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还是没能送出去，跑去东方础家打扰他念书两三次，就是没办法成功把想说的话说出来。拖着拖着，就到跟敏敏约定的时间了，最後还是提着巧克力去见敏敏。
进了病房，段敏的视线立刻投到沐芽身上，嘴角的笑容僵了几秒，才恢复成比较正常的弧度。她点点头，「东方础现在应该忙着准备面试吧？」
「真不愧是敏敏。」沐芽吐了吐舌头，到段敏的病床旁坐下，「我们有一起来看过你几次，但你好像都在睡，难得你今天醒着。」她微笑。
段敏轻抚腿上小说的书页，眼中无神。「你们最近还好吗？」
「嗯。」沐芽用力的点头。「小础很努力的准备面试，我很努力准备指考。」她打量了一下段敏的表情，握紧手中提袋，轻声说：「我朋友……心宜，她叫我跟小础告白。」
「告白？」段敏眼睛瞪得大大的，「你要跟东方础告白？」
「对不起！」沐芽双掌合十，低下头。「我知道你国小的时候就跟我说过小础说他喜欢的类型是高雅温柔又独立的类型，我自己也亲耳听到了但是……我还是很喜欢他。」
段敏捏紧被单，沉默了半晌，偏着头，「你跟他说了吗？」
「还没，我不敢。」沐芽垂下头。
她瞄了一眼沐芽手上的小袋子，「你不会想挑在今天吧？」
「呃……嗯。」沐芽点头，「觉得今天是比较适合告白的日子，就做了巧克力。」
「东方础喜欢吃巧克力吗？我记得他不怎麽喜欢吃甜食。」段敏的语气十分平淡。「巧克力不是重点，重点是时机。现在他专心准备面试，你确定要拿这种事去打扰他吗？」
沐芽没有答话。其实她也觉得这样有些不妥，其他人都在为梦想努力，好像只有她还在为感情的事情苦恼。不过……如果不把这件事解决，她可能会议贽心有罣碍，没法好好准备考试。
「而且……你确定东方础喜欢你吗？」
「小础喜不喜欢我不是重点，我觉得……把我的心意告诉他，算是给自己一个交待。」沐芽的声音十分细小，「我觉得这样我才能专心下来准备考试。」
「所以你就不考虑他能不能静下心来准备面试吗？」段敏望着沐芽，「你也被没有好感的朋友喜欢着不是吗？如果他哪一天突然跟你告白了，你应该也是会觉得很困扰吧？」她顿了顿，「既不能伤害他的心情，又不能委屈了自己，你应该要替东方础想想。」
「我……」沐芽扭着手指，「我没有想那麽多。」
「退一百步来说，就算东方础真的喜欢你，但是你有办法跟他在一起吗？」段敏叹了一口气，「东方础是一定能上医学系的，但你呢？你有把握不让他被指指点点吗？你应该记得小时候你因为他一直被说闲话哭了很久吧？」
她记得，那时候小础因为他妈妈职业的关系被同学取笑，他本人是觉得没什麽大不了，但当同学的言语涉及侮辱字词，他会生气，甚至不惜跟人打架。而一旁的她只会难过大哭。
「即使你们真的一起上顶大了，你能确定他会一直喜欢你，不会被其他更优秀，更能跟他相称的女生吸引吗？」她望着沐芽，「你也得为自己想想，如果这样，你不会难过吗？」
沐芽垂着头，看不清表晴。半晌她抬头，微笑，「有来找你真的太好了。」
段敏一愣，看着脸颊挂着两行泪水的沐芽，呐呐：「对不起……」
沐芽摇头，「没事的，你说的没错，是我考虑太少。」她拭去自己的泪水，「我……我要先回去念书了，改天再来看你。」沐芽站起身，转身便要离开。
「等等。」段敏叫住她，「你大可以不要在意我的话的。」
沐芽回头一笑，泪水还没乾，「说那什麽话，幸好有来找你，听了你的意见，差一点就要让小础感到困扰了。」她用袖角擦乾眼泪，「我没事的。」
她相信自己能没事的。
应该是能没事的，沐芽走出医院时，眼泪已经差不多止住了。站在理性的角度想想，自己真的不太适合在这种时间拿这种小事去烦小础，想到麻烦的後续，还没告白就觉得对不起他了。
对了，她忘记跟敏敏说：小础其实不是不喜欢吃甜食，而是告白的人老是送甜点给他，他受不了，才会对外宣称自己极度厌恶甜食的。
「沐芽？」突然有人从背後叫住她。
沐芽回头，左臂打着石膏的傅远耀对她笑得灿烂。她问道：「你怎麽了？」
傅远耀尴尬的搔了搔头，「前几天跟学弟打球的时候手骨折，没事。」望着双眼红通通的沐芽，他突然慌了手脚，「你没事吧？怎麽在哭？」
「我没事，只是……只是沙子跑晋眼睛里面罢了。」沐芽微笑，「最近大家都在忙着申请学校，你怎麽还有空去跟学弟打球呀？」
「我应该可以保送大学，所以不担心。」他笑了笑，「而且他们最近也快比赛了，如果阿础阿泰之後成功上榜，我也想拉他们去陪学弟们练习。」
「你真是可靠的学长呢。」
「没有啦，要说我们队上最可靠的就是阿础了，虽然他准备考试起来就没人性，但是偶尔还是会路过排球场，关心一下学弟们的练习状况。你也知道阿础就是那个样子嘛。」
明明很关心别人，表面上却打死不承认的小础，真的很讨人喜欢啊。沐芽勾起唇角。
走在回去的路上，傅远耀不断偷瞄看来若有所思的沐芽，轻声道：「你怎麽会突然去医院，是……病还没治好吗？是不是……状况不太乐观？」他小心翼翼的提问。
「不是，不用担心，我很健康，我是去探望一个朋友。」
「那就好，你没事就好。」傅远耀松了一口气，盯着沐芽瞧，「要撑到七月的指考不简单，所以身体要好好保重，然後……这好像是我们第一次单独相处？」
「欸？」沐芽一愣，慢慢的点头，对吔，之前好像都有小础护着她，生怕远耀吓到她。啊……小础其实很温柔，很贴心，这样的他，真的很难让人不喜欢呀。
「趁现在阿础不在，我想问你……能不能考虑一下我呀？」
「嗄？」沐芽瞪大眼，「我——」
「别说，别说，先不要回答我，我现在还没有勇气听。这不是正式的，这是演练。」他打断沐芽的话语，笑了笑，「现在还不是时候。」
沐芽盯着自己前进中的脚，想着敏敏刚刚跟她说的话，并没有回答。要怎麽好好的拒绝人家的心意呢？她不晓得。小础的话，一定也会为这件事苦恼很久吧？
想着这些问题，不知不觉便到了必须分离的路口，远耀又是那张无忧无虑的笑脸，「再见。」
「等等！」沐芽叫住他，把手提纸袋中那盒巧克力取出来递给他，轻轻露出笑容，「虽然是演练，但是你的心意我感受到了，谢谢你。」
「这……给我？」傅远耀受宠若惊的收下，「你能打我一下吗？」
沐芽笑弯了双眼，「这不是梦啦，你就收下吧，里面是巧克力，如果你能喜欢就好。」远耀的话，应该就不会因为这个礼物而觉得困扰了吧？巧克力上没有写字，送谁都是可以的。
「我会抱着感恩的心好好享用的！」他笑道，「沐芽，我能抱你一下吗？」
「不行。」沐芽也回以一笑，「再见。」挥别傅远耀，她带着笑容转入巷子内，刚好碰上提着购物袋的东方础，她的笑容瞬间冻结。「小础……你在呀？」
东方础别过眼，语气冷洌，「送给傅远耀有什麽好支支吾吾的？」他转身便自顾自的往家的方向走去。与往常不同，他这次没有放慢脚步等沐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