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咪,你看!」杜妍妃稚嫩的小手一边牵着杜母一边指向瘫在地上的杜妍庭,也是听见说话的声音她才擦拭不知何时掉落的眼泪,缓缓起身。
虽然杜妍伶也同样好奇当年的事,可她还是选择把空间留给姐姐与杜母,大不了之後逼问杜妍庭,杜父的事她也有权知道。她轻戳妹妹的手,与她一同走出房间。
想着日记上的内容杜妍庭又更模糊了,大抵上只知道杜母为了留下丈夫宁愿丢下女儿置之不理,这是有多深的爱呢?
不能说她错多错少,每个人都是自私的,她想爱的人留在身边而杜父希望她能好好照顾孩子,只是立场不同罢了,但孩子又何其无辜。
「妈,我……」姑且撇开这事不说,杜妍庭本想解释她并不是故意要偷看的,也没料到杜母不等她说完抬手就要扬起一巴掌。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如果我......」如果没出生在这个家就好。
闻言,杜母并没打下手,似乎很意外她会把一切的责任归咎到自己身上,手悬在半空中,再想想之前杜妍庭对於杜母的态度虽有不满但依然尊敬着,竟然就放下了。
只是此刻杜母曲解成这是杜妍庭在彰显她有多委屈、可怜。
一道冲击突然袭向她的左脸,杜妍庭的视线猛然往右边歪了过去。
直到左颊有阵阵痛处涌现之後,才明白被打了个巴掌。
最後杜母依旧没忍住,还是出手了。
「对,都是你的错!要不是你爸坚持我早把你送走。」说出这话时,杜母心里莫名的抽痛了一下。
听在耳里的杜妍庭甚是难受,可是她只能忍,咬紧牙关,她缓缓开口:「妈,我可以请你告诉我当年到底发生什麽事了吗?为什麽……」
为什麽从来不让她们知道。
这句话杜妍庭不敢说,原因她多少也有底,只是没听杜母说无法确定是否是因为她自己的缘故。
「呵。」杜母冷哼一声。「跟你说也无妨。」
本来杜家是个还算富裕的家庭,在双胞胎七、八岁那年杜妍妃刚出生连满月都还没有,杜家就发生一场变革。
杜父所待的公司在一夕之间被内部人员创立的人头公司掏空,也害得杜父遭人陷害,公司上头误以为是他造成的将所有的亏损算到他头上,逼他还债,浩大的债务即使他倾家荡产也还不完。
某天,债主因为杜父没有在约定好的时间内还钱而找上门,家中值钱的东西几乎都被拿走,过程中瞅见天真无邪的杜妍庭正独自一人玩着游戏,打定主意要是杜父再拿不出钱就要卖了她,这对爱女心切的杜父来说是有多麽的难受,手心手背都是肉,少了哪一个都不行。
面对下定决心离开妻女到外打拼的杜父,杜母任何挽留的方法都试过了,包括让杜妍庭代替欠下债务杜父,她认为没了孩子再生就有,可老公家庭只有一个。
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过杜妍庭也只有这一个。
待杜父临走前,最挂念还是大女儿,千交代万叮咛要好好照顾她,替他弥补孩子们缺少的父爱,如果可以永远都不要让她还有杜妍伶、杜妍妃知道此事。
矛盾的心理,让杜母每每看见浑然不知的杜妍庭都是悲痛的、生气的,杜父的话又不能不遵照,或许杜母并不是不爱杜妍庭是不能爱,靠着极端的态度来缓解心中的不适,告诉自己她做到了杜父要求的,好好照顾她的起居。
听完後的杜妍庭只感觉身子一阵瘫软,这是她始料未及的。
她飞也似地逃离那个房间,没有任何目的地,唯一希望的就是离家越远越好。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意识到外头正在下雨。
雨滴从杜妍庭的浏海滴落,滑过她的脸颊,脸上分不清是泪是雨水。
前方突然出现一道刺眼的光线,杜妍庭反射性的抬手盖住双眼,摩托车引擎的声音越来越明显,忽然间没了声响,她原以为是车主离开了。放下手,还没来得及离开左手手腕已被扣住,「救…...」
「是我!何以翔。」趁着杜妍庭的「救命」二字未说完,他赶紧出声。
「你的手。」何以翔低下头看了一下,收回手并低喊声抱歉,「你怎麽在这?」
「马路又不是你家开的,到是你怎麽没撑伞就出门了?」
「忘了。」简单的两个字,摆明就是不想跟他多说。
可何以翔不死心也不相信她的话,还从摩托车的坐垫拿出备用雨衣,「我看不像是,我猜得没错,是你跟你妈妈吵架然後被赶出门?」
「是我自愿。」杜妍庭没有要接的意思。
他手又往前伸,「欸!我拿得很酸。」
盯着他看,杜妍庭仍不为所动也没说话,就这样直直的站着。
也不管她意愿,他直接下车摊开雨衣披到杜妍庭肩上,戴帽子时在她脸上多停留了几秒钟,好了以後撂下狠话:「要是不愿意上车,我就陪你站在马路上。」
思索了几秒,她慢慢的移动脚步跨上後座,何以翔才满意的驱车前往某地。
他们在何以翔的租屋处下车,一踏进到屋内,他说:「我猜你现在一定不想回家!带你到我家来应该没问题吧?等雨停之後如果你心情回复了我再送你回去。」
「好。」她机械似的点点头,反正都到了何况她确实不知道还能去哪。
「要冲个澡吗?」他问。
她摇头。
「那我拿几件衣服让你换上,免得感冒。」他又说,起身离开客厅。
换好以後,杜妍庭重新回到客厅,坐在离何以翔两个空位的位子上,他把桌上刚冲泡好的热可可放到她面前。
「先暖暖胃。」
「谢谢。」她轻饮了一小口,热气从喉咙顺延至体内却没消散她心里的冰凉。
「要是你想说,我会是你最好的听众。」他微微一笑,屁股挪了小步,拿出藏在背後的小冰枕敷在杜妍庭脸上。
杜妍庭怔住,还以为是因为太冰的关系,何以翔从浴室取了条新的毛巾,「这样应该有比较好,你再忍忍,等你脸颊没那麽红肿我就拿开。」
眼眶布满雾气,模糊了视线,除了杜妍伶很少有人这麽关心自己,她哽咽道:「能借我你的肩膀吗?一下子就好。」
「好,来吧。」他拍了几下自己的肩。
最初她隐忍着哭泣声,渐渐地她毫不犹豫的大声哭出来。
这是第二次,杜妍庭在何以翔面前显现她的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