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我盯着坂夏学姊一直跟秋水学姊讲话，话题很普通，只是坂夏学姊单方面的抱怨现任男友是多麽粗心不体贴，而秋水学姊总是听着，不予置评。
「坂夏与秋水是儿时玩伴喔。」
旁边想起真冬学姊的说话声，她大概是发现我一直盯着她们看。
「今天还习惯吗？」
比起其他前辈，真冬学姊更符合我理想中的好前辈，当然，其他学姊人也不错，可真冬学姊更偏向善於照顾後辈的类型。
「还可以。」––––才不呢、双腿感觉快废了。
「之後习惯了就可以迈入修罗道呢！」她笑咪咪地开口。
等等，我是听见什麽奇怪的言论？学姊你说了修罗道对吧？！
憔悴的不是人、而是心。
噗噜噗噜……我在水面下闭气，两百四十八、两百四十九、两百五十……
「呼哈！」我迫不急待的冲出水面，大口地汲取所需空气。
「呦，成绩不错。」阪夏晃着手上的码表，我没细看上头的数据，湿漉漉的浏海覆盖住我的视线，用手指胡乱拨开。
「阪夏学姊，不是要泡澡休息吗？」
「没办法呀，秋水说你跟不上进度，叫我给你补强。」
谎言，我眼里闪过一丝古怪，我不可能不了解自己的体能状况，都是干过经理的人，我也见过桃井的分析。她也承认我的体能不算上乘，却也不差，怎麽到了秋水学姊的口中……变成不足？
「我也没差到哪里去吧……」我重新沉进温水中，揉着酸疼的肩膀。
想起那位漂亮娴静的绘麻学姊，我仍有感慨，据说她是赛後不久发生车祸，导致其不良於行。那是她们去年刚夺下全中宝座没多久的事，实在教人遗憾。
失去领导者的女篮，像盘散沙般，逐渐溃散。再也没有她们的任何消息，前成员低调地过着自己原本的生活。曾经的光辉似乎就这麽一点一滴消逝。
我轻垂眼帘，此次，她们再度回归，定是初中女篮界的一大未爆弹。
眼下，也不过剩没几个月啊……
我起身，「秋水学姊，我等会还有事呢！既然检讨会完了，那我就先走一步。」
正闭目养神的秋水，连眼睛都没睁开，「去吧，一个人回去小心点。」
「是，谢谢学姊，学姊们也辛苦了。」
离去前，仍是瞄了阪夏一眼，学姊身材可真是好比例。不知道赤司他会不会喜欢那种类型的？我披上浴巾，发现line有好几条未读讯息。
仔细地梳理好发型，我藉着手机萤幕的反光，拨好浏海，弄平裙摆皱摺。见纸门被拉开，一名女子进来，待她坐下。我端正身姿，朝她弯腰行礼。
「老朽好久没有看到年轻人来学花道了。」她微笑帮我倒杯茶。
「啊、是！晚辈好动顽劣，家父希望我向老师学习定性之道。」我庆幸刚才洗过澡，汗味还不至於过重，也抹些香膏遮掩，「另外，也希望您能推荐认识的茶道老师。」
「年轻女子想插花茗茶，总是想让心上人欢喜，小姐莫不是看上哪家少爷？」
我见老师如此直白，也不害臊地笑道，「上流社会人家，总是讲求女孩子家有涵养，修身养性倒是其次。赤司家少爷，与我青梅竹马。」我回以浅淡一笑，其中意义不言自明。
「恋爱中的女孩，总会散发出耀眼的光辉，或许你自己没有察觉。」她将备好的和菓子推至我面前来，我没有刻意推辞，毕竟肚子还真的饿得咕咕叫。
「之後的一切，有劳您了。」我再次回礼，便结束这次谈话。
我回去後，饭也没怎麽多吃，只是端了一盘水梨就打算溜回房间。
「小泉你别太挑食，只吃这麽一点，不怕身子搞坏？」
「妈咪，这是宵夜，我喜欢水份多一点的，你也知道嘛。」我没说自己才吃过甜点，「刚刚去找教授花道的老师，我从明天就去上课。」我还是想跟她先说声。
「我知道，老师有联络我了，你可别犯懒，好好跟着老师学。」妈咪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夹杂着水龙头没关紧的水流声。
我咬着一片梨，含糊不清的回应。考试完後的海之日是第一天假期的开始，理所当然的训练，让我不得不苦笑。
嘛，想松懈也不行，何况……
我解开手机的萤幕锁定，几条讯息就跳出来，除了平日关系不错的前辈们在群组闲聊，再来就是秋水学姊传来的计画书，包括与男篮合宿一事。
“回去了？”
我指尖一顿，已读几秒才回传。
“是。”
我回讯极简单，盯着安静的手机，想着赤司会如何回覆，我托着下巴，思索着今日决定。
“还好吗？今天看你有点累。”
我唇角漾开弧度，他呀……还知道要关心我呢，又快速输入几行文字，还附上一个苦瓜脸贴图。
“一点也不好，练习哪有愉快的时候？”
是呢，那些单调又乏味的重复练习，哪里是愉快的呢？将手机丢到床上，人也跟着躺上去，我做着腿部伸展。
“谁不累？”
我又是噗嗤一笑，他说得没错，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若不是为了赢，谁肯自找苦头吃？当然，青峰那家伙算是例外，一个很是让我佩服的例外。
本来就没存有任何侥幸心态，我也不打算有，既然决定去做，是该好好地做下去。也不算愧对自己或任何人。
“可我累啊、超～级～累～明日去吃冰吧？不吃还挺对不起自己的！”
“前辈请客呦！”
我笑笑地附加这句，没多久，赤司很快回覆。
“乐意之至。”
曾几何时，喜欢的情绪竟是如此浓郁地像酒，而我陶醉於那份心情，而久久无法自拔。
我拨出他的手机号码，听着嘟嘟嘟的通话音，忽地，被接通。
他并不说话，我隐约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
「哪？怎不出声呀？」我首先打破这份沉默。
「特地跟你说晚安的。」我玩着自己的长发，「用冷冰冰的文字，可没太多情调。」
我自顾自说着，也不管赤司愿不愿意回话，我只是一个人唠叨着无关紧要的小事，也不管他是否有听进任何话。
「……看来你精神很好，我很放心。」
赤司终於说话，如此温和的声线，透过手机，传至我耳边。
眼中忽然酸酸，很莫名其妙，明明没想着要哭的，可一听见赤司的嗓音，竟是一时无法隐忍住。
「泉？」
「我没事、ㄧ听到你这麽说……真是谢谢了。」我轻轻移开手机听筒，以免教他察觉，我悸动的心。
「晚安，赤司君。」
「晚安，泉。」
愿你能有一夜好梦，我忍不住吻了吻尚未结束通话的手机听筒。