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薄霧後的月亮 — (5)

正文 薄霧後的月亮 — (5)

我要是知道我昨天晚上的感叹根本是莫非定律的话,我打死我自己都不会有这想法的。

我看着面前堆积如山的传单箱子,觉得人生是还没上色的线稿,黑白的不能再黑白。

这事情还得从我放学到老林那儿去登记数学成绩开始。

如果说我对老林这个数学老师有什麽不满的话,那就是小考跟作业太多了。除此之外,老林是一个好到不能再好的老师了,说话不会端老师架子,也不会对我们大小声。

「林军绮,那这里就麻烦你了。」

老林一如往常的帮我登入了教师系统,然後就走了。

我也因为跟程誉轩说好晚上一起喂猫咪,所以觉得春暖花开,心情大好。

没想到我一直挂在心上的大事就这样解决了,从此之後我可以在学校外面看见程誉轩,这样我就不用去游泳池被他的粉丝用眼刀各种攻击了。老天爷真是对我太好了啊!

我一边哼着歌,一边把成绩都输入了系统,大概心情好效率就高,我一下子就把成绩都输入完了,检查了一次没有错误,我关了系统,准备要回家。

没想到邓季维在这时候走进办公室来。

他好像要找什麽东西,视线在办公室里头扫了一圈,然後钉在了我身上,又游移到我已经背起来的书包上头。

我顿时有种成为盘中飧的战栗感,还没开口问他干嘛这麽看我,邓季维已经先说话了。「你看起来已经忙完了,来帮忙,厂商忽然把校庆的传单送来了,我一个人搬不完。」

我有没有说过?邓季维的声音里有种清冷感,这完全是浪漫的说法,比较实际的说法是,他的声音里有一种「你敢拒绝你就死定了」的威胁感。

我还没反应过来,老林这个忘恩负义的人已经站起来对着我说:「林军绮,你就先去帮忙吧,成绩明天再登记也可以。」

臭老林!我要打消我刚刚对你的评价!你就是一个会把别人工作丢到我头上的坏老师!

「谢谢老师。」

邓季维对老师说话的时候分外的有礼貌,真不亏是学生会会长,公关的功夫一流啊!

「走吧。」邓季维对我使了个眼色,要我跟上他的脚步。

我朝他的後背做了个鬼脸,跟了上去。

然後我就看到在校门口堆积如山的传单了。

「我刚刚就不应该只做鬼脸,我应该一脚把你踢翻,然後趁机逃跑才对。」我看着这至少三十箱东西,喃喃自语。

「别只看,动手搬啊。」邓季维站在我身边冷血的说。

你无情无义无理取闹!

我指着这一堆箱子,「这麽重,我哪搬得动,你应该去找个篮球队或是田径队的男人来搬吧?」

「说的也是。」邓季维认同了我的看法,然後指着一旁的推车,「那我搬,你把东西推到学生会的仓库去。」

我眨了几下眼睛,看着那台小推车,我怎麽有种我刚刚要是没抗议的话,这人真的会叫我徒手搬到学生会仓库去的感觉。

「好吧。」

我跟邓季维合力一起把东西搬到了推车上,小小的平版推车上头叠了六箱就差不多已经是极限了。

他这时候挽起了袖子,一手撑着腰,一手撑在膝盖上,喘着气

解开扣子的领口,隐隐透出锁骨的春光,我不由自主的瞄了几眼,还有一点汗水的锁骨,简直太迷人啦……

「有让你看了吗?」邓季维的声音忽然闯进了这个美好的空间,可恶……

我傻笑的抬起头,刚好对上他的目光,「不好意思,画面太好,我忍不住。」

邓季维冷冷的看了我一眼,却没说什麽,我想这就是放过我的意思了吧?

我乾笑,觉得场面有点乾,就走到推车後头打算要把箱子推到学生会仓库。

邓季维见状跟着伸手要扶稳上头的纸箱,但大约是我推的太大力了,上头的那个纸箱摇摇欲坠,眼看就要砸到邓季维的身上。

我完全是下意识的跑了一步,伸手推开了没注意到的邓季维。

然後,箱子就砸到我腿上了,用一种很不科学的角度,砸在我跨出去的那只脚的内侧膝盖。

我叫了声,然後眼泪就掉下来了。

很痛。

邓季维安静的把箱子搬到一边去,蹲在我身边,拿卫生纸从容不迫的擦我的眼泪。

「很痛?」

「废话!」我吼他,却没什麽力道,一点都呈现不出我想要表现的爆怒感。

「那你干嘛不让它掉在我身上?」

他这一问,我哭的更惨了。「我就应该让它掉你身上!大坏蛋!」

我都这样了他还问我这麽蠢的问题,难道我是天生M,所以才抢着受伤吗?

「好了,停会儿。」邓季维抬手摀住我的嘴,果然把我的眼泪都吓停了。有这麽让人不要哭的吗?

「不要害羞,不要不好意思,我问什麽你只需要诚实作答。」他看着我的脚,声音异常的冷静。「你试试看脚能不能动?」

我试了一下,虽然很痛,但是可以,所以我点了点头。

「我要把手放开了,你保持冷静可以吗?」

我点头。

他松开手,「试试看能不能站。」

他一手扶着我的手臂,一手搀着我的腰,但我被箱子砸到的那只脚,连伸直都没有办法,所以站是站起来了,但却不是我自己站的,几乎是邓季维抱着我站起来的。

这麽一动,我又痛的猛掉眼泪。

「校医已经下班了。」邓季维扶着我慢慢坐下,「你需要叫救护车吗?」

我瞪大眼睛,也不至於到叫救护车的程度,我用力的摇摇头。

「那麽,叫计程车去急诊。」他顿了下,「照个X光,看看是什麽问题。」

我总觉得他这话里的意思好像不是在询问我,哽咽着问:「你在问我吗?」

「不,我在通知你。」他淡淡的看了我一眼,又接着说:「等一下我会叫计程车过来,然後带你去急诊。」

「那这些传单怎麽办?」我看着那个把我砸的站不起来,自己却丝毫无损的箱子,「这厂商也把箱子弄得太坚固了吧……」

要是刚刚箱子掉在我脚上就破掉的话,那搞不好我也不会伤成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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