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看到婕俐学姊的电话，这无疑是提醒我小凯学长心有所属的事实，我心下黯然。
可出乎我意外的，应着手机的震动声，小凯学长的目光只是扫向电话一眼，并没有把电话接起。
──为什麽？
「语馡，你今晚要来我家家教，等等你下课我载你去我家？」小凯学长问的温和。
「当然好，可是学长，你不接…」
正想问学长为什麽不接电话，可我说到一半的话被班代万昕豪打断了。
「大家好，先谢谢大三的左绍凯学长过来帮忙。」万昕豪是个容易紧张的人，见台下的人都紧盯着他，他不自在到有些脸红。「接着我、我们要讨、讨论…」
看他说话结巴了，又见台下几个同学因此而窃窃私语，我悄悄推开椅子走到他身旁，他看见我上台，只觉好像有人助势，心情平稳许多。
「…我们要讨论的是大一上的班游活动，地点的部分，系学会给我们的建议是坪林、金山和罗东，根据系学会的经验，那里比较适合办两天一夜的活动…」这会，他说话已不再结巴。
不过这话一出，一听到要出去玩，下头的干部就是一阵骚动。
「我有异议，我想玩水，老是去跑什麽大地活动也太无聊了吧，夏天都要过完了，还老叫我们在草地上跑来跑去…」首先发难的是头发永远抓高十公分以上、硬是要把自己的身高凑成一百八的王俊霖。
「对啊，我也不想，玩水好，趁现在天气还热嘛，之後春天再去罗东阿…」换他身旁的总务股长开口了。
「好主意，不然我们来表决，这种事应该是让我们干部先决定，不然开会干嘛？」他对面的风纪股长也附议。
见大家此起彼落的发表意见，我看万昕豪又因此紧张了起来，果然是因为他太没气势才导致大夥想说什麽就说什麽，我内心叹息。
抢过万昕豪面前的麦克风，我轻敲桌子。
「这是讨论，也就是提案并不是决议，之後还是要全班投票，所以要提案的就一个一个举手好吗？没有要提案的就不用开口附议了，因为没有任何效果，只是很吵而已。」
经过长年跟林语杰的吵架训练，我发起飙来的气势不饶人，只是我一说完，见全场一阵静默，看这着场面，我忽然不好意思起来。
「好，那就一个个提议，班代能惹、副班代不能惹啦。」
这次划破静默的依旧是王俊霖，他笑嘻嘻地举起手。「我提议福隆。」
「好，福隆。」应着王俊霖的话，我拿起粉笔，在黑板上抄写下来，跟着又有人举手，提了九份、猫空等地，但秩序已经好上许多。
「语馡，谢谢。」这会，万昕豪在我耳边悄声说。
「应该的。」我对他笑了笑。
而当我抄写完转过头来，我看见坐在台下的小凯学长，赞许似的对我比了个拇指。
-----
不过人生就是这样，好运来了挡不住，坏运来了也挡不住。
涮──
跟小凯学长约好了接我的时间，我一走出大楼，毫无预警地就被不知打哪来的水给淋的一身湿。
「同学抱歉，阿姨在打扫，刚好踢翻了水…」被忽然淋水给吓到，我一身湿漉漉的抬头看，但见在教学大楼的天桥间打扫阿姨满是歉意的对着楼下的我说。
原来是踢翻了打扫的水阿…
什麽？
我揪着衣领一闻，果然臭死了。
「…语馡，你都已经过了十九岁生日当天了，怎麽还是这麽衰？」
十几分钟後，陪着我到体育馆洗澡，还帮我跟住宿的同学借了衣服，小小隔着门板对我的衰运叹息着。
「我怎麽知道，我只觉得想哭。」
拼命的用水一冲再冲，头发却好像还是可以闻到地板洗洁精跟抹布混合的奇异臭味，我用再按了几次洗发精，慌乱的洗着头。
「还是说，十九岁其实是要衰一整年？」彷佛唯恐天下不乱，小小又补了我一枪。
「我当你没说过，还有，你再几个月也十九岁了好吗？」隔着门板，我回呛的火力不减。
见我有了怒意，小小识相的收嘴。
「好好好，不过认真说起来，其实你也没有很衰，你看，你现在身边有跟护花使者咏洋学长，还当上了副班代，也找了打工、雇主还是小凯学长，功课也马马虎虎跟的上，大一生活算是很精彩了，至於社团嘛……啊！」
想起什麽似的，小小忽然叫了声。
「干嘛？」被她的惊叫声一吓，我关上了水龙头，试着闻了闻自己被洗了不下十遍的头发，对这满鼻子的洗发精味感到满意。
「啊，语馡，我忘了跟你说，学校游泳队在徵选了，你要不要去试试看？」
门板那端的小小说，原来这就是她尖叫的原因，她知道我最喜欢、最擅长的运动就是游泳了。
「是可以…」换好衣服推开门，我擦着头发。「不过要去哪里报名？」
这会，我看着放在置物架上，我那因为淋了脏水而外观从纯白色变成斑点灰的新背包，只觉心痛。
「只要写E-mail过去就好了，等等我再把公告用手机传给你。」小小从我身後走近，她看着我惨兮兮的背包也发出一声略带同情的轻叹。
「帆布包应该可以洗吧…对了，你包包里的书还好吗？我们的课本都是原文书，每一本都很贵欸。」大概是想到买原文书占去她多少吃大餐的额度，小小皱起了眉头。
听着她的话，这倒提醒我该检查一下，尤其里头除了原文书，还有我刚凹来的…充满笔记的国文课本！？
直到现在才想起这件事，我忙乱的打开包包，这才发现里头早湿透了，原文书因为是精装本幸免於难，至於单薄的国文课本嘛…
我拿起那湿透到都已经黏在一起，再翻页恐怕就会破掉的国文课本，看着它不住滴下的水珠，心痛到快要无法自己。
「语馡…，你还好吗？」大概是没看过我的脸色这麽惨过，连小小都吓到了。
「…还活着。」
我虚弱的回应，挣扎到这关头却还是只剩请假一途，明明刚刚还让小凯学长称赞我的，现在却…
对於这几天的瞎忙一场感到无力至极，我连打电话给小凯学长请假的力气都没有了。
只不过，当我颓丧地走到教室门口时，才发现门旁站着我一个熟悉不已的人，他远远的一见我走近，便叫住了我的名字。
「语馡，你好晚才来上课，还好我等到你了。」
我抬头，看见咏洋学长站在门旁，他抱着一叠厚厚的资料，笑吟吟的看着我。
见到他，不知怎地，我真的觉得好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