百分百是蓝子谒的吻!

我伸手拥住黄金格,黄金格大手将我揽向他自己,两人什麽都不说,偌大的山顶观景台,眼前一片开阔景色,但天地再大都不要紧,眼前我们只有彼此,只有这个吻。

不知过了多久,我们的嘴唇才轻轻离开对方,一行眼泪掉了下来,黄金格伸手抹掉我的眼泪,他的手指温温热热。

我看着眼前的脸,浓眉大眼、棱角分明,蓄着性格的短胡髭。

我的理智瞬间窜出来,天啊!我到底做了什麽!

就算黄金格吻的方式很像蓝子谒,他怎麽可能是蓝子谒?

「如果,蓝子谒借了别人的身体回来人间,你认得出他吗?」黄金格这样问我,他为什麽会有这样的问题?难道,他暗示我,他就是蓝子谒?

这的确可以解释他为什麽整个人犹如子谒附身,但这种不科学的事情,不可能发生的啊!

「对⋯⋯对不起,我想我中暑了,我从来没这样过,真的很对不起,你把这件事忘了吧!」

就我所知,中暑症状包括口渴、晕眩、想吐,却没听过中暑後会乱吻人,但除了中暑导致的意识不清,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率先吻黄金格的疯狂行径。

「不,玉清,你没中暑,你听我说,我是——」

我我跳下木桌,跑下观景台,跳上停在路边的脚踏车,以自行车公路大赛的速度离去,骑了好一会儿,我冷静下来,放慢速度,边骑边掉眼泪。

眼泪模糊我的视线,我停下车,我知道怎麽回到林檎咖啡,却觉得非常茫然,没有方向,只想让眼泪不停地流⋯⋯

我对蓝子谒的思念,是不是比我自己以为得还要深,所以,我才会觉得黄金格像他?才会不自觉中,汲汲营营地寻找早逝男友的替代品,甚至还一度,差点迷失在盛子译的单眼皮和笑意之中?

盛子译的吻让我整个清醒,黄金格的吻,却让我瞬间迷失。

我到底在做什麽呢?对蓝子谒的思念,不是该转化为更积极更努力,而不是像个花痴一样,看到男人就不自觉比对他和蓝子谒的共同点啊!

亏我还念到研究所,被人称为学霸又如何,为什麽在爱情学分面前,我被命运强制退选,还在这里鬼打墙地想重修一模一样的课?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强打精神,驱车骑回林檎咖啡。

黄金格呢?

一路上,从每一个马路转角的反射镜,我都看得到黄金格;我发现,我骑车他也跟着骑,我停下来时,他也跟着停下来,他始终和我隔着数公尺的距离,不近也不远,他是在躲我?还是在守护着我?

我真的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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